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针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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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军和王卫军是大庆近都城长京驻扎的两大最重要的军队，王卫军主要负责王城护卫，临安军则主要负责护卫长京都城，当然除此二者外，还有长京城内的如皇宫内御林军、京兆府衙军等等，但人数规模等都远不及此二者。
王卫军平素由皇帝亲自节制，制下的将军、校尉等大都是皇氏宗亲，如慧王楚煜白、瑞王楚煜城在加冠后也都有与王卫军领职，但皇室宗亲中，有的人皇帝会在授职的同时就授予制军实权，有的却并不会。
辟如楚玚，楚玚成年后很快就领了王卫军下忠武将军一职，但始终，都只是个名头，而除了皇氏人员外，王卫军中还有一股指挥力量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亲卫，如暗卫卢仁，在之前一段时间内就曾做为王卫军的核心指挥人员之一。
而与之相对应的，十几年一直被皇帝授命坐镇训练指挥临安军的永安侯褚齐，可见是有多么得皇帝信赖。
褚齐平时为人强硬，甚至行事略有张狂，对待同朝官员甚至许多重臣都老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可朝臣们敢怒不敢言，也大多是因为褚齐受命指挥临安军之故，君心向来难测，可临安军的指挥权却是能稍少揣度君心的尺表之一。
如今，三道圣旨一下，朝野上下都明白，十几年如一日的君心在动荡了，护在褚齐身上固若金汤的皇帝信任正在渐渐失衡。
临安军军议大殿之上，此时坐在上首的褚齐看着同其他将军、校尉分列两侧坐在下首的楚玚，脸上虽十分整肃，但亦不免尴尬。论公侯之位，这个年纪轻轻的国公爷可比他要高出多少，可论军中阶衔，自己又是他的直属上司，这算什么？
而对于楚玚这个人，褚齐过去其实并不反感，同为军人，他也欣赏这位年纪轻轻武艺超群的后生，更何况朝臣虽总言他行事怪诞张狂，可每每在自己的面前，他总是恭谨守礼，这一点一直让褚齐十分受用，可如今，皇帝破天荒派了一个协理自己的人来，还不是别人，偏偏是他，这不免让褚齐对面前的楚玚起了戒备之意。
尴尬的除了褚齐，似乎还有其他下首同坐的下属。
副将魏和起身向褚齐行礼：“侯爷，您新近家事动荡，告假还要三日结束，今日竟还辛苦奔波？”
褚齐挺了挺脊背：“皇恩浩荡，家事何谈，更何况今日是楚将军应职之日，我不能不来。”说及此，他转目看了楚玚，“楚将军，陛下言明由你协理临安军事宜，可你如今年纪尚轻 ，以前又没有治军经验，本侯看不如你先跟着魏副将熟悉军中事务一段时间，再行安排具体事宜，不知你看如何？”
褚齐这一段话不过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试探，魏副将不过是军中一名普通干将，楚玚身份尊贵，如今又有圣旨加持，他来到临安军，且不说他指名要职可以，甚至连带他熟悉事务本也应当是褚齐自己的事，可如今只派一名副将打发？
楚玚起了身，厅堂内所有人的目光皆向他望来：“属下谨遵侯爷调派！”
褚齐愣了！又是这付恭谨模样！楚玚的傲气和乖张呢？怎么到他这儿就统统消失不见？自己难不成有什么未能察觉的特殊本事可以驯服这个异类的国公爷？可到底是什么，连褚齐自己此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与褚齐相比，更加震惊的莫过于厅上其他众人，甚至连被点名的魏和副将都一脸不可置信，军中早有传言楚玚是大庆武神，武艺超绝，行事疏狂，可怎么如今来了临安军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军人们崇尚武力，楚玚不免让众人有些失望，他过往的那些传言，莫不只是个虚名罢了吧。
“楚玚，楚玚！”厅堂上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还未结束，殿外忽然响起一叠声的呼喊，众人一愣，军营之中，议事大厅，何人敢如此喧哗，可一看到本尊，厅堂上本坐着的人都急忙起身，忽啦啦跪了一地。
楚煜白、楚煜城先后走入大殿，楚煜白忙道：“众将士平身吧，是我和煜城打扰你们议事了！”
褚齐忙走下上首座位：“慧王殿下，您有何要事？”因着文元寺一案，褚齐对楚煜白心中虽有不满，可绝不敢怨恨，更何况他可是皇子，且要不是有慧王，有皇后惦着自己女儿与慧王的亲事，说不准，连自己都要被儿子拖垮。这里的厉害关系，褚齐心知肚明。
“没什么要事。”楚煜白无奈一笑，“知道楚炀今天来应职，煜城要来看看他，也硬拖着我来。”
褚齐听着，不免淡笑点头应和，一旁楚煜城已经走到楚炀身边，大喇喇笑道：“怎么样，从王卫军来到临安军感觉如何？父皇要你协助褚侯爷，肯定比以前在王卫军要忙很多了吧？”
话落，楚煜白也看过来。
这问题还正应了刚刚褚齐那一番先派楚玚跟随学习的派遣，怎么忘了这茬，楚玚可和这两个皇子自小一同长大，关系亲密，说到底，连他自己也是长公主之后，正儿八经的皇亲贵胄啊！
褚齐开始有些冒汗了。
“今天才第一日，能有什么安排！”楚玚云淡风轻的答。
褚齐松一口气。
“也是！”楚煜城朗声道，“对了，贺云璃吗？她今天来没来？我刚刚从一路往这里走，怎么都没看到她？”
提起贺云璃这三个字，厅堂之上的氛围又瞬间陡然一变。
任谁都知道，贺云璃在这临安军中的尴尬身份，更何况还是当着褚齐的面，可偏偏楚煜城洒脱姿意，率性纯真，偏又身份如此尊贵，没谁敢对他有半分微词。
“来了！”楚玚随意答道，“不过一进军营她就说要到处看看，没来这里。”
“那走，我们去找他！”楚煜城眼睛一亮，拉着楚玚和楚煜白就往军议殿外走，剩下满殿的军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向脸色瞬间冷黑的褚齐，于是一齐低头装傻，沉默是金。
半晌，褚齐黑着脸满是不快的声音响起：“还傻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
不想当先三人才走出大殿外没几步，却正碰上一个传令兵已然脚步匆匆往这边跑，远远看到楚玚，脚下更是加快，蹲跪在楚玚面前：“启禀楚将军，早上和您同行来的那位您的贺近卫，此时……”
“贺云璃？她怎么了？”楚煜城急问道。
传令兵吓了一跳，怎么忽然皇子殿下来了这里？他急忙答：“她……正在同何参将，比武呢！”
“什么？”三人一齐怔在原地。
而此时此刻，临安军偌大的演练场上，上千名士兵齐齐聚焦视线的中心，正是演练场正前方的比武台。
比武台一圈插着的临安军旗帜在冬日冷风中迎风而展，瑟瑟飘扬，而此时此刻，比武台上正中央，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引颈期待。
他们其中之一是临安军参将何洪开，平日最崇拜忠心永安侯褚齐，今天从在演练场上看到贺云璃开始就一直不冷不热言语讥讽故意挑衅。
而他对面的贺云璃，今日一身纯白衣裙，周身半个首饰也无，墨发以纯白发带绑缚，素妆淡颜，一双光彩魄人的眸子清透淡定。
何洪开身材高大，面庞黝黑，孔武有力，再加之体形稍胖，两人对立而站，更显得这边的贺云璃纤影一抹，弱质纤纤。
“何参将刚刚说的话，可还算数？”贺云璃声音淡淡。
“哼！堂堂七尺男人，一言既出，八匹马也拉不回！我若真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倒是你！”何洪开粗声粗气，满眼鄙薄，“什么倾慕宣国公上赶着倒贴当他的护卫，什么带着个民女诬告我们褚侯爷，你一个小小女子，做得事简直说出来都教人恶心，我身为男人也不欺负你，我让人一手一脚，今天我若赢了，你只答应再不踏进我临安军军营半步就行，这堂堂军营，岂是你这等小小女人可以玷污的！”
面对何洪开这一连串挑衅污骂，贺云璃表情倒是淡淡：“何参将开口闭口男人女人，你既如此瞧不上我们女人，如若今天让我一手一脚还让我赢了，明天何参将出了门不照样还要开口闭口‘要不是我让那女人，她不可能赢得了’？”
贺云璃话一落，比武台下传来一众士兵的哄笑声。
“笑话！”何洪开脸上几乎挂不住，“我何洪开可是那等小肚鸡肠的男人，好！这可是你不要让的，是你自找的，一会儿打起来受了伤破了相，或者下半辈子落下残疾，最好别也到京兆府衙敲鼓去！”
话一落，何洪开已经握紧拳头，对着对面的那一抹素白小影摆开架势，贺云璃表情不变，不止不变，她甚至转了个身，抬起步子悠然向比武台后方摆着兵器的兵器架前走去，然后上下瞄一眼，随意拎了柄长剑起来。
自己挑完了，她还转头，慢条斯理的开口：“何参将不挑兵器吗？”
“你……要用兵器？”何洪开傻了！演武场比武，以往从不用兵器，更何况他对面的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如果只是用拳头，像他刚刚说的，最多落个残疾罢了，可如果用兵器的话，这就是生死决斗！
可何洪开还在震惊之余，抬了头，却见对面那小女人轻轻淡淡，语气坦然：“你怕了？”
“怕个屁！”何洪开已经彻底暴怒了！他转向后方，拎起他平日最擅用的大刀，随即起步向对面冲去！
“等等！贺云璃，你不要命啦！”
远远的，比武场右后侧方忽然出现的几个华服身影吸引了演练场上所有士兵的视线。
“天呐！那是慧王殿下、瑞王殿下！”
“还有宣平国公爷！他真的来我们临安军啦！我还以为只是传闻呢！”
“可他们怎么会来比武场？瑞王殿下还叫什么‘贺云璃’，不会是来救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的吗？”……
士兵们一时惊诧，而三个贵人身后，临安军上下所有军将都紧紧跟着，其中更有临安军上下多日未见的褚侯爷，有一些士兵还在震惊，有一些士兵忙着叩头，一时之间，所有士兵都被这些突然出现的贵人扰得不知如何自处。
却在此时，队伍中忽然有几个声音喊道：“开打啦！”
这一句话落，所有原本还忙着瞧着贵人的士兵都被吸引霎时转移了视线，齐刷刷重新往比武台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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