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个秘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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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唐张了张口，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他陷入了忧思，担心自己在祖龙的身体里待久了，万一也染上了这种可怕的毛病怎么办。
祖龙在姜唐眼里就是个标准的怪人，他可不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元凤看见姜唐不说话一副正在严肃思考的表情，眼珠转了转，出其不意的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你干什么？！”
姜唐没想到元凤居然又搞偷袭的，他正在心里再度呼唤藏香救场呢，突如其来的呼吸不畅导致他讲话时发出的声音翁翁地，祖龙一张原本好好的帅脸也硬生生被憋出了两片绯红。
元凤笑着说：“我听说龙能潜入深海，可在深海里鼻子是派不上用场的吧？所以你是用腮呼吸的么，腮长什么样啊？”
明明做着坏事，元凤的表情却无比坦然。他本就是俊美至极的少年，歪头看人的样子三分顽劣七分天真，他凑的很近，一副重大事项需要严谨观察的样子。
这都什么和什么！……龙真的长腮么？
姜唐顾不上元凤是不是在折腾幺蛾子了，他感觉这具身体好像要缺氧了，元凤凑近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心脏简直跳得和要爆炸了一样。
一把拍开元凤的手，姜唐戒备的捂着脖子看着他。
元凤微微敛了笑意，像知道自己玩闹的有些过了。姜唐缓缓抬手，掸平衣袖上褶皱的同时，也是在无声中表达着对元凤行为的不喜。
于是元凤轻轻松开了钳制在姜唐肩上的手。
姜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开始主动为元凤开脱了。他想少年人爱打闹些也是正常的，元凤又不是无可救药，见他不想闹不是就立即停下了么？这点可表现的比祖龙强多了！仔细想来的话，长大后的元凤可没这个爱推人的毛病，他现在的不良习惯不会是跟祖龙学的吧，这可真是近墨者黑！
姜唐清了清嗓子，试图拯救未来的挚友于堕落之前。不过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呢，元凤挑了挑唇角，下一秒更大力的扑了上来。
姜唐原本正张着手准备好言相劝呢，所以元凤这一扑两个人误打误撞就抱了个满怀。
姜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石化那种硬。
他突然后知后觉一般，察觉到哪里不对——
好朋友之间的关系……真的能像元凤和祖龙这样的么？
因为退的太急，祖龙的一缕头发缠在在元凤胸前的金丝盘扣上。元凤低头看了眼扣子，伸出一只雪白修长的手，在发尾上绕了一圈，一点点的把发丝从金丝盘扣上小心的扯了出来。
不知道姜唐生无可恋的表情暴露了什么，原本有一搭没一搭扫着发尾的元凤突然靠了过来。
他靠的很缓，很慢，却真的很近。如果今天推人的不是元凤，被推在墙上的不是祖龙的话，这一幕是姜唐平常见了就会远远避开的情侣间的壁咚。
姜唐瞠目结舌，心里想着不可能吧，不会吧！祖龙和元凤两个人，洪荒上最传奇的一对宿敌……难道私底下竟然是一对？
姜唐感觉自己脑门顶上全是金星，他想走，偏偏这具身体不肯动。就在姜唐肠子都要悔青了，发誓再也不乱偷窥别人的感情时，他听见元凤贴着他耳根用气音说道：
“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姜唐：！
“哈哈，好好笑！”元凤笑的前仰后合。他本就是面如敷粉的少年郎，这下脖子跟都泛红了。白皙的肌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更是艳丽逼人。
他说：“我松开你，就是想看你现在的表情。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这真是我今年以来看到的最有趣的表情了，哈哈！”
“喂，你不要动哦！”元凤凑近姜唐的耳边，小声地像在说悄悄话一样：“不然我把你捆在这里！想想看，族长这么丢脸的样子，要是被底下那些敬仰你的族人看到了，究竟会怎么样？”
姜唐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他耳朵没出毛病吧，这t、tm是元凤你能讲出来的话？这臭不要脸小流氓一样的语气，这街边站着的小混混一样的无赖话语，是天生倨傲矜贵的元凤能讲出来的话？
和成人版的元凤相比，少年版的他只是少活了那么几十万年吧，怎么整的和被舍夺了一样！
……姜唐觉得，他可能被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了。
因为不喜欢祖龙，所以无论遇上什么事，姜唐都第一时间先怪罪祖龙。但现在看来，祖龙和元凤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教坏了谁，还真是个还保留着很大余地能讨论的未知数呢！
元凤在笑，姜唐就面无表情看他笑。只要不对这些人类抽风行为做出回应，他就是一群疯子里最正常的那个人！！！
突然从海岸边，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号角声嘹亮，激昂，急促里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姜唐想，来的正好！
这祖龙也不知什么回事，看着元凤就脸发烫！以现在这个元凤的恶劣程度，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不得活活嘲讽他到自闭？！姜唐来只是想八卦一下龙凤之争里的细节和内幕，并不是真的想替祖龙承受这波巨额伤害的……与其和元凤站在这面面相觑，不如去做事。
姜唐抬起头，云雾恰好在此时散开，太阳像一颗燃烧的火球升起在扶桑岛上。满日的光辉中，入目皆是千丈高的两两环抱的巨树。
姜唐听见耳边有人喊：“快快快，叔公受伤了！”
叔公？
巨大的扶桑树遮天蔽日，在琼楼玉宇间扫下一片片阴影。
金碧辉煌的龙宫群建造在东方尽头的海岛上，岛名为扶桑，据说岛上长满了一种名为扶桑的树。《海内十洲记·扶桑》篇里描写扶桑树，形容它“大两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故名为扶桑。”
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天际出现，穿透云层，正呈下坠之势。从两旁扶桑树的阴影里，忽然垂下了许多“小蛇”，身躯细细长长的，像是海里摆尾的鱼群一样整整齐齐，将将接住了那道坠地的巨大身影。
待看清那落地的巨型生物是什么时，姜唐不由脸色一变。
祖龙虽是这世间的第一匹龙，但受天道规则制衡的影响，他生长的极缓极慢。祖龙用了整整十个元会才脱壳而出，用了百个元会才学会开口说话，在世间还没有别的龙的时候，用了很长的时间和元凤两个人在洪荒大陆上独自流浪。后来虽然有了族群，但当别的比他小一大截的龙都老大不小成家立业了的时候，祖龙才将将进入幼年期。也正因此，虽然名义上祖龙才是族长，但他方方面面都受到着宗族里的照顾，祖龙人傻钱多还能健康成长下去，和一代代族人的悉心呵护离不开关系。
叔公不是祖龙的亲叔公，却从小照看他到大，平常在族内也是受尽别人尊敬。
祖龙疾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族生来披着一层坚硬的鳞甲，水火不侵，刀剑不入，放眼整个洪荒大陆，能伤到龙族的人并不多。
话音未落，从巨龙尾部裂开的伤口处，突然电光火石般窜出一道尖利黑影。
那黑影不大，却和只老鼠一样矫捷灵敏，几下跳跃，转头直逼元凤的面门而去。姜唐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出口，元凤一声冷哼，袖袍一挥就是满轮的炽火。不待那黑影逃窜，斜挑而来就是一道银亮的剑尖。
被挑在剑尖上的小老鼠一边吱吱嘎嘎凄厉尖叫，一边在烈火中焚烧殆尽。
元凤的短剑上经年缠绕着不熄的烈火，那火来自不死火山，和一般的火焰并不一样，据说能焚骨化尸于无形，便是大罗金仙一个不小心也是顶不住的。
嫌剑上的玩意又脏又吵，元凤冷脸将那团灰烬甩在地下，抬脚一捻，世间终于回归了安静。
祖龙的神情终于严肃认真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他自诩也在洪荒上活过有些年头了，却还从没见过此等怪物。
“你都见了还不明白么，是从洪荒上来的。”
祖龙重复：“洪荒？”
古早时期的洪荒姜唐没有见到过，但在祖龙的记忆里是存在的。大地上除了连绵的山川，就是镜湖般蜿蜒的大泽。沟壑深深浅浅，镜湖下倒映着近乎连天的冰山。广袤，但荒凉，就是祖龙对洪荒大陆的唯一印象。祖龙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东西，也可能是原本就有，但他没留意。
元凤弹弹剑，拢剑回袖，后睨着看他：“怎么，你愿意跟我一起到洪荒大陆上看看了？”
“要你去找乐子不找，现在被乐子找上门了吧！”
事已至此，姜唐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不过他隐隐有种预感，关系这么好的祖龙和元凤将来会闹翻，也许事件的契机就在那片洪荒大陆上。
“快点！来不来？”
足下一蹬，元凤周身泛起一道盈盈红光，他负手，整个人就乘云踏月一般漂浮在了半空。
他说：“跟不上我的话，你就自己飞过去好了。”
姜唐还琢磨了一下，以元凤的豪奢作风，他来，肯定是乘了飞舟的。而龙是看不上飞舟这种花架子一样的出行工具的，所以要是赶不上这班舟的话……姜唐搞不好就真的要现出祖龙的原型，自己飞过去了。
“等等，等等！我来的！”
“你等等我呀！”
元凤闻言回头笑了下，轻云一般消失在了天际。
扶桑岛既然叫岛，那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海岛。四面海水无边无垠，金色的阳光撒在平静的海岸上，就像溶化了的碎金。
坐在船舷边的姜唐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动了一圈海面，金色的涟漪就一圈圈扩散开来。
元凤站在船尾，用法力控制着船桨。一片金光中，分不清是他衣带当风袍角猎猎地更闪亮，还是这片溶金的海面更闪亮。
砰砰砰，感受着胸腔内传来的熟悉跳动，姜唐摸着下巴想，这个祖龙……是不是天生心率不齐啊？
所以还没等姜唐‘善良’地研究出祖龙到底患了什么疑难杂症的时候，目的地就到了。眼前是从一片暗绿色森林中延伸出来的断崖，海岸边碎石拍浪，细白色的海沙铺满整个海岸线。龙族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所以姜唐要追踪到这片叔公受伤的地方并不难。
这里就有元凤说的那种奇怪的东西么？
姜唐转头去看元凤，却看见元凤已经敛了笑，正神色严肃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断崖边风高浪大，土壤是风华后的浅灰色，岸边便生畸形的棱石，杉树浓郁高大，踩在脚下的细沙绵软。从表面看上去，这和洪荒上的任意一个地方没什么区别。
姜唐一边往小树林里走，一边抬起手臂来看了眼。
祖龙其实不太喜欢陆地，和龙族一起定居扶桑岛后就更不太到大陆来了，因为离开了海水氤氲的水汽，总感觉龙鳞很干，好像一层一层都要翘起皮来了。姜唐看着祖龙隐隐浮动靑鳞的手臂，想着干燥多半是缺油，要不要给鳞片上打层蜡？打完之后保证祖龙油光水亮，成为名副其实龙族第一帅龙！
姜唐犹豫了半天，还是算了，毕竟他是来围观的，就算空中花园再雄壮那也不能建在梦里！想明白了的姜唐回过头去找元凤，却发现元凤还停在渡海灵舟上，他连下船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揽着衣摆的样子可真像个高门少爷。
自觉逮住了机会，可以说元凤两句以报刚才被他戏弄之仇了！可姜唐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下了舟的元凤看着姜唐脚下四平八稳踩着的厚土大地，突然来了句：
“你知道么，据说这片大地是被诅咒过的？”
姜唐：！
诅咒这种事，你丫不应该在我踩上之前提前讲么？
眼见着姜唐面色不佳，元凤又勾唇笑开：“真这么害怕么，你脸都变白了。”
可惜姜唐并不是那个会惯着元凤臭毛病的祖龙，见他这幅表情以为他又在捉弄人，刚拉下脸要发作就听到元凤继续道：“可惜，我说的是真的。”
元凤靠在一块礁石上，长腿随性的一甩一甩，纤长浓密的睫毛也跟着一眨一眨。
他耸耸肩，闲聊一般说道：“相传洪荒是有主的……”
“早在洪荒形成之前，这世界被叫做混沌，而混沌里生活着无数混沌魔神。”
“后来混沌消失，魔神也迎来了消亡的命运。据说魔神陨落前，他们留下的遗恨贯彻九霄，浸然每片土地，直直流淌向幽冥地府。”
“因为大强大，死去的又太不心甘，所以魔神死前留下了诅咒，发誓要报复这片新的土地以及大地上所有新生的生命。”
“所有试图占据这片土地的，都……不得好死，无有善终。”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最后在族群落败的痛苦中，心不甘情不愿的死去，就像往日混沌魔神们经历过的一样。
元凤说完，从巨石上跳下来，当先向着小丛林里走去。虽然他的确听闻了所谓魔神的“诅咒”，但他其实是不信的，说出来也不过是吓吓祖龙罢了。
姜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被元凤拖着走了起来。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元凤突然不动了。
他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主动停住了脚步。
唰唰唰，三道暗芒直奔两人的脚底而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什么混沌魔神么？”
“怎么可能！”元凤冷哼一声：“早就没人见过魔神了，大概统统死光了吧！这些个玩儿意，不过是当年混沌破碎时魔神被罡风刮下来的力量碎片罢了。”
“力量无主，就会自行寻找宿主。覆在奇怪的东西身上，就成了更奇怪的玩意儿。”
话这么说，姜唐却是半点不敢大意，他掏出龙锏来对敌，等到姜唐好不容易抬着龙锏松出一口气来的时候，他抬起头，却发现元凤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树林里突然起了雾，和缥缈的海雾不同，山间飘来的雾又浓又湿，浑像一口白色唾沫。
元凤？
姜唐小声叫，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和打架的小伙伴失散了。
藏香？
姜唐在心里叫，呼唤施梦的小伙伴。目前他除了知道祖龙和元凤以前关系好外，并没有触碰到什么称得上是祖龙秘密的重要线索啊！
就在姜唐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的时候，他看见了不远处歪倒的松树榕上，一条长长，银白色的斜向标记。
那是祖龙的同族留下来的求救信号。龙族的老叔公都会在这里受伤，会不会也有其他龙族陷入了险境呢？虽然知道情况不妙，但祖龙见状还是犹豫了。如果是姜唐做选择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再往前了，但此刻的双脚却定住一样除了往前走外一动不能动，也就是说当时的祖龙，做出的选择就是向前。
一阵凉意，忽的从背后传来，像有人悄悄吹了吹他的后颈。
姜唐打心眼儿里盼望是元凤搞出来的恶作剧，回过头对上的却是一双血红色八只眼珠。
那恶蛛极大极高，周身泛着金属一样的冷光，尖尖的节肢处缠绕浓雾一般的白网。
姜唐：……
祖龙的绝望深切共情给了姜唐，就在这时一道炽火，突然从天而降。
“你这个呆子，不是不要你乱跑的么，怎么跑到了这里！”
背着光，元凤的样貌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他执剑的手，和背后飘扬着的发带。
姜唐感觉这具身体里的祖龙的心，又开始失序般的疯狂跳动。心脏跳动的同时，伴随着涌入心头的却是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懊悔？
懊悔？
祖龙懊悔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身陷陷阱，而是懊悔为什么陷入险境的他却会把元凤也招来。
电光火石间，姜唐感觉自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祖龙……不会在心里其实一直喜欢着元凤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一个秘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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