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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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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萧择说得头头是道,左夜亭耐下性子听完后却不以为然。
他道:“你看看小野人身上,可有一丁点历皇室的影子?他几乎从一出生就脱离了历皇室,甚至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派人追杀这么多年,他的皇子身份从未被历皇室承认过。前朝处在盛况时,他在逃命求生;改朝换代后,他仍不被放过,依旧被迫在崖底过野人的生活,不敢涉足人世。他从未享受过前朝的荣耀,如今却要替那群残暴不仁的前朝皇室承担罪孽?换作是你,你想得过去吗?”
萧择默了一阵,微微有些动摇,但还是道:“那个野人身上流着前朝皇室的血,这就注定他是罪人。即便他现在软弱无辜,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可难保他将来不会成为祸害。”
左夜亭反驳:“将来?将来他就能变成前朝皇室那样了?前朝势力已被完全灭杀,他孤零零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又能祸害谁?”
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夜亭无语地笑了笑,“小野人今年十八了,身板骨骼几已定型,他到目前还是一副又瘦又小又黑又丑的身躯,你觉得他还能长成一个身材伟岸的美男子?就他这样,拉出去说他是前朝皇嗣,估计都没人会信吧。”
萧择张了张口,竟无言以对。
历皇室虽生性不仁,但他们有很多条件都是得天独厚的,非但天生神力,而且皇室中的男子个个生得英俊伟岸,非寻常男子能比,无一例外……当然,除了那个野人。
萧择好像一下子就有点明白,那个野人为何不被前朝皇室接纳了。
只是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前朝皇帝杀自己儿子的真正原因。
萧择被左夜亭说得心软,不自觉地退让道:“话虽如此,王爷也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那个野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或信物可以证实他的身份,您到时也要倒大霉的。属下以为,安全起见,还是尽快把那个野人送走为妙,让他走得越远越好。杀他就算了,确实怪可怜的。”
左夜亭:“……”
“你这么会安排,要不我这个王爷让给你当好了。”
“……”
萧择吓得跪下:“王爷……属下是为了您着想。”
左夜亭道:“别紧张,起来说话。”
萧择缓缓立起身。
左夜亭走了两步到萧择面前,面无表情平视着他:“让你称呼小野人为王妃,你却总不当回事,喊什么全凭你的心情,你开口闭口说野人,叫得比本王还顺口。你听着,本王以后若再听到你说‘野人’两个字,我就改口叫你……傻狗。你喊王妃野人,我称你为傻狗,我们互娱互乐?”
“傻狗”这么难听的词……萧择欲哭无泪。
要是别人敢给他取这样的绰号,他早该发狠揍人了,可谁让他面对的是左夜亭呢。
萧择脸色难看,略委屈道:“属下会管住自己的嘴,王爷别那样喊,太伤人了。”
左夜亭拍拍他的肩:“你再不学着发自内心地尊敬王妃,不仅本王要喊你傻狗,王妃也要喊你傻狗。待我有空,说不定还会教溪然这样叫你。要是溪然喊你傻狗,那就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萧择:“……”
将萧择晾在一边傻站着,左夜亭独自在桌前坐下,提壶倒了杯水喝,不再与其说笑:“我知道因为徐老的缘故,你与溪然生出不少嫌隙。但是萧择,你不能一味愚忠,你得替你自己想想,也替别人想想,不要永远站在本王的角度去评判别人的对错,偶尔也要从你自身的角度看待问题。我不希望我的手下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那样的话,你再怎么忠心,我都不会欣赏你。如果有朝一日你必须从个人感情和对主忠诚之间选一个,我宁愿你选择前者。你自己也要分清哪个更值得你选择。”
“不过做选择是最糟的情况,只要你别背着我乱来,我应该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徐老那边,我回遂州后会着手解决,毕竟我才是主子,你不用再听命于他,有时间不如好好跟溪然聊聊,先试着化解你们之间的隔阂。等我们回到遂州,一切都会过去。说实话,我也觉着京城不可久待,过几日我就进宫见太后一面,顺便同皇上辞行,然后我们就启程回遂州吧。”
左夜亭说得过于美好,萧择禁不住晃了晃神,这一切真的会过去吗?
陡然意识到一个摆在眼前的棘手问题,萧择登时向左夜亭泼了一盆冷水:“王爷,您太天真了,左夜明会放您离京吗?不可能的,咱们只能偷偷地溜。”
左夜亭闻言不悦:“我光明正大地来,凭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走?你说得轻巧,瞒着皇上偷偷溜走……这一不小心,就可归入欺君之罪。你什么居心,想害死本王?”
萧择暗暗翻白眼:“说白了,您就是舍不得和左夜明撕破脸。”
明明连母后和皇兄这两个称呼都不愿叫出口了,却还想要维持表面的和睦。何必呢?翻脸就翻脸,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啊?
左夜亭听着屋外呼呼响个不停的春风,仰首看向窗户,眸光凝滞:“外面风好大。你可以出去了。把王妃喊进来。”
萧择:“……”
三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左夜亭打发走了。萧择回到自己房间时才想起来,那个野人的事还没有一个结果呢,左夜亭也没说清楚要怎样处理这件事,他被左夜亭忽悠得脑子里只剩下“傻狗”和“回遂州”这几个字眼在回荡。
萧择烦躁地在榻上滚了滚,最终决定不管了,既然主子都不担忧,他也省省心吧。
……
左夜亭并没有萧择想象中那么心大。
杳杳刚回到房中,就被他拉到身旁,探究性地审视了许久。
瞅来瞅去也看不出什么,左夜亭索性直问:“小野人,你爷爷有没有留给你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他强调过不能轻易拿出来的那种东西,有吗?”
杳杳茫然地睁着黑眼珠看着左夜亭,摇摇头:“没有。”
“那你身上呢,有没有特别显眼的印记,一看就不正常的那种?”
杳杳微愣过后,又是摇头。
左夜亭咬了下嘴皮,觉得这种事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早发觉,早想对策。
便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脱了你的衣服,仔细瞧瞧?”
反正都是男人。
可他似乎从小野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恼意,转瞬即逝。正当他开始反省自己的这个请求是不是过分了的时候,杳杳便依着他道:“可以。”
于是,左夜亭就放心大胆地扒了人家的衣裤,还让杳杳站起来,以便他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地察看,可谓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检查完毕,左夜亭目光落在杳杳腹部的一个大齿痕上,怜惜地指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杳杳垂着眸子应答:“大灰狼咬的。”
“……狼咬的?”
“小的时候,大灰狼趁我阿爷不注意,把我叼走了。我阿爷追了好远才把我救回来。”
左夜亭心一揪,被狼叼走?那也太危险了。幸好当时狼咬住的不是小野人的脖子,也幸好老野人追得及时,没给狼歇气的机会,不然……小野人早成了狼的腹中餐了。
小野人能活到这么大,真不容易。
摸了摸小野人肚皮上那可怖的狼齿印,左夜亭拿起先前脱下的衣服和裤子,帮着小野人一件件地穿好,而后道:“好了,早点睡觉吧。”
左夜亭已经上了榻,正准备躺下,却见杳杳站在榻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小野人?”
杳杳抬起一只细细的胳膊,指着左夜亭的衣襟说:“脱掉。”
左夜亭:“……”
他大概猜到了小野人的想法。小野人多半讲究礼尚往来,也要他脱了衣服给他看。可那是不可能的!
装作听不见、听不懂,左夜亭拉了被子覆在身上,逃避地说:“我有点困,先睡了。”
在左夜亭闭眼装睡的一瞬间,小野人猛掀了他的被子,近距离地瞪视着他,小小的胸脯骤起骤伏,拳头捏紧,像是气坏了,嘴里仍在重复那两个字:“脱掉。”
没想到小野人会因此发脾气,左夜亭心里有些犯怵,只能赔个大大的笑脸:“我那是做正事,不是耍你玩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谁知,杳杳根本不理会眼前之人的说辞,径直按住左夜亭,野蛮地扯其衣服。
左夜亭:“……”
“小野人你——”
不知杳杳从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劲,力气大得惊人,左夜亭被按得死死的,觉察到势头不对,立即试图挣脱杳杳的钳制。
可下一瞬,左夜亭腰上的系带被一把抽下,杳杳拿着这条带子缚住了它的主人。
眼见小野人的两颗黑眼珠渐渐变得赤红,左夜亭吓死了:“别,别冲动,我错了还不行吗?小野人,你先消消气,不要这么吓人……”
“你欺负我。”
“……我、我没欺负你啊。”
“我脱了衣服给你看,可你不脱给我看,你就是耍赖皮欺负我。你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
左夜亭冤死了,他事先压根就没说过要互相看的好吗?
一抬眼,见小野人不单单红了瞳孔,就连眼尾也浮现出血红的亮斑,左夜亭感觉自己遇到了妖怪。
他严肃警告道:“你再胡闹,我就要喊人把你拎出去了。”
本想厉言吓退小野人,不料却被对方捏住了两片唇:“你喊呀。”
左夜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