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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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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杳杳独自一人坐在桌旁吃饭。明明摆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可他怎么都吃不香。他习惯了和左夜亭一起用饭,可左夜亭今天赌气赖床不起,连饭都不起来吃。
越吃越没味道,杳杳放下筷子,掀了珠帘钻进内室,绕过一道山水绣屏,蔫蔫地走到榻前,隔着锦被戳了戳左夜亭的背脊,说:“起来吃饭了。”
左夜亭都没翻过身来睬他一眼,话声亦似凉风吹来:“我暂时不想吃,你离我远点。”
杳杳目光黯淡,又灰溜溜地回到外间饭桌上,一个人抱着碗继续嚼白米饭。
没嚼几口,有人敲响了房门。
杳杳又搁下碗筷去开门,见门外站着萧择和一群丫鬟。每个丫鬟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的好像是……衣服和鞋。
示意丫鬟找个地方将衣服放好,萧择对杳杳道:“王妃,您的新衣服做好了,您看看喜欢哪一套,吃完饭赶紧换上。属下待会儿就带您去城外看坟……哦不,去祭拜您爷爷。”
杳杳看着那一堆新衣服和新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忽然就有些喜欢萧择了,还露出他的六颗小白牙,直直地望着萧择道:“息息。”
萧择:“……”
嘻嘻?笑得好傻。
看见萧择的表情里带了点嫌弃,杳杳茫然无措地敛起笑容,闭了嘴藏起小白牙,又愣了愣。萧择送了他新衣服和新息子,难道他不应该对人家说息息么?为什么萧择不太高兴的样子?
萧择被杳杳盯得尴尬,躬身道:“王妃快吃饭吧,吃饱了好出门。属下先出去了。”
见萧择避之不及地打开门迅速离去,杳杳原地呆滞了好久。等回过神来,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迫不及待地从众多新衣服里挑了一套,拿到内室去换。
此时,左夜亭依旧用背部朝外的姿势躺在榻上,却蓦地听见——
“萧择送给我的新衣服好漂亮哦。”
左夜亭:“……”
紧绷着一张冷酷的脸,左夜亭翻身向外,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看向那道屏风。屏风上映着一个瘦小身影,屏后的人一直在重复“好漂亮”三个字。
左夜亭恼道:“我说,你穿衣服是用嘴的吗?把嘴闭上,不许吵到我。”
话完,左夜亭又侧身朝里,拉了被子蒙住头,一副厌烦至极的模样。与此同时,屏后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丝毫响动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杳杳从屏风后头静悄悄地走出来,笑眯眯地冲着左夜亭去了。
“你看,我换了新衣服。”杳杳轻轻拍了拍左夜亭,又摆出一只脚:“还有新息子哦。”
“我的新衣服和新息子都好漂亮,你看看我呀。”
左夜亭忍无可忍,掀开被子坐起来,面向杳杳,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眼,冷笑:“再漂亮的衣服,都挡不住你的丑陋。你再来烦我,信不信我把你骂哭?”
杳杳眼尾一垮,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内室。又拉开门迈出外间,静静地在门口蹲了很久。
好不容易听不到小野人的吵闹声,左夜亭心里却愈发地烦。他真的烦死了。
昨晚的小野人实在过分讨厌,又凶又狠又野蛮,怎么都不讲道理,还没有人性,完全不似平日这般温驯可爱。简直就是凶兽和小白兔的区别。
对于昨夜的事,左夜亭根本不想再回忆。
红眼的小野人太可恶了。
虽然小野人恢复正常后已经认识到错误,也主动跟他说了对不起,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野人极少会动怒,从相识到现在,他只见小野人发过这一次大脾气。
当然,一次就够他受的了。
可笑他昨天夜里才和萧择说过,小野人身上没有前朝皇室的影子。转眼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不敢声张。
左夜亭深深以为,以后必须和小野人拉开距离,不然他会非常危险。迟早有一天要死在红眼小野人的手里。
……
约半个时辰后。
“咚咚咚——”
“进来吧。”
萧择一推开门,就看见左夜亭坐在桌旁,握着筷子端着碗,吃桌子上的剩菜剩饭。
“王爷,这饭菜都凉了吧?厨房有热的,我让人给您换一换。”
“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好。”
萧择只觉纳闷,为什么刚才王爷不和王妃一起吃饭?莫非吵架了?可王爷一向袒护王妃,应该不会吵架吧……
抬眼扫了扫室内,萧择弱弱道:“王爷,王妃哪儿去了?”
左夜亭神情冷冰冰,言语更是没有温度:“谁知道呢。”
萧择:“……”
陡然感觉周身冷飕飕的,萧择退避地道:“马车都备好了,属下得去找找王妃,王爷您慢用。”
左夜亭置若罔闻,并不理睬。
片刻后,萧择在花园里找到了杳杳。
杳杳在花丛里扑蝴蝶,衣服上都沾了几片细碎的花瓣。
萧择没有急着打断,耐心看着杳杳玩了会儿,等杳杳如愿抓到蝴蝶,萧择才开口喊道:“王妃,准备出发了,我们还要去跟王爷说一声。”
杳杳捏着蝴蝶的一对翅膀,欣喜地冲萧择点点脑袋。
二人一起来到左夜亭面前,不等萧择先张口,杳杳就拿着蝴蝶凑到左夜亭身边,讨好似的道:“送你一只蝴滴。”
垂眸瞥着小野人手中的蝴蝶,左夜亭皱眉:“蝴滴?滴你个头。小野人,你说话真偷懒啊。就不能把字咬清楚了再说?”
杳杳朝左夜亭伸着手,低头看手里的蝴蝶,又重新念了一遍:“蝴滴。”
左夜亭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萧择道:“你可以带他去了。”
萧择便侧了身子,向杳杳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妃,走吧。”
杳杳指了指左夜亭,问萧择:“他不跟我们一块儿去么?”
萧择摇头:“王爷的伤还没好,不能坐车颠簸。”
杳杳乖乖地“哦”了声,便又去掰左夜亭的手,想把抓到的蝴蝶塞给他。
“你有完没完!”
左夜亭不喜欢玩蝴蝶,猛然甩开手。杳杳被推了一把,跌坐在地,手中的蝴蝶也放跑了,直接扇动着轻盈有力的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杳杳被推在地上,竟也不哭,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左夜亭,瞧着都令人心软。
左夜亭冷漠地别开脸,不去看对方。
萧择:“……”
王妃开始不受王爷待见,这应该是个好现象,可萧择居然乐不起来。他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妃一夕之间失了宠?
几步上前,弯腰扶起杳杳,萧择道:“王妃,您先到外面等我,我同王爷说几句话就来。”
杳杳点点头,闷闷地迈出了房间。
见左夜亭的视线落在房门上,萧择掂量着问:“王爷,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左夜亭却道:“没有了。”
萧择恭敬道:“那属下这就带王妃出门了。”
“等等——”
萧择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被左夜亭叫住。
“王爷请讲。”
“该买的祭品记得去买,不可怠慢死者。等小野人看完他爷爷,你领他去街上逛逛,若有他想吃或想玩的东西,你只管买给他。小野人没见过世面,街上人多,你把他盯紧点,别走丢了。”
“是。”萧择点头,又道:“王爷,需不需要多带些人手,确保王妃的安全?”
左夜亭道:“大可不必。”
萧择没再多言,应声退下。
……
杳杳没坐过马车,一进车厢就开心得不得了,每隔一会儿就撩开小窗口处的帘子,探出头往车厢外瞅,还惊叹道:“好多人啊。”
外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这些人各不相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每个人的穿着打扮几乎都不相同,不像王府内的仆人那样单调统一。
杳杳指着一个娇艳美丽的姑娘,兴奋道:“我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女人!”
正襟危坐在他对面的萧择:“……”
王爷说得对,王妃确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连“人”这种烂大街的存在都稀罕去看。
萧择伸出手臂,拉了他一下:“王妃,先别往外看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杳杳放下小窗帘,道:“什么事?”
萧择直问:“能否跟我说说,你怎么惹到王爷了?”
杳杳:“……”
看杳杳不吭声,萧择催促道:“王妃?”
杳杳小小声地抵赖:“我才没有惹他……”
“真的?我很了解王爷,他轻易不会对你这样,你肯定惹了他。”
“是他先欺负我的。他欺负了我,还不准我欺负他。他都把我看遍了,还摸了我的肚皮,我也要看他摸他……”
萧择听得脸色突变,提着胆子确认道:“那……你看到了,摸到了?”
杳杳点点头。
萧择脑子里轰的炸开,不可置信地连连发问:“你是怎么看到、怎么摸到的?王爷准许你又看又摸吗?具体摸哪儿了?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仅把左夜亭剐了个干净,还玩了左夜亭的雀。
杳杳知道那种事不能跟别人讲,遂气鼓鼓地道:“才不告诉你呢!”
萧择:“……”
他明白了,两个男人共处一室,甚至共卧一榻,还能发生什么呢?
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萧择略汗颜地问:“你们谁在上,谁在下?还是轮换着来?”
杳杳听不懂了,只道:“我在上面,左夜亭躺着。”
萧择:“!”
扬起手就想打爆杳杳的头,萧择忍了又忍,不甘心地收回手,咬牙切齿道:“王妃好手段啊。这才和王爷同居了两日,你就得逞了。”
杳杳不解:“嗯?”
萧择呸了声:“你个祸害!”
骂完,萧择掀起车帘,坐到外头陪车夫赶车兜风去了,不屑与杳杳同坐在一个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