33、捌——蜘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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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野走后，我又在树下坐了很久。
我把朝叫了出来。
想问他，却又问不出口。
连我自己也理不同的心情，又怎能假手他人，纵使是自己的斩魄刀。
当然，朝于我，不仅仅是斩魄刀，更是围绕着我的灵魂的唯一答案。
藏蓝色的身影挡住了快要落地的夕阳。
逆光中，阴影下的面容我一点也看不清。
只有眼角那艳红的花纹，闪着金红的光，像是簇火焰，不，夏日燃烧的玫瑰。
“朝，你说，我爱井野么？”
冷不丁的问出这么句话，连我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没有回应。
“那你说，冬狮郎是我的什么？”
“我到底是冲田舞还是日番谷桃子？”
“我有资格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么？”
我放弃般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朝突然笑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听到了他的笑声。
像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而发笑，我不由有些恼怒。
谁知他蹲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抱膝而坐的我。
“那你爱我么？”
“哈？”我真是彻底懵了。
他竟然又哈哈一笑，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
“如果你不知道可以爱谁，那么你可以爱我啊。哈~宝贝~”
前面一句温柔得像夏初的风。
后面……这家伙果然是个坏胚子！
谪仙神马的绝对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觉！
朝的话，常常叫人分不清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大概很多年之后，我终于听到了那句话的后文。
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开合，“因为我们才是同类啊。”
命运总是蒙着面纱，故而我们在选择中纠结迷茫，倘若一切早已揭示，那么有些决定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
正是因为看不清，我们的无知让我们勇敢，而当时，谁也不后悔。
……
准备考试的一个月里，我不断地设想在十番队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我要怎么样接近冬狮郎，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每每想到这些，就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我倒是真该好好感谢一下松本乱菊。
她的这个美妙的“误会”帮了我的大忙呢。
手里也没闲着，我特地为她调制了一款香料。
主调是柑橘，甜美而清新，像松本乱菊本人一样是一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明快的香味，辅以檀香细腻而深邃的味道。
淡化妖娆风情，突出明艳清新，我觉得非常衬她，那个如同大波斯菊一样的美女。
取名“橘言”。
……
毕业考试还是比较顺利的，理论考试不用说是我一直以来的强项。
之前为进十番队而拼命练习的成果也很显著，斩拳走鬼都拿到了优秀。
虽然只有鬼道是接近满分的突出，其他三项只是刚过优秀线，在真央毕业生中只能算是中上成绩，但是相比我之前在那三项的差强人意的表现，优秀已经是一个比较惊喜的结果了。
斩魄刀始解方面，我与朝商量过了，利用刀身能够通导灵力的性质，我用握刀的那只手发出的鬼道可以装作是刀的能力。
以我的水平，无咏唱赤火炮是最合适的招数，再加上准备考试期间的练习与磨合，终于如愿以偿地让考官将我的刀鉴定为“火焰系”斩魄刀。
还不错的成绩加上跟乱菊打过了招呼，我倒是信心满满。
然而，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惊了。
“五番队”三个工整的大字仿佛宣布了我今后的噩梦。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问松本乱菊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的答案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乱菊有些内疚地告诉我：“其实本来十番队已经录了你，可是蓝染队长直接跟总队长打招呼要了几个人，说是实习时已经挑好的‘文书处理’后备人才，总队长就直接批了。”
我春风凌乱了，蓝染队长直接要人，我心里立时一阵冰冷战栗。
虽然他不只点走了我，但是想到在五番队实习时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我他是在针对我。
我的伪装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不仅在当时借口处理文书试探了我，甚至之后还用那件事作铺垫直接向总队长要人。
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原来他早就把我网死了。
乱菊还在安慰我蓝染队长人很不错，可是我脑袋很乱，一点也听不进去。
苦心筹措，只差一步，教人生生扼断的希望，和接下来要面对的，无穷无尽的猜忌与试探。
我顿时觉得那种灭顶的无力感如同巨浪将我卷入，覆灭。
手拢在衣中，紧紧握住袖中的荷包。
荷包中装着的，是我用了几年的时间，采集雏森宅那株晚放樱花的花瓣与枝叶，倾心所研。
春之暖，秋之涩，冬之凛，都是为了烘托出那一个夏日的绚烂，晚樱芬芳，不同于其他樱花的甜美，微微有些冷淡和端庄。
我一直随身揣着荷包，用体温来融合各种味道，让晚樱的冷净出尘温柔地沉暖下来。
有那么多想说的话，仿佛也被日日揣进荷包中。
想起了虚狩之后井野对我说的话。
“有时我会有种错觉，你其实一直在奔跑，我却不知道你在追赶谁”。
“强迫自己成为死神，心里却一点也不向往，你的目标或许根本不在这里。”
“你从不对我们坦诚，为什么？至少对我说也好。”
还有那言只及半的轻叹。
“我从来没见过你为谁表露出如此深的情绪，深到……”
原来我一直在心里为自己筑了一道墙。
墙里面，我是日番谷桃子。
墙外面，我是冲田舞。
冲田舞当然是我，可是，从来我都不承认我是真正的冲田舞。
真正的我，总是在被墙壁束之高阁的灵魂中，在寻找在验证自己的存在。
我喜欢井野贤良，很喜欢，以冲田舞的身份，以一个正常的有实体的身份。
可是，我不敢走出高墙，因为我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占着别人的身体，剥夺了冲田舞的一切。
更因为我害怕，我很害怕井野、绫乃、琉璃会知道真相，我害怕他们有一天会知道我不是冲田舞，而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虚无飘渺的存在。
而冬狮郎，他是那个特别的例外。他知道真正的我，他看得到我，他接受了我，他给予了我最初的勇气，也给了我难舍的依赖。
像是家人一般的温暖，像是归宿一般的坦然，在他眼里，我就是我，不管是樱花树精灵还是日番谷桃子，都是独一无二，虽然就这一点来说，我仍在胆怯地患得患失。不过无论如何，我活于此世的起点，就是他，日番谷冬狮郎。
终于理清自己的心结，却眼睁睁看着一点一点积累起的温暖，一毫一厘编织起的希望，就这样，碎成雪，散成尘。
忽然觉得自己所依赖的过去被一刀斩断，而蓝染，这个男人，将会完全夺取我生活的重心。
一种疲惫盖过头顶，而我的启明星黯淡下去。
把“橘言”交给了乱菊，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照顾了我蛮多的，是要好好谢谢她。
乱菊对我送的东西相当喜欢，反复关照我没事儿多来十番队玩。
我很想啊，心里念叨着，可是有蓝染BOSS的“关照”，或许我还是什么都不要做比较好。
镜花水月的秘密一定关系着一个大阴谋，不小心被卷进去的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还好是我，至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还可以舍弃“冲田舞”的身份全身而退，虽然我是那么不舍得你们。
我礼貌告辞。
几天后，领了正规队士的黑色死霸装，装点齐整。
规规矩矩地迈着步子，在大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入。
从此，开始了我在瀞灵庭五番队的第一个百年，不，现在说百年，为时过早。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捌——蜘蛛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