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得不上英灵座了》澜不惊

1、斗篷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雨，也没有起雾。
　　在这样令人心情愉悦的蓝天下，逃不开的上班就成为了相当令人反感的存在。
　　虽然心里有着抗拒，但艾布纳·麦考利整理下自己的衣领，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
　　毕竟人还是要吃饭的嘛。
　　即使是身为魔术师，也不能免俗。
　　作为一个家系只有四代的魔术师，麦考利通过在时钟塔的努力进修，毕业后成功为自己在魔术协会谋得了一个就他的资质来说相当不错的职位 : 封印指定执行局的资料室主管。
　　这可是份实打实的肥差。
　　想想，能够成功封印指定的魔术师这世界上有几个?屈指可数!自打自己入职以来，资料库就从未更新过，想想也有快十年了。
　　自己每天就喝喝茶看看书，下班前整理一下档案柜，反正也没有人没事就屈尊到他那狭小的办公室里，自己可以尽情划水……
　　那资料库里的满满当当的卷宗里写的都是什么?
　　当然都是反抗封印指定失败的人喽。
　　那群局里的执行者们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自己做个看资料的舒服惬意。
　　麦考利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拒绝别的部门是个相当正确的决定。自己的魔术史和普通人的历史都学的相当不错，毕业那会儿有好几个部门伸出了橄榄枝。
　　幸亏没有挑花了眼。
　　当时还有个叫什么“迦勒底”的天文台，居然在南极，冰天雪地的 ，想想就冷。
　　漫长石梯的终点，有一扇看上去斑驳厚重的木门。湿冷的空气混着沙土和苔藓的味道扑面而来，让穿着整齐的麦考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其实还是有缺点的，这份工作。
　　不过看在优渥的薪资待遇的份上，再吹毛求疵就显得自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这阵冷风也让麦考利及时想起自己办公室里的电暖器昨天被毛手毛脚的科员泼了一杯咖啡，冒着黑烟罢工了。
　　因此，当他在大厅角落里看见一个红发青年时，忙不迭叫住了对方。
　　“Emiya先生!”
　　红发青年抬头，露出那对显得有点冷漠的暗金色眼睛。
　　Emiya,卫宫士郎。
　　封印指定执行局中实力最顶尖的几名执行者之一，据其本人说是个半路出师的野草魔术师，因此对于普通人的生活相当熟悉。
　　可以说，整个局里为数不多的现代工具都是靠着这位才能正常运行的。
　　卫宫士郎刚刚把上一次任务的收尾简报提交上去，就看见资料室主管艾布纳·麦考利急匆匆的跑过来，还以为简报出了问题。
　　谁料对方一路小跑过来，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发量略显稀疏的头顶，有点尴尬地笑道:“哈哈，Emiya先生，你知道的，我偷偷往我办公室里塞了台电暖器，昨天被我手底下人不小心浇了……你看……”
　　麦考利属于时钟塔里偏新派的魔术师，为人也很和善，卫宫士郎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正巧新的任务简介还没有被送过来，他就应了下来，跟着对方一路走向资料室外围的主管办公室。
　　“说实话我老早就觉得资料室的位置真的很偏僻……”麦考利走在前面抱怨道。“要拐这么多走廊，不过是为了安全性考虑吧，也不是不能理解。”
　　蜿蜒曲折的甬道静悄悄的。资料室的总大门就在走廊靠尽头，甬道两边的门在麦考利的记忆中就没有打开过。
　　因此，当看见其中一扇门微微敞开着，门缝里透出微黄的光时，他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因为，那几扇门后的房间，是被称为“封印指定执行室”的存在。
　　天，难道说……
　　卫宫士郎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疑惑道:“麦考利先生?”
　　刚刚还在聊天的后者脸上却显现出紧张的神情，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解释:“前面的封印指定执行室被启用了。”
　　“……怎么了吗?”
　　封印指定执行局其实不止资料室这边有封印指定执行室，别的楼层或者分部也有。虽说卫宫士郎平时接到的任务绝大部分都是直接清理任务目标，然后把某样东西带回去，但是封印指定执行也是见过同行搞过几次的。就像那个叫巴泽特的女人，曾经指名他要他陪同进行封印指定。想来里面包含了不少警告意味。
　　大概就是杀鸡给猴看，告诉自己如果不好好听从安排也是这个下场之类。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封印指定执行也就那样，难道说这里的执行室开启有静音需求?
　　麦考利用很低的声音回答他:“这边的封印指定执行室是最高层级的。我上岗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它开门，想必要封印指定的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咱们还是先等一会儿吧，过会儿再来。”
　　万一被封印指定的那家伙突然爆起之类的，自己的办公室离得这么近……
　　他还年轻，还有几十年好活，谨慎点总没错。
　　卫宫士郎也不想沾麻烦上身。他的假期还没过呢，要是突然消失就不妙了。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便轻手轻脚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在他们背后，一道灵巧的身影迅速从壁灯遮掩下的黑暗里闪出来，悄悄往门缝里摸去————
　　“你不是执行部门的吧?”
　　“!”
　　影子飞速撤身，但是卫宫士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它的斗篷兜帽，用力往回一拽，想要直接解除对方的遮蔽。斗篷下的身形出乎意料的娇小，卫宫惊讶道:“!女人吗……”
　　像是回应一般，对方没有试图与他直接抗衡，而是展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柔韧度，顺着力道扎进他的腋下，双手撑地，腿部则是直接缠上了卫宫士郎此时毫无保护的脖颈部位。
　　绞杀!
　　卫宫士郎心里一紧，右手间投影魔术瞬间构成。对方已经对他下了杀手，管它是男是女先往腿上来一刀——
　　“等下!等下!”
　　一种粘稠米糊般的物质突然间充满了正在交战的两人中间。
　　正在缠斗中的二人就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戛然而止。
　　麦考利急都要急死了。就在二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上面的走廊里声音嘈杂，明显是押送封印指定的队伍马上就要过来了，万一躲闪不及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被人监视然后找个由头灭口了怎么办?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思考片刻，麦考利直接扒开旁边茶水间的门，用自己的胶水魔术把那个疑似刺客捆好丢了进去，然后推着卫宫士郎也走进去，反手把门扣上。
　　他认出来对方身上的斗篷有封印指定执行局的暗纹，刚刚灯光昏暗两人又交战仓促，这事十有八九是个误会。
　　往门上一连串丢了好几个隔音魔术，麦考利突然意识到身后刚刚还打做一团两个人在自己布置魔术期间安静地过分。
　　他顿时冷汗直流。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设想了众多可能:卫宫出手把人囊死了；斗篷人成功反杀了；二者达成一致要先解决他再继续掐架……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想要安稳度过一生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主管!
　　刚刚出手阻止两人打架就是平生做过最勇敢的事……
　　“两位，听我说，大家都是同事。”
　　麦考利心一横，转过身。
　　“真的没必要这样，外面正在过押送队伍，我们在这里先避一避……啊??!”
　　卫宫士郎眼疾手快捂上发出尖利惊叫的麦考利的嘴，中止了噪音。后者则后知后觉地住嘴，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反复打量面前的两人。
　　被他直勾勾瞪着眼看的斗篷人带着明显的嫌恶“啧”了一声，别开了头。
　　在刚刚的转移过程中，对方的斗篷被扯的乱七八糟，兜帽自然也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倾斜着耷拉在脖子上。
　　……露出了一头简直可以称为耀眼的橘红色头发，还有一张和站在麦考利身后的执行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中年秃顶的魔术师感觉自己天灵盖上所剩不多的头发正在以一个他都能感受到的速度不断脱落。
　　麦考利颤抖着指向两张相差无几的脸:
　　“我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卫宫士郎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自己7岁之前的记忆，得出了失败的结论:
　　“我敢肯定自己没有姐妹。”
　　作为资料室主管的麦考利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封印指定执行局的情报部早把这个能以活人之躯施展固有结界的魔术师家谱都吃透了，生怕从哪里再冒一个出来。
　　所以这种情况就叫做防不胜防……?
　　在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那不知名的橘发少女显现出了十足的焦急。她在初步判断对面的实力后就直接用牙咬断了麦考利缠在她手上的魔术术式，然后爬起来伸腿就要去踹门。
　　“诶诶诶别我刚锁好的门——”
　　麦考利好不容易在门上布置了一串术式，怎么肯就这么看着人破门而出。他当即扑了过去，像母鸡护崽一样拦在二者之间。
　　感受到门外的魔力波动，押送指定封印的队伍马上要走过长廊经过他们的门前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这女孩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时机!!——
　　女孩看出麦考利的意图，眉头微皱:“让我出去，别逼我对你动手。”
　　这个一直在自己旁边哼哼唧唧的秃顶大叔多少也是个有名号的魔术师，那个门上的术式确实有点棘手……
　　卫宫士郎注视着眼前的橘发少女。
　　她身上披着的带有暗纹的斗篷泛着银色的冷光。这么看来她也是执行部的人，而且地位不低。但自己从未见过她，那她估计是直属于“上面”的那些魔术师的执行者。
　　那她应当有直接陪同封印指定的权利。她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走进押送指定对象的队伍里，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行动?
　　不躲着魔术师，那她就只能是躲着……
　　卫宫士郎内心了然。
　　“它不让你来救它的，对吧。”
　　少女身形一顿。
　　猜中了。卫宫士郎心想。
　　“……他是拯救了世界的人。”橘发少女看向他。“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拯救了世界……
　　“听起来是个好人啊。”
　　卫宫士郎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抬头示意麦考利自己身后站，不要再挡着门。
　　红发执行者看向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应了他:
　　“藤丸立花。”
　　“藤丸立花，”卫宫士郎微微抬手。“出于我个人意志，我不会再妨碍你。但是鉴于我还是个执行者——”
　　干将莫邪出现在他手里。青年猛然握住刀柄，如疾风般向少女横向挥出一斩。
　　“还是直接来打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