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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照片中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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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村子里没过多久,张程就说有事先走了,还留下一句话:
“希望你好好看看。”
我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当时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死了人,可每个人都并不在意。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不在意,而是没有时间停下来去在意这些事。
我在村里逛了一下,没有人在家,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明明是大白天,可却静得如一潭死水一样。直到我走的下面一户家中。看见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人在和泥巴。
对,我当时也很诧异,他坐在地上手在不停捣鼓那坨泥巴。我凑近了看,他发现了我,一脸恐惧地看着我,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生面孔,他叫了起来。那声音实在难听,在我们认识中,尖叫应该是假声,可那声音却像一只鸭子在捍卫自己的领土,歇斯底里地叫着,他想用假声,可他声音却厚得像个八旬老汉。
“别叫了。”我尝试用严肃的声音恐吓他,可却使他叫得更凶,眼泪还流了出来。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令人讨厌,吃软不吃硬。我正想说话时被一个声音盖过。
“别他妈叫了,再叫老子揍你。”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传出。我闻声而动,一个寸头的中年人挑着担子走过,一股恶心的气味也随之飘过我的鼻前。担子里挑的是粪,我当时就快要吐出来了,他离我只有大概一拳距离。
“你好,我是湄洲晚报的记者。”我主动示好。
“老子不看报,认不到字,让。”男人毫不客气地打破我的自尊,但我依然好声好气。
“你们这儿在昨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说。男人停下了。
“死人就死人,还啥子命案。”
我赶忙凑上前,又被那味道逼退。“你知道。”我现在很后悔问这个白痴问题
“这个村一共就四家人,啥子事不晓得嘛,你放个屁我都晓得。”男人没好气地说。
“死的人是谁”我问。男人用眼瞟向我身后的房子。
“他老汉儿。”我又转头看着那个男人,他没有再哭泣,又开始玩泥巴。我眉头一皱,又问:
“他多大了啊。”
“22,今年23了”
“那他在……”我支支吾吾地指着他的泥巴。
“脑壳有问题,他妈死后就这样了,天天乱窜。”男人没有停多久,又沿着小路往下面的房子里走。
“死者在哪儿?”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他走得很快,没过一会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死都死了,肯定埋了噻。”我有些失落,本想在拍张照的,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我总不可能半夜去掘坟吧。
我走进了他家的院子,他有些仇视我,也许他听得懂我刚刚说的话。我尝试让他放下戒心,我才能靠近他的生活。我从包里不断翻找,他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我从包里哪出一块快化的糖,小心翼翼地递出,他看了一眼,拿过了糖,一整个放进嘴里。
见这招有用,我又开始翻找,看还有没有多的,他也看着我的包。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暴起,向我袭来,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按倒在地上。
虽然他做的事很幼稚,可力气大得更头牛一样,他双手按住我的手,青筋暴起,脸也涨得通红,如同我就是他杀父仇人一样,瞪着我。无论我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你他妈有病啊,我给你吃的你还这样。”我一边喊一边尝试挣脱。可他却像中了邪一样死死抓住我的手,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嘟囔着什么。
“救命啊,杀人啊!”我只能大声呼救,我有些害怕了。
我看着刚刚那个男人探出头来,看见我,一路小跑过来,嘴里还不停骂着。
“你要死啊,去招惹他”男人一脚踢开他,我赶紧转了个身,站在男人后面,我的手已经被按得发紫。
那个男人还想冲过来。
“陈银源,你敢过来。”男人威胁道。
“他有刀子。”陈银源说。
男人微微转过头看向我,在等待我的解释。
“防身用的。”我敷衍道。
“看,刀被我收了,没有了。”男人从我包里抽出那把小刀,举起给陈银源看,然后放进自己兜里,陈银源真的好了一些。
我们出了院子里男人告诉我,他不能看见刀,因为当时他妈妈死时就是被他爸用刀误杀了,他亲眼目睹了所有过程。
“他就是那照片中的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