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和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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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世子褚泰是于大年初七开始踏上流放之路的，因为皇帝的那一道换子圣旨，永安侯府老老少少没人敢去送，故而他整个人混迹在那一群蓬头垢面的流放犯之中，甚至连去瞧热闹的长京百姓一时都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褚泰。
百姓人群中，只有一个小丫头看着那些囚犯忍不住流下眼泪，而她的身旁，一个戴着雪白帷帽的身影轻声问道：“看到了吗？”
“嗯，”小丫头拭泪，“谢谢姑娘，丹娘此生再无遗憾了。”
“好，回府吧。”
自此，震动长京甚至整个朝野的京郊文元寺案，终于画上一个完满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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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冬日的寒意渐渐消融，早春和新年的生机渐渐重回长京，而自近日以来，长京百姓议论的，无不是即将到达长京的疆梨和谈使团，以及皇后娘娘即将于皇宫猎苑内召开的女福宴，前者长京男子们热血讨论，后者长京女子们翘首以盼。
可到底羌夷族的使臣队脚程够快，上元节前日，使臣团就已经到达，成为万众焦点。
大庆边疆战乱数年，这次的和谈蔚为珍贵，鉴于之前达太送来和谈书态度诚恳，皇帝龙心大悦，又兼之使臣团这次有羌夷族王子必勒领团，皇帝便派慧王、瑞王率领礼部众臣于长京城门外接迎使臣团入京。
远远的，还未及看到车队，倒是有一只雄鹰在一声尖啸之后自半空盘旋而下，而迎接队伍当先的两位皇子先是表情惊讶，既而面面相觑，淡然一笑，果然，那雄鹰盘桓数圈，缓缓降落到两人身后队伍中的小小女子身上。
一只硕大雄鹰一时之间吓得身边大臣面露惊疑，贺云璃倒是容色浅笑，声色淡淡：“你也跟来了！”
随即，不远处天线边一行车马队伍辘辘赶来，羌夷族旗在队伍前端迎风而展，必勒御马向前，随即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望向楚煜白和楚煜城的目光满是焦急：“慧王殿下，瑞王殿下，有没有看到……”
话未说完，视线穿过众人看到那只心爱的雄鹰正在人家小女子肩头乖顺如猫，整个人霎时如霜打茄子，咕哝道：“叛徒！”
楚煜城哈哈大笑，连楚煜白都忍不住展颜，众大臣不明所以，贺云璃亦是温和一笑：“回去吧！”
雄鹰展翅腾飞，这次稳稳回到了必勒身后驯鹰师的肩头。
必勒依如往日，剑眉星目，爽朗清举，长发虽披着，偶有几根长辫混在发中，虽有异域风情，但又一身天青色长衫，潇洒落拓，必勒遥遥向贺云璃拱手：“贺姑娘，别来无恙！”
贺云璃向她嫣然一笑，视线却忽然被另一人挡住：“行啦，行啦！也没别多久，用不着这么动情！”
“煜城！”不得无礼，楚煜白向前，向必勒施礼，“大庆欢迎羌夷使团！”
必勒哈哈大笑：“瑞王殿下果然还是老样子，”随即躬身向楚煜白还礼，“慧王殿下客气了！”
远来是客，皇帝于朝奉大殿接过必勒千里迢迢带来的和谈文书，两相相谈甚欢，朝事毕，帝后于乾明宫内摆宴，欢迎羌夷使臣。
整个大殿之中贺云璃官职最低，本来其实是上不得殿的，还是皇帝特批，才有此殊荣，因此她的席位在整个大殿最末端。
必勒带着酒杯，经过一整个大殿，向贺云璃走来：“贺姑娘，父王身体能够康健，也是多亏了姑娘，当时姑娘连诊金也未收，必勒此番特带来一串疆梨奇石手串，赠予姑娘，还望姑娘能够收下。”
这整个大殿之上，除了帝后，无外乎必勒是众人焦点，他一起身，大殿之上的所有视线都跟了过来。
整日下来潇洒落拓的人忽然如此有礼貌，连皇帝都跟着调侃：“王子殿下对这贺卿，倒是比对朕还要有礼貌。”
众大臣跟着笑。
贺云璃倒不觉有它，坦然起身，那确是一串十分异美的珠串，每颗珠子都是卵圆形状，青绿颜色，花纹奇特，散发着优雅光芒，可说到底，还是一串石头，贺云璃笑笑，接过了必勒手中的珠串：“念在你人品不错，我就勉强收了吧。”
众人大笑，倒是皇后娘娘在此时附笑道：“陛下，您看，千里迢迢带来相赠的手串，这样的情意，真是要羡煞多少长京闺阁女子了。”
一句话落，大殿之上气氛微不可察一变，皇帝眸光猝然一亮。
楚煜城忽然站起身来：“父皇，那不过一串珠子罢了，是必勒欠贺云璃的诊金！”既而他转了头，“贺云璃，你喜欢奇石，我府上多的是，你尽管来挑。”
“城儿！”皇后脸色一变，“有你什么事！你与人家贺姑娘又不熟，好端端的送礼做什么，平白惹人笑话。”
母子俩这一番对话，上座几人都是脸色一变。
“好了，皇后。”皇帝打断二人，“今日是使臣接引宴，皇后要慎言。”
皇后自知失礼，于是既而温雅一笑：“臣妾只是笑谈罢了。”她将目光望向必勒，“必勒王子，不日将是由本宫主办的长京女福宴，届时万民同乐，有长京各方贵人，当然贺云璃也会前来。不知必勒王子可否也愿同来？”
必勒躬身：“如此盛宴，自然不敢推却。”
“好，”皇后满意一笑，目光温雅。
大宴已散，贺云璃走在人群中却被身后的声音叫停了脚步，她回了头，见必勒向自己疾步行来。
“贺姑娘，在下有话有同你说。”
贺云璃被必勒带着往一旁无人的廊下走了几步，一旁经过的大臣行色匆匆，无人敢侧目向二人方向看，贺云璃看见楚玚也在其中，贺云璃本想叫住他让他等自己一会儿，可他连头也未转，径直经过，贺云璃只得作罢。
“什么事？”贺云璃望向必勒。
必勒眸间一笑，直言道：“贺姑娘在长京，是不是生活的并不合心意啊？”
“此话怎说？”
必勒道：“我才刚到长京。就有人迫不及待提出愿意助我迎娶姑娘，带姑娘回疆梨。”
贺云璃听着整个人一怔，忍不住失笑：“迎娶我？”
“是！”必勒点点头。
贺云璃心内无语，好端端的，这长京公侯府邸内她又得罪了谁，怎么谁都想赶她走，她最不喜这些弯弯绕，索性直接问面前的人：“那你答应了？”
必勒道：“自是没有，不过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姑娘。”
贺云璃挑眉。
必勒继续坦诚道：“我拒绝，是因为我知晓姑娘并非寻常女子，婚姻，家世，甚至政治，这些能束缚寻常女子的东西可束缚不住姑娘。”
贺云璃唇间一笑：“你倒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必勒坦然受赞：“这世上能束缚住姑娘的只有真心，因此，必勒愿意公平竞争，只有赢得姑娘芳心，姑娘才愿真心同我离开这长京，必勒总觉得，如我疆梨那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才真正适合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给必勒这个机会？”
贺云璃闻言一笑：“这样的机会你还要我允准？只是我怕你会最终失望罢了。”
必勒听此言，唇角一挑：“必勒从不怕失败。”
告别必勒，贺云璃独自一人向宫门外走去，因为知道楚玚也没等自己，所以她不疾不徐，有人想她离开长京，贺云璃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永安侯府，可思来想去，总觉得以褚齐的性子，与其让她活着潇洒恣意的离开，褚齐大抵更希望能直接一刀杀了自己。
可除了永安侯府，还能有谁呢？难道是楚煜晋？贺云璃想起魏安侯府那一天，两人在书房中的话里机锋。想一想，还真的就他最有可能，把自己调走，他就能安心向楚玚下手了？等等，他现在和楚玚的关系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楚煜白和褚纯还未正式订婚，楚玚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嫉妒发狂到要和楚煜晋密谋造反了吧。
不行，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楚玚这边的想法。
贺云璃打定注意，抬了头，却见月色下，冷清萧瑟的宫门前一辆马车独独停驻，贺云璃向车夫笑笑：“你家国公爷总算还有那么一丝丝良心，没把马车也一起带走。”
车夫尴尬一笑，贺云璃踩着脚凳上了车，一掀车帘，却正撞上一张冷若冰霜的俊颜。
“……”
“我没良心？我看是有些人没良心到不舍得从宫里走出来了吧？”楚玚一句话简直能噎死人。
“还好，”贺云璃讪笑，“等久了吧？吃得有点多，走不快。”
“……”
“走吧！”楚玚冲车外扬声。
“等等，”贺云璃坐进车内，她看向楚玚，“刚刚宴席上瑞王殿下过来和我说，要有东西给我，让我在宫门口等他一会儿。”
“……”原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此时忽然更加冷若冰块，“你还挺忙。”
“还行，呵呵。”
既不能走，那就两人一起等着吧！车内安静下来。
贺云璃不无尴尬的干咳两声，忽然想起刚刚一路上自己思量的事情，于是状若无意的开口：“楚玚，最近三殿下还有来找过你吗？”
楚玚冷声，看也未看她：“怎么？三殿下也有东西要托我转交给你？”
“……”
贺云璃转了转眼珠：“就是上次在魏安侯府，我看到他似乎总想拉着你说话，你和他关系好吗？”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
“……”今天谁找他借银子了吗？句句话都噎死一个人。
贺云璃想了想，慎重开口：“三殿下如果来找你谋划什么事，我觉得你要慎重考虑，他那个人心思太深，你这么单纯，很容易会被他带坏。”
贺云璃抬头，看到刚刚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此时阴云密布：“我在你眼里很单纯？”
贺云璃怔愣，自己又说错话了？
还未及答，楚玚已看过来：“有空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话落，一扬声：“走了！”
“啊？”贺云璃转身，撩开车帘向外看，“不等了？瑞王殿下还没到！”
“走！”他冷声补充，“免得我大半夜陪你在这，‘单纯’到被人害！”
“……”
马车辘辘远走，而此时此刻，心急如焚原本准备赴约的楚煜城却被困在了皇帝的德政殿书房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