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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登山 ...

  •   两碗冒着热气的细粉端了上来,红油汤里浮着几片牛肉和菜叶,白雾升腾,眼前沾染起一层水汽。

      谢令舒让老板多加了辣椒和醋,她吹了吹汤碗,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胃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窗外天色雾蒙蒙的,飘着几滴小雨。因时辰尚早,店里的人还不算多,除了早起出工的人之外,便是三两个和他们一样,想趁着人少去凌虚观求签的人。

      因昨夜的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店里有人在高声讨论着案情,言之凿凿自己就在现场,给其他人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场面。

      一个大汉咂吧了几下嘴,将白瓷碗拍向木桌,洒出几滴汤汁溅在桌上,一脸的笃定自信,朗声道:“我见那人身材硬挺,虽然穿着打扮很是寻常,但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依我看这起案子啊,定是仇杀!”

      而另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却是神神秘秘又得得瑟瑟地摇摇折扇,用一副让谢令舒十分不适的奇怪腔调说道:“这位大哥此言差矣,我可是听说,此人呀,死于情杀。”

      “哦?你是从哪里听的?”那壮汉奇道。

      书生装模作样压了压公鸭嗓,笑得有些猥琐,道:“我二舅邻居家的表亲,铺子就开在那条巷子隔壁。他说他昨夜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那人的妻子与奸夫在巷口私会,却不小心让他撞破了奸情,被那对奸夫□□合起伙来杀了。”

      “那你二舅邻居家的表亲为何不去报官?这可是重大线索啊,说不定还有赏呢。”临桌的女子听得津津有味,随口插了一句。

      “唉,你们女人总是说得容易,你当然不会懂。”
      那书生顶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叹了口气,讳莫如深地说:“我二舅邻居家的表亲,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现下凶手还未被缉拿,若是他报官了,被那贼人报复可如何是好?”

      “你们男子倒是惯会传播谣言,”临桌的女子不服气,嗤笑着呛声,“官府都没查出来这人的身份,你们倒是先编排起故事来了,还凭空造一对奸夫□□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害怕报复,我看就是心虚!”

      “你!”
      书生气得跳脚,胸腔上上下下剧烈起伏着,扭曲着表情冷哼一声:“好,好,我不跟女人计较。”
      说罢便转过了身,再不搭理那女子了。

      老板适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听闻官府搜索了一夜,城门边也一直有人把守,这一两天,凡是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一番,严得很呢。”

      壮汉又猜测道:“那凶手多半早就逃了吧,要是躲在清乐镇,这人就不怕被瓮中捉鳖么?”

      女子却是摇了摇头,说:“那可不一定,有个词啊,叫‘灯下黑’。”

      听着屋内热火朝天的讨论声,谢令舒面不改色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问坐在对面的萧祁:“好吃吗?”

      “好吃。”萧祁肯定回答道。

      “临贞说这家面馆的味道不错,让我们一定要来试试。”
      谢令舒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抱着剑走出了面馆。她想起昨天临贞的嘱咐,笑着说:“她还说道观里的食物…..委婉来说叫比较清淡,直白一点就是十分难吃,让我们上山前最好自备干粮。”

      “她们……倒是和我想象中的术士不太一样。”萧祁说。

      身为武将,军中最是忌讳这些扰乱人心的邪门歪道和鬼祟之说,他也听一些年长的将士提起过先皇帝还在世时,这些所谓的仙长如何祸乱朝纲的事情。

      要么说他们杀戮之心太重,煞气冲天有碍国运,要么说沙场上怨魂不散,久不转生需要超度。寻着各种油头骗取了不少钱财,搞得一众武官苦不堪言。

      “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她们师门,应当都是聪明人。”
      谢令舒沉吟片刻,而后问道:“你昨日和临贞对战,觉得她身手如何?”

      “一般。比起面对面搏斗,她似乎更适合暗杀,”萧祁仔细回想了一下,“或许是和她修行的功法有关,临贞十分擅于隐藏身形,昨日她在街上接近你时,连我都未曾察觉。”

      谢令舒了然点头。想来也是,若临贞真的实力超群,大概早就把追杀她的人解决了,何必等混进清乐镇再伺机下手。
      临贞也说过她道行不深,这一点上,她应该没有骗人。

      思前想后,谢令舒还是决定听从临贞的建议,去街上买了些零嘴吃食带给她。
      一来当作昨日伤她的赔礼,二来也是表示一下她和临妙收留他们去道观的谢意。

      因为许多店铺还未开门,她寻了好几条街才终于买到,然后又专门去药铺里买了一罐给临贞疗伤的药膏,连同昨天买的零碎物件一起塞进了包袱里。

      踏上那条上山的蜿蜒小道时,天光已经大亮,雾气被风吹散,潇潇雨歇,日轮藏在云后,若隐若现。

      因方才耽误了一会儿,青石台阶上已经来了不少人,目光所及皆是成对的年轻男女,而谢令舒和萧祁依旧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昨日的斗笠,与四周环境格外违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不像是来算姻缘的,反倒是像来寻仇的。

      可这斗笠偏偏还不能摘,因为刚来清乐镇的时候就听定风楼的老板娘说过,这凌虚观里也有不少云京城的公子小姐慕名而来,保不齐其中就有认识谢令舒和萧祁的人。

      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两人肩并肩拾阶而上。这里的台阶虽然宽大整洁,却因着山体的缘故颇为陡峭,爬起来相当耗费体力。

      一路上都能看到歇脚的人躲在树荫下乘凉,或者有体力好的选择直接背着姑娘上山。鸟语花香,空气里都是万物躁动的气氛。

      可能……这就是春天吧。
      谢令舒正忙着低头吭哧吭哧爬着台阶,心如止水,且有些没眼看这些怀春的少男少女。

      走到一处稍微平缓的山坡上,谢令舒寻到一座建在湖边的凉亭,忙拉着萧祁过去歇歇脚休整一下。

      她揉揉有些酸痛的小腿,萧祁拿出水壶递了过来,然后蹲下身继续替她捏着肌肉。

      “还吃得消吗?”他抬头问。

      谢令舒估摸了一下还剩下多少路没走,点了点头,与他四目相对:“还行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他们这一路去泑州必定艰险重重。萧祁自不必说,临妙和临贞也是各有本领,只有谢令舒什么都不会,还动不动就心绞痛。
      她才不想当那个拖后腿的人,还是得抓紧时间好好锻炼,改善体质,最好再学个一招半式的才行。

      萧祁看她目光坚决,无奈又叮嘱了一句:“我知道,如果我说要背你上去的话,你一定会拒绝。但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逞强,记得及时告诉我,好吗?”

      见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操心样子,谢令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笑了起来:“知道了。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怎的比我姐姐还要唠叨。”

      以前谢元念也总是爱这样嘱咐她。因为幼时贪玩,谢令舒常常受爹娘责罚,一个不注意便要被关进小黑屋子里闭门思过,也吃不饱饭,身体比起寻常小孩来说,更为羸弱一些。

      后来她有一次不小心落了水,一连烧了好几天都不见好转,差点就此一命呜呼见了阎王爷。自那以后,她每次出门谢元念都会仔仔细细地拉着她叮嘱一番,而她未曾从谢朗和白月荣那里获得过的关心,却全数都被姐姐满满当当填补了回来。

      “当然是因为在乎。”萧祁轻轻飘出来一句。

      山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脚步声惊起了林间栖鸟。

      谢令舒看了一眼青石台阶尽头那座白雾缭绕的道观,干劲十足地握了握拳头,朝萧祁伸出手,意气高昂道:“走吧!”

      跟着人头攒动的人潮一路向上走着,等到日头高照时,两人终于踏上了最后一阶石梯。

      谢令舒微微喘着气,看看近在咫尺的道观,和大门上方石刻的“凌虚观”三个字,又看看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心情畅快了起来。

      临贞知道他们要来,便早早候在了门边。
      正在她等得无聊打着哈欠走神的时候,突然看见两个黑色人影于袅袅香烟中杵在了道观前,再仔细一看,俨然正是谢令舒和萧祁。

      临贞连忙迎了上去,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早啊两位,欢迎来凌虚观。师姐现在正忙,不过你们住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有劳了,”谢令舒一边走一边将东西递给她,“给你带的零嘴和药膏,就当是昨天的赔罪了。”

      “嗐,这么客气做什么。”
      临贞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喜滋滋地收了下来,眉开眼笑道:“昨天是我有错在先,不该拿假匕首吓你。”

      她带着两人走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里,指了指其中相邻的两个房间:“凌虚观不大,这两个房间也不太常用,但我们好好收拾了一番,也换了新的床褥子,二位就安心住下吧。”

      萧祁道:“多谢。”

      临贞又瞅了一眼两人的装扮,摇头道:“不行,你们俩这身打扮在观里太过显眼,我去给你们拿两身干净的道服换上,免得叫人起疑。”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跑走了,留下谢令舒和萧祁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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