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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奉贤成名之路 ...


  •   天光乍亮,新的一天到来,预预示光明又新生的太阳渐渐出来了,绚丽的朝霞晕成一片,金黄色的晨光打在她老态龙钟的脸上。
      她开口道:“圣人,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段涟生诧异,他从黑暗里走出来,“你能看见我?”
      翠翠笑笑,皱纹都挤在一起,“我应该看不见你吗?大概是我快走了,所以能看见些常人看不见的吧。”
      “这句话我对他说了很多次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他。”
      “从前我日日在他的神像前叩拜,他也从来不肯见我一面,他身居高位,睥睨众生,他能看见我,我却无法看不见他,当年的事情,让我整日惶惶不安,但也苟且偷生三十余年,。”
      “但我不得不求他的庇佑,我知道他是个善人,他也是个好神,记在我们多年的恩情上,他也不会不管。”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人人都说,欲成大事者,不欲拘泥小节,小情小爱更是上不得台面。他走的时候,人人都笑我痴心妄想,我等了几年,终于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也就慢慢放下了。”
      “谁知他后来回来了,数年未见,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毕竟我也早就变了,我有了丈夫,有了儿子,我就有了牵挂。”
      段涟生心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问道:“你做了什么?”
      翠翠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他,徐伯母死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条烂在地里的夭折的幼苗,没有人再润泽他了,刮风下雨他都不曾动过,你没有见过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他那么温和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表情。”
      “我开始害怕了,他对我们凡人来说,生命须臾数年,是神,我怕他有一天想不开会……会报复,有个道士告诉我,徐伯母死的时候受了大刺激,她无法投胎,会变成厉鬼,她会回来报复这些伤害过她儿子的人。我很害怕,那道士教我如何困住已死之人的魂魄,还叫我如何用他,我不敢学。”
      段涟生深深的叹息道:“你还是用了?”
      翠翠两眼无神空洞,看起来似乎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她有些站不住了,慢慢的靠着墙壁坐了下去,她道:“我孙子出生的时候,我儿媳妇生命垂危,挣扎的生了一天一夜,孩子出来却是个死胎,家里人都绝望极了,我想,我们做的孽,终于有一天映衬到我的后人身上了。”
      “我用徐伯母的魂魄养着他的魂,混淆他本该早逝的年纪,我孙儿的魂魄越旺盛,她的魂魄就越虚弱,我以为他不肯见我,应该不会发现的,但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段涟生看着她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翠翠道:“我知我不该收走徐伯母的魂魄,让她不得往生……”
      “你错了。”段涟生无情的看着她道:“徐子敬,他这个人又傻又天真,脑子里总是拯救苍生,从来不想自己为什么而活。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伤害你们,无论三十多年前你们想吃他的肉。还是三十多年后,有人拿他母亲的转生的机会威胁他,他都没有害过你们,甚至还为你们找好了后路。”
      “你错在,知错不改,为自己的自私狭隘狠毒找冠冕堂皇的借口,错在不信任徐伯母这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徐子敬这样的人,他母亲又会差到哪里去,能够独自支撑家庭让自己的儿子毫无负担的远游,这样的一位母亲,她的心胸怎么会狭窄?”
      翠翠瞠目结舌,“我…我……”
      “你不必对他抱歉,想必他也不会愿意听,这一切的结局,他早就料到了,他只是太过信任你了。”
      他看见了,在徐君观里,徐子敬被刺伤前,那男子身上的鬼气。
      他不会相信那道士教了她驭鬼之术,这些年她只收了这么一个鬼,他更不会相信她真的是无意用徐氏来修补她孙子的魂,大概是那边想要因此来刺激徐子敬,让他们可以直接的‘享用’他吧。
      这样的一个女人,狠辣果决,能成大事,只可惜徐子敬信错了人。
      这样一想,当年放出话说徐伯母染病,徐子敬割肉救母的传言也有她的一份。
      世人为他的孝心感动,赞他贤德,为他开石立像,却不曾想,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深深的骗局,一些小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内心不安,将自己的罪行强加到一个妇孺的身上,用徐子敬贤德的美名,掩盖背后不堪的真相,冲淡他们的内心的愧疚。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徐子敬甘愿自己受苦也要做这些,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
      翠翠渐渐的没了声音,她坐在墙角,头逐渐歪到一旁,段涟生也不想对她做什么,他想这样的人无论是下十八层地狱,还是转生沦为畜生,都自有地府定夺。
      徐子敬也不会想让他对她们做什么的,毕竟他那样的人……
      段涟生转身要走了,身后渐渐的飘起一个虚影,是翠翠的魂魄,她恢复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对着徐君观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任由勾魂的锁链将自己带走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徐子敬走了,天庭又不是他能够常呆的,一时间天大地天,这是三十多年里,他少有感到孤独的时候,为什么是这三十多年,段涟生心里奇怪,难道自己以前也这样一个人过?
      天已经大亮了,街上到处都是商贩,吆喝声不绝如缕,他又回到傍晚那个卖孩童玩物的摊子旁,那摊主眼尖,立刻就认出了他。
      他乐呵呵笑道:“公子您来了,哎哟,今儿个您想买点什么?”
      段涟生道:“昨日那个木鸠车还有吗?”
      “诶,公子您来的正好,我昨晚里新做的,您瞧。”
      摊主赶忙拿了一个递上去。
      “昨日那个呢?”
      新的这个做的仓促,没有昨日那个精细,入手还带着些不光滑的毛刺。
      摊主挠了挠头道:“昨日公子您刚走,就有个黑衣公子把他买走了,您看,我这个新做的也挺好的,都是一样的木头,新鲜呢。”
      “黑衣公子?”
      段涟生发愣,“是不是一个黑衣,眼睛上还蒙着布的公子。”
      “诶,对对对,我印象可深呢,那公子看着眼盲,但是走路步履生风,我还奇怪呢。”
      是他。
      段涟生扬了扬手中的木鸠车,“我要这个了。”
      然后他在怀里掏了掏,这熟悉的动作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会随身带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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