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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水中倒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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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死吗?”我问。
“死有什么好怕的,谁不会死?,只是时间问题。”她毫不在意。
“是,那你听见陈德邦死时,没有一丝的恐惧吗?”她没有再说话,我起身在屋内闲逛,她有一个衣柜,里面没有几件衣服,但是有好几本书。
“《司马法》?你还看这个。”我抽出那本书,书面已经满是褶皱,页纸已经泛黄,有折痕。
“平时没事,就躺在这儿,随便看看。”她脸上有了笑容。
“这书挺老的了。”我说。
“书是老了,但对的人还是一样。”她有些意味深长看向窗外。
“帮我把水拿过来。”她说。我将书放回,将水递给她,她顺势接过,但没有喝而是握在手里。
终于,一上午总算是过去了。我赶快离开了这儿,回到张程家中。
“怎么样,够可以的吧。”张程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脱着靴子。
“什么?”我问。
“当然是她老婆啊!”他一脸猥琐的笑容。
“没注意,我告诉你,下午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别呀,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她这怪脾气我有什么办法。”他突然收起笑容。
“反正我不去了,还有,今天能去镇上吗?”我问。
“能是能,就是……”他欲言又止。
“说啊。”我有些不耐烦地说。
“就是你要和李德治一——同——去!”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
“因为车是他们家的,就这么简单。”当得到确定时,我感觉一切都完了,我要让杀人凶手送我去报警抓他,这不是纯属找死吗?
“你陪我去,我怕他半路把我杀了。”我提道。
“我才不去,他不会这样的,现在都是法治社会,谁还敢光天化日就杀人啊。”他连连拒绝。
“这他妈荒郊野岭的谁还管这些啊,他杀陈德邦时不就是想到的这些吗?”我突然后悔了,因为——李德治刚好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的,还是那副扑克脸。手上戴着被磨穿的白手套。
“那我可不管,你爱去不去。”张程还没有意识到,因为他背对着李德治的。
“李……李伯。”我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有多难看。但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我也佩服我自己的心。张程突然转了一下眼珠,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
“我来问你们,去——不——去镇上。”他读得很重,刚刚我们说的话,他应该听了十有八九了。
“去,去。”张程连忙答应,而我的脸色难看极了,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来不及反驳。
“那好,下午就走。”他转身走了。我还愣在原地,没有吭声。张程站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
“没事吧你。”他问。
“你说呢。”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视线变得模糊,胸口喘不过气来,我感觉我已经要死了。
“那个……那个隔壁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缓过神来,想去拿我的刀打不了和他拼命,谁也捞不着点好。当时我确实是恐惧得不能冷静了,说出这种话。李德治壮得跟头牛一样,他小腿跟我大腿一样粗,手臂像塞了两个鸡蛋一样,全是长年累月积攒的肌肉。
“那个是李道文,李德治弟弟。”他解释道。
“亲的?”我问
“当然亲的,你找他干嘛。”
“我刀在他那儿。”我极不情愿地说。
“你随便拿个镰刀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我那刀小,好放。”我向他解释。
“那你可不巧,他现在可能在李德治家里坐着呢。”
“为什么,他不回自己家去李德治家。”我简直要疯了,什么事都和李德治脱不了干系,看来我迟早要和他正面对峙,没有余地。
“哎呀,那李道文打了半辈子的光棍,会啥嘛,就会下点体力活,平时都在他家吃饭。”
我去了他家,刚到门口我就停下了。我感觉我疯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我这两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我已经走火入魔了。我又蹲在他们家的台阶上,久久没有离去。
我蹲了很久,只到那个人的到来。
“李老狗,李老狗!你那狗儿子又他妈吃了我菜,你今天要没个说法,我就把你儿子杀了炖肉吃。”那个贼眉鼠眼的人突然闯入我视野,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管我。而是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站起身跟过去,站在门口看着,李德治和李道问坐在椅子上吃面,李道文抬眼看着那个人。
“吃都吃了,还有啥子办法嘛,我赔你几垛嘛。”
“你那狗天天偷我屋菜吃,那是几垛可以解决的吗?”
“你要干啥子。”他突然瞟向我。
“我要干啥子我要你赔。”
“没问你。”他确实看到我了,我赶紧站好,李德治也转过头看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想他在想我为什么还敢来。
“我?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
“额——你要不先出来一下。”我不敢说出我要拿刀的事。李道文看了一眼李德治,踉踉跄跄走过来。
“什么事儿?”
“就是……我的那把小刀还在你那儿,能还给我吗。”我小声说。
“你要干嘛,杀人啊。”他盯着我。
“防……防身嘛——”
“就在我屋那个抽屉里面,第二格。”
“好,谢谢。”我赶紧跑了出去,再那儿多待一秒都是对我的折磨。我走过小路向陈银源家里瞄了一眼,他不在院子里。这几天都是李德治给他送饭,他没有挨过饿。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犬吠。李道文的房子在最下面,我没有去看过,只有看着他每天挑着那担子走来走去。
一只银白相间的狗被拴在一棵芭蕉树上,用的是铁的链子。它向我跑来,又被铁链拉回摔在地上,我看着那条铁链把芭蕉树的树干磨破了一半,汁水和茎都碾了出来,挂在铁链上。
我绕着它走进房子里,走到床边,翻开那个床头柜的第二格。里面很脏,我的刀也在里面,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特别恶心。我把它拿出,走到他们家外面的洗漱台,那就是用几块石头堆起来的,上面长满了苔藓。
我蹲下身将刀泡在水里,我并不知道这样它会生锈,就直接放进去洗。可我洗着洗着,突然看着水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我以为是石头,用手把水撇开。
待到水再次汇聚在一起,我才看清——那是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