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逃离》今非晚

11、再见熟面孔

　　离开虚雾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徒步。尽管当时看到了地下城的影子，真走起来才发现是望山跑死马，城市还远在尽头。
　　更何况这里完全没有深海那般瑰丽迷人，一眼望去灰扑扑的，毫无景致，让人产生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我在家的时候也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呢。”
　　桑止喘息着说道，实际上已经不是人类的她根本不再需要用鼻子呼吸，额边的鱼人标记会代替鱼鳃自动呼吸。
　　陶野走了许久，有些气喘，道：“那你们总有出城的时候吧！毕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一座城市的啊！”
　　“一辈子……”桑止重复着陶野的话，轻声道，“如果不是被选中成了鱼人姬，我一辈子应该都是在地下城度过的。”
　　陶野闻言有些惊讶，一辈子都在家里吗？
　　“你没有发现这里和慢城很不一样吗？”阿离问道。
　　那会穿过原膜，白色锦鲤转眼就化作了一位美少年。初见万物声大人的化形，海长留都吃了一惊，毕竟传说中万物声是生于深海之初，怎么想都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任谁都没想到居然是一位面容俊美的小少年。
　　虽然陶野不知道为什么泡泡这会儿自称阿离，但是想来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啊，是，是不一样。这里……”陶野打量了四周，“感觉好像都没有光亮。”
　　是了，即便近在眼前，都灰暗的如同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更别提走到现在，连一丝风都不曾吹过。陶野要不是还能呼吸，简直怀疑这里是真空的世界。
　　“地下城说到底是海底下的城市，太阳又怎么能从地下升起呢。”阿离说道。
　　“你意思是地下城没有白天？”
　　那桑止他们是一直生活在极夜中啊！
　　“不仅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就连季节、气候都不存在。在地下城这些没有实际的意义。”
　　陶野吃惊，这还算是人类生活的地方吗？
　　“这里是深海底，就连鱼类都很难生存，更别提不能在水中呼吸的人类。地下城是如何而来仍然是深海之谜，从未可解。”
　　阿离对深海和地下城似乎都十分了解。
　　“这里的人类也是借助外物才得以存活，这件东西你也知道……”海长留也加入了谈话，“龟息珠。”
　　“龟息珠……”陶野当然知道这个神奇的宝贝，就是它才让自己在海洋中行动自如，如履平地。
　　“你可能想不到，龟息珠的产地并不在深海的城市，而是在地下城。”海长留说道。
　　“没错，地下城盛产这种能帮助人呼吸的珠子。”桑止也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陶野心想，他吃了龟息珠后，觉得在这里和之前的慢城世界并无不同，他们就算是没有光应该也能找到合适的生存之道吧！
　　“哼，这有什么好！”
　　桑止突然讥讽了一句，“地下城的人从出生起就必须每天食用大量的龟息珠，不然就痛不欲生，窒息而亡。不仅如此，随着身体成长，需要的珠子也就越多，可是……”
　　桑止红了眼眶，话说不下去了。
　　阿离随手捞了一把，尘埃落地，留在手中的是一枚不起眼的半截圆珠，道：“呵，你应该也是到了深海之后才知道的吧，能够留在地下城的龟息珠不过是最低等的残次品，其他等级的珠子都会被运送到海天一色的红鳞门，全部销毁。”
　　红鳞门？陶野知道这是深海神女的地盘，她和地下城有什么关系？
　　“吃再多的低等珠也不可能维持一个人安稳活到终老，吊着一口气罢了……最终还是窒息而死。”
　　桑止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依然掩盖不了那股凄凉。
　　“那人族馆不管你们吗？它不是你们的管理中心嘛。”
　　陶野愕然，这样的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哈，人族馆？”桑止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等到了城内，我们自然会接触到他们的，毕竟......”
　　阿离话只说了一半，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簇又一簇的亮光，灰扑扑的道路终于显现出清晰地样貌来。这些亮光当然不是什么日光灯，而是一串串白色圆形珠。它们紧紧地围在一起，散发着亮闪闪的柔和白光来。
　　沿着路望去，数不清的发光珠团一直铺到看不见的地方去。而在那白光丛生的间隙处显现出一栋又一栋的小楼剪影。陶野想原来自己在龟背上看到的亮光就是这些东西啊！
　　“这是生在海底的幽灵虫，虽然地下城没有日光，但是这些小家伙却是个长寿的明灯呢。”
　　阿离从一串珠团中轻轻地采摘了一只幽灵虫，原本还是浑圆珠体的幽灵虫被人手一捏，迅速变了模样，它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柔软的身躯舒展成了薄薄的五角形状，像一只单薄的海星。
　　陶野也拿了一只幽灵虫，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没有五官，只在变成海星时会发现中心有一处小孔。他一个没注意，幽灵虫从手中滑落，见它几个起伏很快就回到了原处，变成了一枚安静的照明灯。
　　“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是活的，名字也很有趣。”陶野说道。
　　“不仅如此，这些幽灵虫发光的时间还很有规律性。有的幽灵是长久发光，永不熄灭。但是大部分幽灵发光都是交替性的，很神奇吧，它们代替了消失的昼夜。地下城没有时间概念，这些幽灵虫的存在倒像是为此而生。” 海长留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一奇异现象的赞叹。
　　陶野心道，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快到了！”
　　桑止心情终于高兴了起来，看来回家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那么让人充满喜悦。
　　眼前的城市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奇形怪状，规划和构造与一般城市无异。宽阔的马路两边是高高低低的楼房，甚至路两边还站立着原本用来照明的路灯。
　　只是这里似乎没有一点人气，安静的像是空城。楼房窗口也没有灯光透出，房屋外墙壁上缀满了散着暗光的幽灵虫，密密麻麻的，仔细看了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里真安静啊。”
　　尽管已经在城中走了许久，陶野发现这里荒芜的像是没有人烟。
　　“这些高楼都只是以前留下来的了，其实我们并不住在这里。过了这段马路，才到了真正的地下城。”桑止说道。
　　无数的幽灵虫在这条漆黑的马路上安了家，使得整条路面始终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大概是附着在路面的虫子都太小了，丝毫不用在意被人踩踏。
　　“咦，这是什么？”
　　陶野原就走在众人前面，他忽然感觉踩到了一块软趴趴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脚下的地面迅速成蛛纹状裂了开来，噼里啪啦声响不断，在安静的城中不断回荡。
　　“啊！”
　　“小心！”
　　海长留和桑止齐声惊叫，陶野愣在当地，眼角瞥见一黑影从路边楼中窜出，瞬间就到了他身前。那双熟悉的巨大黑瞳瞬间散发出奇异的光来，尖锐的利爪当胸而来！
　　“小野！”
　　阿离失声大喊，一向冷静自若的少年霎时间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