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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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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择在左夜亭院中跪了整整两日,跪得笔直,期间连位置都没挪一下,是标标准准的认错姿势。
杳杳一天之中要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很多次,每看到萧择一眼,他心里就特别难受。尤其,他见萧择两日没吃饭,水也没喝一口,便同情地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饭菜和一杯水给萧择,可萧择就是不吃。
看来只有左夜亭发话,萧择才敢站起来,才敢吃饭喝水。
于是,杳杳只能进屋去找左夜亭。
刚好就撞见左夜亭在更衣。
杳杳扒着屏风,眼睛直勾勾地瞄着左夜亭的后背,不出声。
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他觉得左夜亭的背部线条很漂亮,就是背上有很多伤痕,不好看,还吓人。
左夜亭穿衣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换上了一身绛色织金的华贵衣袍,腰间还环了一条带有暗金色扣环的革带,颇为精美。
连杳杳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都看得出来,左夜亭今天穿得非常正式,估计待会儿又要带他出门,去一个好地方玩耍吧?
杳杳激动又开心地“吧唧”了一下嘴,“吧唧”得很是响亮。
“……”
左夜亭猛转过身,惊得睁大了双眸,下意识就抬手按住腰间的扣环:“小野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居然敢偷看他换衣服,小野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杳杳蠢呆地问:“活腻了是什么意思?”
左夜亭:“……”
“想打人的意思。”
“我不想打人呀。”
“是我想打你。”
“……”
见左夜亭凶呼呼地在自己脑袋上方扬起了一只手,杳杳眼珠上翻,目测左夜亭可能真要打他的头,便弱小可怜地道:“不要打我。”
左夜亭:“……”
生生吞下一口怒气,放下原本想要打人的手,左夜亭郁闷又委屈地控诉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行为很不礼貌,极其欠揍?你回想一下,你换衣服的时候我有鬼鬼祟祟地窥视过你吗,啊?我这个人很讲究的,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阴影?现在我每天穿裤子都要在裤带上打十个结心里才踏实,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怕了你!小野人,你实在太讨人嫌了!”
杳杳低下脑袋,默默反省。
“对不起,我错了。”
“上回你才跟我保证过不再犯类似的错,今天你就又犯了。我还能相信你?你这次是真错还是假错啊?”
“假装真的错。”
“……”
直接气笑了,左夜亭伸手擒住杳杳的后颈,杳杳本能地想缩脖子,却被左夜亭捏得只能耸起肩膀,想动都动不了,完全被拿捏住。
“什么叫‘假装真的错’?小野人,你故意的是不是?这才出山多久,你就学坏了,这两天皮得很啊。”
杳杳始终没抓住整件事的重点,求知欲满满地问左夜亭:“‘皮’是什么意思?”
左夜亭:“欠抽的意思。”
杳杳:“……”
捏了杳杳这么一把,左夜亭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很快便松了手放开杳杳,并和和气气地再次警告他:“这次我就姑且原谅你,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要把你赶出我的房间,说什么也不准你再住进来了。到时候就算你哭成花猫脸,或是在我房外打地铺,我都不会再理你。”
左夜亭声色严厉,轻吼:“听到了没!”
杳杳极不情愿地回答:“我晓得了。”
刚认完错,杳杳就抓着左夜亭的胳膊,软语巴结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啊?”
“……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带你出去玩?”
左夜亭正经道:“我要出门办正事,不能带你去。去了也不好玩,你就别想了。”
杳杳跟他较上了劲:“我就要和你去。”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
“我就要和你去。”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
“我就要和你去。”
“……”
连说三遍同样的话,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小赖皮啊,左夜亭愈发地嫌弃这个小野人。
杳杳懂得看人脸色,见左夜亭面色不愉,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他不知所措地紧了紧两个小拳头,憋了半天也憋不出话来,许久才道:“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你家里。你不在,我害怕。”
左夜亭:“……”
“你太黏人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左夜亭还是投降了。
……
拉着左夜亭的手走出了房门,杳杳指着跪在地上的萧择,对左夜亭道:“你看萧择。”
谁知,左夜亭连眼神都不给,兀自跳过萧择平视着前方:“我懒得看,碍眼睛。”
却还是垂眸瞧了那么一眼,对着萧择周围的空气,冰冷地道:“有本事就跪到死,跪不死就别做男人了。”
萧择:“……”
杳杳愣了愣,呆呆望着左夜亭:“你的嘴好毒。说话难听,过分。”
左夜亭:“……”
“我嘴毒?你说我嘴毒?!行,我嘴就是毒,怎么了?还是你也想感受一下?找个机会毒死你算了,省得你总黏着我。”
杳杳小声嘟囔:“我才不要……”
左夜亭气不打一处来,小野人竟然说他嘴毒?在他看来,嘴毒和嘴贱是一个意思,因此越想越气恼。小野人明明这般黏他,却又像个叛徒似的将胳膊肘拐向萧择,这算什么啊?
墙头草!
就在这时,萧择拿着剑撑在地上,费劲地站了起来,两腿酸软地走到左夜亭面前,眼观着左夜亭身上穿着的亲王制服,他关切地道:“王爷这是要进宫?”
左夜亭的语气依然很臭:“本王去哪儿,需要跟你报告?”
萧择一噎,又跪了下去:“请王爷允许属下同行。”
左夜亭道:“你已不是我的侍卫,不用跟着我。”
话完,左夜亭撇下萧择,拽着杳杳就走了。
萧择追了上去。
待左夜亭与杳杳坐进车厢,萧择啃着个冷馒头走到车前,冲赶车的人丢了个眼刀,又意味明显地扬了扬下巴。
那人会意,立马下了车,把驾车的位置让给了萧择。
萧择往车板子上一坐,啃下最后一口馒头,十分熟练地驱动车辆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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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本以为坐一段路就要下车,可是马车绕了又绕,总也不停下来。
他掀起了小窗帘看外面的热闹,还是觉得下车比较好玩,车厢里一点也不好玩,太闷了。没多会儿,他眼皮子都打起架来,忽然就蔫蔫地趴在了左夜亭腿上,昏昏欲睡。
左夜亭本想提着领子把杳杳拎开,可这个动作落到实处的时候却转化成了温柔的抚摸:“都跟你说了这趟不好玩,后悔了吧?”
见小野人没有回应,左夜亭扣着他的两个肩膀,微微将他抬了起来,歪了头去瞧他的脸,才发现这家伙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还以为他只是无聊地趴一下呢。
这入睡的速度快得惊人啊。
左夜亭很服气,轻轻把小野人放回腿上趴着,自己也开始闭目养神。
……
大约两刻钟后,马车倏然停止前进,无可避免地颠了一小下。
杳杳被这微小的颠簸惊醒,骤然抬起脑袋,坐了起来,拿手揉了揉眼睛,又探身向前,掀开车帘,伸出头去看了看。
萧择回头,正对上杳杳惺忪的目光。
杳杳望见对方,很是惊讶:“咦?”
萧择赶紧将食指置于唇上,示意杳杳不要声张。
杳杳机灵地点点头,慌忙放下车帘,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左夜亭身边。他偷眼去瞅左夜亭,不料左夜亭蓦地睁开眼,吓了他一跳。
左夜亭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必替他打掩护。”
杳杳:“……”
眼下已到达皇宫大门外,左夜亭伸手掀起了帘子。而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萧择惊措地背过身去,不敢在左夜亭面前露脸。
左夜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腰间取下一块足以彰显身份的令牌伸给萧择,清淡道:“本王欲往永寿宫拜望太后。”
萧择一听就懂了,半侧着身从左夜亭手中接过令牌:“属下明白。”
而后就几步上前,向宫门处的守卫头领出示令牌,并说明来意:“在下是遂王府侍卫,我家王爷想入宫拜见太后,劳烦往永寿宫通报一声。”
守卫头领辨明了令牌的真假,又走到马车前,朝左夜亭躬身一揖:“小人见过王爷。”又略微侧头,朝车厢内瞟了一眼,继而伸手指向马车内多出的那个人,恭敬地问:“不知那位是?”
被人指着问,杳杳顿时就有点胆怯。
左夜亭看向杳杳,对那守卫头领道:“这是我的王妃。”
守卫头领:“……”
传闻中总说遂王不近女色不喜美人,瞧瞧这品位……难怪了。
守卫头领再次作揖:“原来是王妃,小人失敬。请王爷和王妃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命手下去通禀太后。”
左夜亭颔首,放下了车帘。
……
不一会儿,前去通报的守卫回来了,后边还跟了个颠颠跑路的老太监。
老太监气喘吁吁地冲上前来,站稳了脚步,转个背面向那些宫门守卫,指着守卫头领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个有眼无珠的奴才,连遂王的马车都敢拦,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太后口谕,以后遂王进宫不须通报,直接放行。”
守卫头领为难道:“可是——”
遂王毕竟是分封出去的王爷,哪能随随便便进入宫门?太后的话是这样说,但皇上那边又岂会准许?这些话,守卫头领没胆量问出来,只能诺诺地点头称是。
刚训完人,老太监又端出一副乐呵呵的笑脸,凑到车厢外,隔着帘子同左夜亭攀谈:“太后每日都挂念着王爷,今日总算把王爷盼来了。”
车内传出左夜亭的嗓音:“有劳姚公公亲自来迎,我们这就一道进去吧。”
老太监答应了一声,随后就同萧择坐在了车外,搭着左夜亭的马车穿过宫门,往永寿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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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殿内。
太后一见着左夜亭就嘘寒问暖,一会儿说左夜亭瘦了,一会儿说左夜亭气色不佳,一会儿又问起左夜亭身上的伤……谈话还未切入正题,就已再三叮嘱左夜亭保重身子。言辞之间,已是颇多真情流露。
左夜亭则一一答是。
太后自顾自说了一通,这才留意到左夜亭身旁坐着个黑黢黢的小丑人,而且还丑得独具一格。太后不由得怔了一怔,抬起白皙的手,指着杳杳问道:“夜亭,这是……”
左夜亭立即就回话:“回母后,他就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太后才正眼看了看杳杳,并点头致意,投以微笑。
杳杳今天没有玩高兴,气瘪瘪地没什么精神,此刻不想笑,可如果不对人家回个笑脸,又怕左夜亭说他没礼貌。
便干脆用了两根食指按住左右嘴角,往上提拉,又露出几颗招牌小白牙,面无表情地对着太后“笑”了。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