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定》潜楼捥月

5、小鬼夜闹3

　　这头的段涟生终于是松了口气，小孩夜啼本就是沾染上邪祟，若鬼魂的小孩再哭，不知道又召来什么东西了。
　　他只是个跻身不知道什么器皿修炼的灵体，勉强自保而已。
　　见小鬼自己玩着，他就开始在屋里挑挑拣拣的找什么东西，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消失的红纸背面好像写了个“壹”字。
　　若按民间的习俗，这恐怕还有贰、叁、肆、伍、陆、柒等六张红纸了。
　　贴在门上是招谁？门神？那灶神必然是也有了，或者还有土地，但这十里八乡是奉贤真君的地界，为什么不直接求奉贤真君。
　　果不其然，在屋里燃着香鼎的角落里找到了其中两张沾了香灰的红纸，背面写着“贰”和“叁”。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它们折好，放在怀里。
　　再没看到别的东西了，他才牵着小鬼出门，一步三拽，好容易哄得他踏出房门了，小鬼又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耍起了赖。
　　段涟生头疼不已，他最拿小孩子没办法了，当然除了乖巧懂事不爱哭的。
　　他一把将小鬼扛在肩上，赶紧出门左转右转的找奉贤真君的供奉宫观，他本来想找土地问个路，想起徐子敬前身就是此处的地仙，料想也唤不出来他，由此作罢了。
　　他夜里行走，一身青衣，身影如同鬼魅，在走错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段涟生有些想念徐子敬了，平时出来都是一门心思跟着他走，白日里还好，哪里卖什么吃食耍玩他才辨的路。
　　肩上的小鬼巅的有些发懵，他打了个哈欠。
　　段涟生把他拢在怀里，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显然他是忘了鬼不会怕冷这个事情。
　　他正烦着，右边路口离得五六步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夜色浓厚，这人的身影竟然比黑夜还要更加的压迫感，他一身玄色骑装，两个结实的小臂和修长的小腿都被布条裹得结实，但是与之气势不符的是，他手里拿着个长棍，眼睛上覆着一条同色的布条。
　　如果不是在晚上，看起来倒只是一个平平迷路的盲人罢了。
　　那人持着手中的长棍点了点地，段涟生心中奇怪，他保持着些距离细细打量着。
　　那人似是知道有人在看他，脚步微动，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
　　段涟生不动声色的追了上去。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若即若离的跟着。
　　那人脚步流畅，毫无盲人的滞涩之感，拿着长杆只是用来发出了声音，别的什么作用也没有。
　　段涟生心下有些忌惮，这人的功力深浅不明，又不知道他到底引他是要做什么。
　　就这么几个来回“你追我赶”，行到一处屋舍前，那人影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段涟生一抬头，看见眼前房子牌匾上写的徐君观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这人引他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他本来是要来这里的，难不成这人跟这小鬼的事情有关？
　　现如今情况不明，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时，“吱呀——”一声，观门大开，无风自动。
　　入眼的是长条供桌上的两只正燃烧的红蜡，发出微弱的光，照在神像衣服下摆，随着火光的晃动，倒是显得像真的裙摆翻动。
　　徐君观里供得自然是奉贤真君——徐子敬，他出身贫苦，关爱子民，原是这方地仙出身，非常得十里八乡的爱戴。
　　在人间的时候为人和善，神像总是一副笑着的悲天悯人之态。
　　此时神像一向和善的笑脸，在黑暗中略显得有些诡异。
　　屋子里有些暗，惹得段涟生心头警铃大作。
　　他将怀中的小孩一手抄在臂弯里，紧扣住。
　　然后试探的敲了敲门框。
　　道：“有人吗？”
　　“子敬？徐子敬？”
　　像是为了符合此刻寂寞无人的气氛，一阵微风拂过，段涟生鼻尖轻嗅，风里夹杂着旺盛的活人气息，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森森的鬼气。
　　再看屋里，黑暗的房屋仿佛为了映衬人心所思，突然变得鬼气弥漫起来。
　　他蹑手蹑脚的靠着门边往里面挪动，没几步就眼尖的发现神像左侧的厚重的帷幔里透出一些光亮来。
　　他屏息凝神，试图看穿这厚重的帷幔后面的景象。
　　可惜徒劳，他只感到有活人气息，具体什么景象却看不透。
　　他心道：真是奇怪了，明明是有活人的，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他又走近了些许，仔细朝里面辨认。
　　帷幔上显露出一个近似两人高的巨人影子！？
　　段涟生呼吸一窒，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鬼？
　　帷幔的一侧被绳子扎起，人影的少许下半身露在外边，一双套着深色鞋面的成年人的脚映入眼帘，他往上看去时，只看见的一片衣角微微卷起。
　　原来是离烛光有些距离，被烛光印的有些过于高大了。
　　段涟生越看这块布料，越觉得眼熟，黑夜里识物本就不易，只是多看几眼，他才惊觉，这不是跟外面神像同样的衣摆么。
　　他心下松了口气，又谨慎的唤道：“徐子敬？是你么。”
　　帷幔后的“人”身形晃了晃，帷幔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撩开，果然漏出那张熟悉的笑脸来。
　　“段兄，别来无恙。”
　　段涟生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快几步走到徐子敬跟前，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鬼鬼祟祟的站这后面做什么？”
　　徐子敬不答，浅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段涟生觉得他这话奇怪，想起刚刚看见的烛光，就想朝里面望去。
　　徐子敬发觉他的动作，往前走了几步，逼得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徐子敬道：“段兄，你这…小孩哪里来的？”
　　“你何时成亲的？怎么都不叫上我呢？”
　　他背对着烛光，大部分身的体都隐藏在黑暗里，说话的语调轻松诙谐，就好像平日里跟他插科打诨那般。
　　段涟生总算知道什么地方奇怪了，就算这只是个玩笑话，但也不是平时徐子敬能够开出的玩笑，这很明显是自己才能胡说八道的话。
　　他明显的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在掩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