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缘》有缘再更

14、穿越？

　　一天游玩结束后，沈?送他们到民宿。四人表示确实很累，于是跟沈?告了别就回自己房间了。
　　唐落竹却被叫住。
　　“怎么了，沈老师？”
　　沈?没有作声，把他拉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唐落竹心中疑惑，突然想起陈朔的话，不禁开始紧张。
　　“沈老师，你说句话啊？”
　　沈?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瞬间，唐落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从没有对他做过这种动作。于是他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想冲到民宿喊陈朔。
　　然而体型不胜的他被沈?禁锢在怀里，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只要你。”
　　紧接着，唐落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眼，唐落竹发现自己在一间似明朝时期的屋子里醒来，他扶着墙站起来。屋子里很黑，唐落竹忍不住瑟瑟发抖。
　　突然，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麻布衣，似乎是古代人装扮，头发也长了许多。
　　“难道，我穿越了？”
　　唐落竹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眼前这荒唐的景象。等他冷静下来后，才去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居然没有上锁。
　　一推开门，一位上了年纪穿着似女婢的老阿姨就跑了过来，一把把他拉到角落。
　　“我的祖宗欸，你怎么在三小姐的屋子里？”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那了。”
　　老阿姨叹气，“定是四少爷又拿你作乐了。”
　　一瞬间，唐落竹脑海里浮现出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给他递酒的画面。
　　“四少爷……他下午邀我陪他饮酒……”唐落竹晃了晃脑袋，一时间涌入许多其他人的记忆。
　　“哎，好在让我发现了。”阿姨推着他往远处走，“你赶紧去四少爷那吧，他正找你呢，多半是故意这么兴师动众，就想让你在三小姐的屋子里被发现。”
　　“谢谢秋姨了。”
　　唐落竹回忆起关于“四少爷”这个人的事，只觉得顽劣至极，尤爱拿他逗乐子，不是趁他洗澡偷他衣服，就是当着三小姐的面没事找事地训他。他如今刚满十八，来这里做差事也不过两三年，因此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了这尊佛，让他三番五次找自己的麻烦。
　　“落竹！落竹！我的竹儿，你在哪啊！”
　　光是听见声音，唐落竹就忍不住一抖，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声音的主人。
　　四少爷看见低头走来的人，瞬间就笑开了花，大喊着，“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四处溜达的家仆们停下了动作，聚到四少爷跟前。
　　唐落竹不敢抬头，“少爷找我？”
　　四少爷抓住他下颚，猛地抬起他的头，噙着意义不明的笑容看他，“竹儿，你去哪了啊？让我一番好找。”
　　“少爷，少爷恕罪，下人只是醉了，去河边醒醒酒。”
　　四少爷放开他，“既然醒了，那就继续喝吧？”
　　“少爷，夜深了，您保重身体，莫要贪杯……”
　　“不行，我就要喝。”说着，他就拉走唐落竹进了另一间屋子。
　　唐落竹被拉到桌子前才想起，他是为了躲四少爷而逃，被三小姐救进了屋里。可怎么一醒来，三小姐人不见了呢？
　　四少爷正拉着唐落竹要继续喝，门外有人来报，“四少爷，四少夫人来了。”
　　唐落竹一边推拒着四少爷递来的酒，一边站起来要退开，“少爷，少夫人来了。”
　　四少爷纯当听不见，还想拉着唐落竹坐下。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沈涟！”女人几步跨到四少爷边上，直接给他摇醒，“你给我醒醒！你以为终日饮酒就能解决了吗！”她眼眶猩红，“你知道三小姐，姐姐她多伤心吗？”
　　沈涟甩开她，“那我能如何？”
　　“懦夫！你连反抗自己父亲的一点心思都不曾有过是吗？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沈涟醉的不轻，嘴里嘟囔着，“三姐，三姐她，嫁过去也不见得会受苦……”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沈涟脸上，“真是跟我父母说了一样的好话，你就不配做她弟弟。”
　　又是“嘭”的一声，门被甩了上去。唐落竹退在一边，不敢说话。
　　屋里沉默良久，烛火在压抑的氛围里奄奄一息。
　　“竹儿，你也觉得我是个懦夫，对吗？”沈涟颓废地扑倒在桌子上，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杯，“不敢违背父亲之意，于是娶了个根本不喜欢的女人，现在姐姐要被嫁去做妾，我也只能躲在这里用酒麻痹自己，甚至连她的脸都不敢见。”
　　唐落竹忍不住心软，上前抚了抚他的背，“四少爷不必太自责，三小姐一定也不愿你如此。”
　　时间回到唐落竹被三小姐拉进房时。
　　“三小姐！”唐落竹立马挣开三小姐的手，“怎能带我进你的屋子。”他刚要走就被三小姐又拉回来。
　　“好啦，你不是在躲涟儿嘛，就陪我说会话吧。”
　　唐落竹叹气，“下次可不行了，被人知道叫我如何是好。”
　　“放心，没人知道的。”三小姐坐到椅子上，看唐落竹不肯落座，无奈叹了口气。
　　“涟儿最近，完全不肯见我呢。”三小姐委屈。
　　“少爷他，因为小姐……”
　　“我都知道的，这种事，涟儿确实无法左右。”三小姐笑容落寞，“我也知，他是不愿娶赋雅的。”
　　“原来小姐你都知道。”
　　“如果不是父亲让他闭门半月，又差点打断他的腿……”说着三小姐就小声啜泣起来。
　　“怎会如此。”唐落竹只知少爷是被迫，却不知老爷对他下了狠手。
　　“二姐走了以后，父亲也越发焦急我的婚事，谁知那知府的儿子偏偏相中了我，除了正侧室，还有小妾数十，提亲几次父亲也拒绝不了，只好应下。”
　　唐落竹不知如何安慰哭得伤心的三小姐，只好替她斟茶。
　　三小姐饮尽杯中茶，心情缓释，“赋雅看我日日寡欢，急得很，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要嫁出去呢。”她转而又叹起气来，“哎，我也知赋雅对涟儿无心，他们的婚事实是强求，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下去，不要再每日争吵就好了。”
　　“三小姐如此为少爷少夫人着想，下人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三小姐抬眼看唐落竹，“落竹，他们以后就拜托你了，尤其是涟儿。”她笑起来，“别看他总是捉弄你，实际上他可喜欢你了。”
　　“小姐抬爱，就算少爷不喜欢我，我也会尽职尽责的。”
　　突然，门外一阵动静，没等唐落竹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被人打晕了。但是三小姐……
　　看着沈涟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唐落竹无奈替他披上外衣，接着出门询问三小姐的下落。
　　“三小姐跟着四少夫人出去后，只见四少夫人回来，没见着三小姐。”
　　唐落竹硬着头皮来问唐赋雅。
　　“少夫人，不知三小姐去了哪里，夜色已经这么深了。”
　　少夫人看他一眼，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她说想一个人在江边走走。”
　　“少爷有点担心小姐安危，可否让下人去唤小姐回来？”
　　唐赋雅摆手，“随你，你去找秋姨，她知道在哪。”
　　唐落竹跟着秋姨去江边寻三小姐。看见掉落在草丛边的绣花鞋。
　　他大呼着冲过去，发现三小姐正在水边挣扎。
　　“三小姐！”
　　一团黑色的头发正缠着她下半身。
　　“是水鬼！”唐落竹大惊，让过来的秋姨赶紧去找火把，他则死死抓住三小姐，用力拽她。
　　秋姨很快跟江边人家借来了火把，唐落竹接过往黑头发一靠近，那东西便退去了。他立马用力拉三小姐上来。
　　秋姨急得大哭，忙扶着三小姐回府。唐落竹跟在后面，捏了把汗。
　　水鬼最喜人心负面，当时的三小姐，会不会真的有轻生的想法呢？唐落竹不敢猜测。
　　回到府里，三小姐就开始高烧不退，唐赋雅夜夜不离床边。
　　唐落竹也陪着沈涟来看过几次，每次都被唐赋雅轰出去。
　　“我只是来看看三姐状况如何。”沈涟被推出门外，不禁皱眉。
　　“放心，有我照看。”
　　沈涟无奈，“你没把事情告诉父亲吧？”
　　“放心，我知道说了也只会让他责备府上人，”唐赋雅神情似乎很是内疚，“而且会怪她出嫁前乱跑。”
　　沈涟沉默片刻后冷笑一声，“你倒是比我懂父亲。”
　　“够了，别在这碍眼。”
　　沈涟耸耸肩，带着唐落竹离开。
　　走着走着，沈涟停下来，问唐落竹，“三姐会没事的，对吗？”
　　唐落竹摇摇头，“下人不敢信口开河。”
　　沈涟驻足许久后，让唐落竹不要跟着，然后走出了大门。
　　唐落竹看着他的身影不禁在心里叹气。
　　不多日，三小姐逐渐好转，而接亲的日子也到了。
　　这一日，沈涟没有避而不见，唐赋雅看着一身嫁衣的三小姐哭得狼狈。
　　上轿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扶住三小姐。三小姐一摸手，盖头都不用掀就知道是谁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两个，我走了后要好好相处，听见没有。”
　　两人同时带着哭腔答应。
　　她捏了捏唐赋雅的手，“赋雅，怎么说以后也会是当家夫人了，脾气别在那么冲了。”唐赋雅点头，反应过来三小姐看不见，于是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姐姐。”
　　接着，她又捏了捏沈涟的手，“涟儿，以后也是独当一面的当家主人了，可不能再那么顽劣了。”沈涟低头，“知道了，三姐。”
　　当轿子离开院宅后，两人终还是泣不成声。
　　仆从们散的只剩唐落竹后，他无奈陪着安慰两人。
　　“我其实，在姐姐落水那天想找她私奔的。”唐赋雅擦擦眼泪。
　　唐落竹倒茶的手都抖了两抖。
　　“我就知道……”沈涟一饮而尽杯中茶水，“但是被拒绝了对吧？”
　　“抱歉落竹，还让你受牵连了。”唐赋雅看了一眼唐落竹。
　　“你对落竹做了什么？”沈涟瞬间脸色不好起来。
　　唐落竹此时有点混乱，但还是本能地说，“无碍无碍，少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沈涟拍桌，“除了我，没人能动他。”
　　唐赋雅立马拆台，“你个死断袖，小时候只会哭哭唧唧找我替你出头，现在倒装起男人来了？”
　　“你别拿以前说事，要不是你带着三姐私奔，她能掉水里去吗？”
　　“我，我……是我不好。”唐赋雅气焰瞬间下去，“我也没想到她会失足落水。”
　　唐落竹心道，不是失足啊，是被水鬼拽下去的。不过，说了他们也不懂。
　　“行了行了，今天是三姐的大喜日子，不想跟你吵。”
　　两人看了一眼，默契碰杯，脸上终于都有了点笑容。
　　“这下你可以死心了。”沈涟笑。
　　“我看你也可以死心了。”唐赋雅不甘示弱，“马府的小女儿看上落竹了，估计不久就要让他做上门女婿了吧。”
　　沈涟大惊，“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哈哈哈哈，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你个贼人，是不是你设的局？”
　　“你猜？”
　　“你！自己得不到还要破坏别人的感情。”
　　“你省省吧，你敢问落竹对你有没有心思吗？”
　　“我们主仆情深，无需多言。”
　　“我就说你懦夫吧。”
　　“你！有种别跑！”
　　唐落竹无奈扶额，怎么跟两小孩似的……不过这样也许也挺好的。
　　今日，略显空落的宅邸却依然传出欢声笑语。
　　这天晚上，唐落竹却做了噩梦。
　　灵堂上三小姐的牌位，浑身是血的沈涟，白绫悬吊的唐赋雅。
　　一梦醒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捂着头，痛苦不堪。他所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索性睡不着，他便起身出门，在院子里碰见唐赋雅对着池子发呆。
　　“少夫人还没睡吗？”
　　唐赋雅闻言转头，莞尔一笑，“你不也没睡。”
　　“少夫人还在想三小姐吗？”
　　“……今天，就让我再想她最后一天吧。”月光洒在唐赋雅的侧脸上，一半明朗一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