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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齐溪然被押回王府时,已是破晓时分,天就快亮了。

      萧择命人重新找了间空置的屋子,把齐溪然关了进去,并在屋子周围设下严密的把守,足足分配了数十影卫看守齐溪然一人,只怕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来。

      这样的待遇,都快比得上左夜亭了。

      有一影卫斟酌着问:“萧大人,他似乎……失血过多,是否要给他的伤口止血?”

      萧择背对着门口,闻言回头,看向被锁住的房门,犹豫了片刻。

      “把门打开。”

      影卫应声答是,拿出钥匙,打开锁,轻轻推开了房门。

      萧择抬腿跨过门槛,冷眼走进去。

      屋内空荡荡的,连张桌椅都没有。因被关进来的时候,受缚的手脚之间又加了一段铁索,齐溪然双腿无法伸展,只能屈膝跪坐在地上,侧靠着墙壁。

      而萧择根本不拿正眼去瞧跪在地上的人,只径直走到齐溪然身边,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长长方方的帕子,撕成两半,分别在齐溪然受了箭伤的胳膊和腿上随意缠了两圈,再用力勒紧,打上一个结,这就算是包扎止血了。

      见萧择站起身就要离开,齐溪然挣扎着想要叫住他,可奈何嘴被堵满,发不出声。

      看出齐溪然迫切地想要说话,萧择厌恶地偏开了头,笔直站在齐溪然面前,斜眼俯视他,残忍地道:“这个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承受不住,暂时不想听你讲话。等我缓过来,再来听你说个够。”

      话完,萧择转身就走。

      齐溪然心一急,奋力动了动,可非但没能往前移出一步,整个人就已侧倒在了地上,由于手脚互相牵制,齐溪然拼尽了力气也翻不起来,躺在那里直接动弹不得。

      萧择停住脚步,回望着齐溪然此时此刻的惨状。

      “几个时辰前,你还在认真教我如何做王爷的贴身侍卫,你这般真心待我,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隔阂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深……可才一眨眼的时间,你就做了叛徒。是因为你看到王爷重病,料定我一时走不开,所以你就无所顾忌,专门挑这个时候对刺客下手?”

      话语间,萧择再次回到了齐溪然身前。

      萧择话声中有几分惋惜:“哪怕你选在其它时候动手,我可能都不会这么生气。”又垂眼瞥过齐溪然被迫蜷成一团的身躯,他漠然道:“既然你坐着不舒服,那就好好躺着吧。”

      字里行间,尽是挖苦和讽刺。

      萧择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见门被拉合,随即又听到房门落锁的重音,齐溪然的心彻底冷却下来。

      ……

      萧择久久立在门外,最终对看守的人吩咐道:“谁也不许动他,留待我亲自审问。”

      想了想,又对众人警告道:“此事务必保密,尤其不能让王爷知晓。谁敢泄露出去,我定不轻饶。”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有二话。

      .

      皇宫,御书房。

      一个极响亮的耳光从御书房内传出,听得门口的太监瑟瑟发抖,赶紧走远了些。

      那个好不容易从齐溪然手中逃出生天的人,此时正匍匐着身子,跪趴在左夜明的脚边。

      他名叫秦羽,一直很受左夜明的重用。可如今,他不仅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还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额头紧贴着地板,只惶恐地道:“恳求皇上息怒!”

      左夜明双目中盛满了怒火,又狠踢了秦羽几脚,把人踹翻。

      “息怒?你还敢叫朕息怒!”左夜明笑得阴寒可怖,好似厉鬼附身,“不过是让你去解决一个人,你竟然把齐溪然搭了进去?你可知自作聪明是什么下场!”

      秦羽慌忙爬起来跪好,埋低了头解释道:“原本属下已计划好整件事,也有十足的把握在完成任务之后将齐公子带回您身边,可是……齐公子铁了心要取我的性命,出手极狠,我难以招架,加之萧择一行人把齐公子追得太紧,导致局面失控,我才没能顺利将齐公子引至接应我的地方。”

      左夜明脚踩在秦羽的手背上,眼中杀意明显,语气却异常平静:“不管你如何狡辩,都弥补不了你此次的过失。你该死。朕待会儿就亲自替你选一种精彩的死法。”

      秦羽心下极恐,不断磕头,直至头破血流:“求皇上再给属下一个补救的机会,属下一定想办法将齐公子救回来……”

      左夜明转了转拇指上的宝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道:“你若做不到呢。”

      秦羽垂首:“任凭皇上处置。只是……”

      “只是什么?”

      “据属下所见,齐公子的心已不在您这边,他对您……没有忠诚可言。即便如此,您还要坚持留他吗?”

      左夜明弯腰,近距离地看了看秦羽,竟意外地没有发怒,还从秦羽手背上松了脚:“你胆子倒是挺大,心里想想便罢了,还敢当着朕的面问出来。”

      秦羽不敢作声。

      “齐溪然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没有资格跟他比。”

      完全没想到左夜明会耐心解答自己的疑问,秦羽心弦渐渐放松。

      左夜明神态亦渐趋柔和:“对朕而言,你们只是工具,可齐溪然是我的心上人。我不需要他对我忠心,他也不必像你们一样听话。懂了吗?”

      秦羽莫名起了一身冷汗:“属下明白。”

      “你最好祈祷齐溪然在遂王府少受些罪,否则你仍难逃一死。朕只给你三日的期限,倘若三日后你救不回人,就自觉领死吧。”

      “三日……”

      “嫌多了?那就两日。”

      “……”

      秦羽满脸愁苦:“皇上有所不知,遂王府虽是您为遂王修建,府中家仆也是您为其配备,可自从遂王活着回来,萧择就在短时间之内换掉了遂王府的所有下人,我们之前安插的眼线全被驱逐了。加上我这次易容混进王府影卫之中,只怕经此一事,萧择会更加警惕,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排查王府内的人,核实每一个人的身份。另外,萧择貌似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遂州调来了大批影卫,这些影卫就潜隐在遂王府内。……遂王府内防守之严,属下实难在三日期限内救出齐公子,请皇上宽限些时日。”

      许是“萧择”两个字眼在秦羽口中出现得过于频繁,左夜明的注意力有所转移:“为何总提及萧择?什么事都是萧择在做,左夜亭难道就没什么动静吗?”

      秦羽道:“回皇上,遂王而今就是废人一个……”

      左夜明略作回忆,道:“朕那日让御医给他看过,早知他武功尽废,体虚得不行。”

      “不仅如此,昨夜遂王突发急症,好像骨头疼得厉害,萧择当时原本在齐公子房中,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了过去,想必遂王病得不轻……极有可能是坠崖重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多半治不好了。”

      仿佛秦羽所言皆在意料之中,左夜明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只微微拧眉:“萧择跑到齐溪然房里做什么?”

      秦羽一愣:“属下没敢离得太近,不清楚。”

      左夜明陷入深思。

      秦羽兀自道:“皇上,依属下猜测,萧择表面忠于遂王,实则是听命于徐老,他们俩暗中联合起来,很多事都瞒着遂王。徐老和萧择这二人……隐隐有架空遂王之势。”

      左夜明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略带欣赏地看了秦羽一眼:“你的观察力倒挺惊人,才去了遂王府一趟,就有这样的收获。”

      “架空……朕喜欢听这个词。左夜亭也该体会一下被人不当回事的感觉,体会一下……何为物是人非。我遭过的罪,他终究要一一品尝。”

      见左夜明心情愉悦了不少,秦羽小心翼翼地道:“那齐公子的事……”

      左夜明温雅一笑,与方才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你觉得萧择会不会把他抓了齐溪然的事告诉左夜亭?”

      秦羽摇头:“不会。”

      左夜明道:“那你就想法子将此事告知左夜亭,看左夜亭的反应。”

      秦羽无奈地苦着脸:“皇上,萧择把遂王盯得很紧,从外面来看,简直就像软禁,而且遂王的院子里不知藏了多少影卫……除非遂王自己走出房间,再主动把萧择撇开,不然我绝无机会单独接近遂王,更难将此事透露于他。”

      左夜明叹气:“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有些同情我那位亲弟弟了。”

      “你且尽力为之,若着实困难,朕不会因此降罪于你……大不了,朕到时候自己去找左夜亭要人。本来就是我的人,他早该还了。”

      秦羽叩谢:“属下遵命!”

      左夜明挥手令其退下。

      秦羽似想到什么,突然又道:“属下还有一事需禀明皇上。”

      “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说了。

      “皇上,此事极其重要!”

      “讲。”

      秦羽遂将自己从死去的刺客口中听到的秘密禀告了左夜明。

      “正因属下得知了这个秘密,齐公子才执意要杀我灭口。”

      “是吗?”左夜明听闻此言并未大喜,神色十分复杂,“你立了大功。你先前的过错,朕不再追究。但齐溪然一事,你仍需尽心竭力。一旦察觉到他有生命危险,即刻通知朕。”

      秦羽应道:“是!”

      谈话结束,左夜明挥退了秦羽。

      .

      春日高照,暖洋洋的日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萧择浑身金灿灿的。

      有人敲门,向萧择呈上一封密信。是从遂州来的,徐老亲笔所书。

      萧择没有拆开这封信,而是准备拿着它去讨左夜亭开心。

      他轻步来到左夜亭房外时,见房门半敞着,于是稍稍探头,往里窥了两眼,却见那个野人抱着左夜亭,脸埋在左夜亭怀里呜呜地哭,口中泣道:“我好怕你死掉……”

      左夜亭散着一头墨发,身上只穿了件里衣,他用一只手臂搂着怀中的人,温声安慰:“你放心,我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时候都没死,在你爷爷手里也没死,将来就很难会死了。毕竟,我是那么地顽强。”

      说得很轻巧,就像昨晚疼得满地打滚的人不是他。

      杳杳显然不信他,内心的悲伤越来越大,依旧贴着他的衣襟猛哭:“你骗人!你昨天晚上疼得就快死掉了,我喊你你都听不见……”

      陡然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杳杳望着面色惨白的左夜亭,直问:“是不是我阿爷使坏,故意没有给你治好,你的骨头还是坏的对不对?”

      左夜亭一默,抬手去擦杳杳的眼泪:“你爷爷已经尽力了,怪我自己摔得太惨。你不要乱想。”

      杳杳哭势稍止:“真的么?”

      左夜亭点头。

      纵使是老野人在他身上留了后手,他也只能认命。人都死了,还能怎样呢?恩债两清吧。

      低头瞅了瞅被小野人哭湿的衣襟,左夜亭忍俊不禁:“你的眼泪未免太过汹涌,看,我衣服都湿透了。”

      杳杳吸吸鼻子,拿袖子给他揩了揩衣服。发现揩不干,又扒开衣襟,想要把他身上穿的里衣脱下来。

      左夜亭:“……”

      按住小野人豪放的手,左夜亭道:“你做什么?”

      杳杳道:“我帮你换一件。”

      左夜亭:“……不用了,就湿了一小块,我跟你开玩笑的。一会儿就干了。”

      杳杳脸一垮,指责他:“你不乖。”

      “……”

      不乖?为什么一下子就冒出这样的词!

      左夜亭噎住。

      接下来,更发生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

      杳杳摁住虚弱无力的左夜亭,强行扒下其里衣,又拿了被子先给他裹上,这才跑去衣柜里慢悠悠地找衣服。

      找来衣服给左夜亭换上后,杳杳蓦然问道:“你让人把我阿爷埋好了么?我想去看他了。”

      左夜亭语调温和:“我等会儿问问萧择。”

      杳杳点点头。

      就在这时,久站门外的萧择终于找到恰当的时机敲了敲门。

      左夜亭和杳杳同时望向房门。

      只见萧择颇有礼貌地问了声:“王爷,属下……能进来吗?”

      杳杳:“……”

      左夜亭:“……”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有如此转变,难得啊。

      左夜亭淡笑道:“总算学会敲门了?进来吧。”

      萧择便拿着信走了进去,行步很轻,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莽撞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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