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得不上英灵座了》澜不惊

2、令咒

　　“前辈，有什么想要的一定要说给我啊。”
　　玛修担忧地抱紧怀里的白色小动物，后者乖巧地舔了舔她的胳膊。
　　“好的好的，果然玛修最贴心了——不过我在这里过的还行，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
　　藤丸立香看起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前辈你总是这样可不行。”
　　少女抓紧机会上下打量他的全身。
　　自从前辈6年前不顾迦勒底众人劝阻被着魔术协会的人接走了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只能每隔半个月左右通过迦勒底的通讯手段见一下，这还是通过二世和基尔什塔利亚队长一直争取才得到的结果。
　　气色和精神状态都还算可以……身上也没有伤痕……吐字清晰……
　　看样子好像确实过的不错。
　　如果右边的袖管不是空空荡荡的话。
　　藤丸立香发现玛修在盯着自己的右边，若无其事地把视角往左边移动，把身体的右边遮住。
　　玛修看着藤丸立香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笑容，眼里的担忧又浓重了几分。
　　她看得出来。
　　藤丸立香在撒谎。
　　毕竟那可是与她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前辈，玛修可以说是最了解名为“藤丸立香”的人之一。前辈的情绪怎么会逃过她的眼睛?
　　但她只是抿了抿嘴，没有戳破前辈的谎言。
　　不能让他知道，有人在为他担心。
　　“玛修就先休息吧。好不容易回一趟伦敦，一定要跟韦伯老师好好玩一圈。”藤丸立香笑道。“不要担心我啦，我的好学生一直有在照顾我哦，你看她还帮我带了蛋糕进来。是草莓夹层的，超好吃。”
　　说着端起装蛋糕的盘子。
　　“学生……是立花吧。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呢，前辈你每次通讯都会提到她，我也想认识一下啊。”
　　乖巧的学妹语气里难得带上了点小小的醋意呢。藤丸立香笑道:
　　“她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合得来。”
　　“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
　　玛修遗憾地叹气，身体放松向后面的沙发靠去——
　　藤丸立香还在笑着。
　　芙芙还在舔着玛修的手。
　　停留在窗台上的鸽子咕咕叫着。
　　一瞬间。
　　“砰————”
　　天花板和墙壁像玻璃般轻易的破碎，震荡的气浪裹挟着楼房的残骸眨眼间吞没了玛修和芙芙，还有藤丸立香的视角。
　　他瞬间惊叫出声:“玛修 ! !”
　　但回应他的只有已经变成一屏幕意义不明的雪花的通讯画面。
　　藤丸立香的思绪“哄”一声炸开了。
　　玛修遇袭了。
　　守在门外的立花听见屋内的惨叫声后马上就冲了进去，然后她就看见自己一向镇静自若的老师此时脸上充满了慌乱，眼睛却死死盯着已经变得空白的通讯画面，身体无意识地颤抖。
　　立花也慌了:“……老师!”
　　巨大的耳鸣声盖过了身边少女的呼唤，因为反复被“配合”的实验折磨到衰弱不堪的神经几欲撕裂。
　　藤丸立香的脸上糊满泪水。
　　他骗了玛修。
　　为了让迦勒底剩下的工作人员能够自由度过接下来的人生，藤丸立香瞒着其他人同意了魔术协会的“实验配合申请”。他交出自己带有令咒的右手时唯一的强制要求就是绝对不能干涉玛修。
　　绝对，绝对不能。
　　那孩子曾经用自己脆弱的身躯给予过他第二次生命，他一定要让玛修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但是……!但是……!
　　……玛修……!
　　作为重点观测对象的藤丸立香在精神失常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在单向玻璃后。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迅速涌入，却被守在藤丸立香身边的少女厉声喝退:“往后站 ! 先不要过来 ! ”
　　警卫队的魔术师面面相觑，但是也不敢贸然向前。立花直属于魔术协会上层的指挥机关，理论上职位不知道比他们这些基层魔术师高了多少。
　　而且……
　　做事相当心狠手辣。
　　他们见过立花的次数并不多，一般都是在这位离开任务现场后去收尾。拜她所赐，许多人见到了终生难忘的场面。
　　……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领头的警卫思考片刻，决定让队尾的人去通知正在封印指定执行局待命的首席执行者——巴泽特·弗拉加·麦克雷米兹。自己干涉不了，只能让更强的上级过来了。
　　这种上层战力之间的博弈，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了。
　　但是还没等他找个借口溜之大吉，房间内异变突生。
　　藤丸立香斜靠在立花臂弯里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一样开始剧烈咳嗽，咳的声音撕心裂肺，门外本来还在观望的值班魔术师则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叫着就要扒拉开阻拦的警卫冲进去:
　　“要开始了!让我见证!要开始了!”
　　……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
　　立花心中一紧，转身揪住还在大喊大叫的魔术师:“你要见证什么?!”
　　魔术师此刻已经状若癫狂，眼里充满了炽热的渴望之意。他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疏离和恐惧这个经由他和同僚之手制作出的神的“赝品”，而是看向此刻半跪在地上用一只手掩住自己脖子的，真正的曾经人理的拯救者。
　　然后这个魔术师平静了下来，用一种虔诚的口吻询问面前的失败作:
　　“原迦勒底第四十八位御主，他有没有为你讲述过耶稣受难的故事?”
　　藤丸立香，拯救了人理的时候只要十七岁。他和迦勒底剩余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在人理烧却后的一年内修复了人类史上的七个特异点，以一个三流魔术师的身份。
　　当这个消息传遍整个魔术界的时候，人们先是嗤笑，然后在此事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证据被不容置疑的证实后，魔术师们开始各怀鬼胎。
　　终于，那个救世主在塞勒姆接触了外神。解决了特异点又怎样，你的纯洁已经沾染上了污点。
　　救世主怎么能有污点?
　　一个有污点的不入流的魔术师怎么能是救世主?
　　“……您说的对。”
　　少年抬眼，不卑不亢道:“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救世主，如您所说，我只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普通人，如果换成A组的其他前辈来做，一定会比我更有说服力。”
　　湛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显得异常明亮。
　　……简直摄人心魄。
　　坐在藤丸立香对面的女人不由得恍惚了一瞬。直到她旁边的人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但是现在有一件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厄尔·以斯帖带点不屑地撇了一眼掉链子的下属，接过了话语的主导权:“你右手上的令咒，我现在需要那个。”
　　令咒。
　　身为迦勒底的御主，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最重要的部分不言而喻。
　　藤丸立香疲惫地笑了笑。“您不是第一个对我提这个要求的。但是很遗憾，即使这东西对于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用处，我也不能将它交给别人。”
　　听听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用处”!大半个魔术协会都觊觎这玩意儿，它的拥有者却是一个觉得它毫无用处的开位。
　　要不是有天体科、现代魔术科还有那个老怪物宝石翁护着，这个毫无见识的小崽子绝对会像羊入虎口那样一天之内被瓜分地干干净净。
　　只能按照上面给的计划来了……
　　厄尔揉了揉太阳穴:“我要用这个去救人。”
　　他看见藤丸立香的表情明显出现了松动。
　　好，这句话的目的达到了，有戏。
　　“在人理烧却之前，迦勒底观测台的第一任所长，也就是天体科的上上位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曾经通过圣杯战争得到了自己的从者和建设迦勒底的大笔财富。”厄尔从下属手中接过档案袋，翻找着，“虽然后面圣杯战争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举行，但是里面的力量还是吸引了不少魔术师去争相模仿……”
　　他从档案袋中检出了那张自己要找的照片，递给藤丸立香，示意他直接看。
　　藤丸立香已经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面色开始发白。但他还是接过了照片。
　　照片的内容很好的印证了他的猜想。
　　厄尔点起一支烟，还没抽上两口就看见藤丸立香放下了照片，心里有点诧异，他原以为这个半大的年轻人会思考很久 ，毕竟事关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决定了?”
　　“带我去那个女孩那里。”
　　“我要救她。”
　　从048睁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身边的孩子每个星期都会换一批新面孔。照顾她的大人都穿着厚重的斗篷，不穿斗篷的大人从来不会靠近她。大人总是在变，小孩也总是在变。
　　不变的只有她。
　　大人有时会让自己和一些奇怪的生物呆在一个房间里，然后就待在玻璃外面看。那些东西很凶，总会弄疼她，她只好让它们都安静下来。
　　“一分一十二秒，比上次快了九秒。”
　　记录员低声报告。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手里的报告上，不去看自己的上司手底下在忙活什么。
　　莫蒂默·齐默尔曼专注于完成手中人体与变异魔兽体的缝合，并没有注意到记录员的异样。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只有它一个活着?”
　　“是的，在同等敌方条件下只有048一个个体存活。”
　　“行，让它直接进行下一轮。”
　　“先生。一分十二秒是048完全结束整轮测试的用时……”
　　“……整轮?!”
　　莫蒂默像被电了一样猛然跃起，一把夺过记录员手中的报告，高速阅览起来，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很好!很好!我就说我的方向是可行的!我将会创造奇迹!第一阶段已经完全结束，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厄尔·以斯帖那边怎么样了?”
　　“以斯帖先生昨天刚传回消息，说同意了，但是需要把人带过来……”
　　“怎么不是直接是令咒……不过算了”
　　莫蒂默捏紧手里的报告，像是看着一枚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