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吟》兰**子

5、说书先生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把我吓了一跳。回神看去，只见说书先生已经坐回桌后翘起二郎腿歇了。那扎着两个羊角鬏，身穿对襟小绿褂的小徒弟给他倒了茶，便端着托盘走向茶客中讨赏钱去了。本来静悄悄的茶馆此时一片吵嚷的议论之声，都是在兴致勃勃的谈论刚才听的那书《仙乐传》。
　　这说书先生是两个月前来到梅香镇的，每隔三日说上一回《仙乐传》。也是凑巧，那时爹带着我来镇上王员外家给他夫人看诊，那王员外便请我们来这家茶馆喝茶听书，我当时就迷上了这《仙乐传》。这是听了第三遭了，越琢磨越有味，心里盘算着过些日子还要再来听一遭才行。
　　“哟，姑娘，这都要晌午了，您不吃了再去么？”转过头，只见店小二一手抓着肩上的白手巾，一手拿着茶壶给我倒了杯茶，脸上堆着笑说。因为我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老板小二都跟我很熟的了，知道我听完书就要上山采药去，所以才会这么说。
　　转头四下看了看，见那些茶客们几乎没几个走的，都留下点晌饭吃了，便摆摆手道：“好吧，老规矩。”
　　“好了您那——”小二高兴的拉着长音答应着走了，我便捧着脸坐着发呆等饭。桌上的热茶升腾起一股薄薄的雾气，将我眼前的景象蒙的模糊不清。朦胧中似乎在这层白雾中看到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似有似无如梦如幻。
　　忽的一阵轻风扑面而来，将那层白雾吹散了。我微微一怔，看见说书先生笑呵呵的一掀长袍下摆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嘴里说道：“姑娘，可容老朽在此一坐？”
　　我无趣的歪斜一眼，心道您老都已经坐这了还问个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轰走么？
　　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动，正好这些日子寻思着几处不明白，不如趁这机会问他一问。随转头大声叫道：“小二过来！”那边正忙活的小二应了一声稍后，我便转回头笑说道：“先生，今儿我做东，请先生用上一顿粗茶淡饭，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呵呵呵……想不到姑娘是如此一个豪爽之人，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书先生老神在在的捋了把花白的胡须，毫不客气的应了。
　　我拿起桌上一个扣着的茶杯为先生倒了杯茶递上，说道：“小女蓝熙，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哪里人士？”
　　说书先生双手接茶，端在跟前道：“老朽姓白名如镜，家住京城。”
　　“哦？那先生怎么千里迢迢的跑来这穷乡僻壤的说书？”
　　白如镜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道：“皆是生活所迫。我本预考功名，可惜多次名落孙山。因要维持生计，便做了说书这一行当。年初时遇到一位贵人，他传了我这《仙乐传》，因说的是西海山的故事，我便带着徒儿一路走来。”
　　正说着的时候，小二跑了来躬身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我回道：“来一碟油炸花生米，二两梅飘香，”说到这里我朝白如镜问道：“先生吃得辣么？”
　　“吃得吃得，老朽最喜吃辣。”白如镜笑眯眯的点头回道。
　　“那好，再来一盘辣炒山鸡。快着点啊！”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我笑道：“小女身家单薄，请不起山珍海味，这乡野小菜只能请先生凑合着吃点了。”
　　“哎，姑娘太客气了，老朽惭愧。”白如镜说道：“自老朽来到这梅香镇以来，总见姑娘前来听书，如今老朽准备回家了，便有此一举跟姑娘告个别。”
　　“哦？先生准备回去了？”我微微吃惊，说道：“我还寻思着过几日再来听先生的仙乐传呢，怎么这就要走了么？”
　　“呵呵呵……”白如镜手捻胡须呵呵一笑，道：“这仙乐传姑娘也听了好几回了，就不厌烦么？”
　　“不厌不厌，听多少回也不厌！先生说得太好了。”我笑着拍了一记响亮的马屁过去，白如镜便哈哈大笑起来，弄的大堂内的食客们纷纷瞩目而视。
　　说话间小二上了一壶梅飘香，两只酒杯，一碟花生米，说剩下的菜稍后便来。我拿起酒壶添了两杯酒，端起一杯敬道：“家父管教颇严，小女不便多饮，仅此一杯与先生饯行。”白如镜道了声谢，端起酒杯与我敬了一敬，我们便各自尽饮了此杯。
　　喝罢这杯酒，我将空杯放在一旁，又为白如镜满上一杯，说道：“我家就在镇外的西香村，住了十来年了，怎么就没听过有这么个传说呢？先生遇到的那位贵人怎么会知道的？”
　　白如镜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不瞒姑娘，那位贵人说这故事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鲜少有人知道。如今偶然翻了出来，送与我也算是让我多了个吃饭的家伙。且将这故事传扬出去，也好不至于失了传。”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道：“我一直都有几处不明白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就是，老朽知无不言。”白如镜抿了一口酒，满足的一笑，放下酒杯说道。
　　我喝了口茶去去嘴里的酒气，问道：“先生，故事里那个兮月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百合仙子失误么？还是说是那个宫女红霞背后搞鬼？”
　　“呵呵呵……这个老朽就不知了，只是个故事罢了，姑娘又何必如此认真呢？”白如镜悠然自得的说着，手下不停，乐滋滋的夹花生米吃。
　　我不满的撇撇嘴，又问：“那兮月仙子和丹辰仙子的尸身为什么都不见了？他们到底死了没有啊？”
　　白如镜放下筷子，拿出汗巾沾了沾嘴角，道：“那兮月仙子确是死了的，其尸身化了沃土，与那药谷长栖长存了。”说到这里，见小二端了菜饭过来，便止住了话头。小二上完了菜，说了句“都上齐了，请慢用”之后便走了，白如镜才继续道：“至于那丹辰仙子的生死却不能知道，书中并没有详述。可按那海宁娘娘的表现来看应该也是死了的，只是那尸身却没了踪影，老朽推断应是那颗九转轮回丹起了作用吧。”
　　“哦……”我点点头，再问：“那后来呢？兮月仙子转世了么？丹辰找到兮月了么？”
　　“呵呵呵……姑娘，这书到此便完了，并没有交代后话。”白如镜笑呵呵的说着，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入了肚。
　　既然问完了疑处，又有菜香扑鼻，我顿觉腹内饥肠辘辘，便拿起筷子招呼白如镜吃喝起来。席间仍是围绕着仙乐传说个不停。白如镜也颇耐烦，乐得边吃喝边与我闲话。酒足饭饱之后，我吩咐小二记账，与白如镜话别，背上药篓向西海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