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人设》为雅留白

4、第 4 章

　　她咬了下嘴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从前他锋芒毕露，用钱摆平一切，从来没见他执着过什么。
　　如今他目光透着坚定，在多年事业挫折的淬炼下，荣耀加身却宠辱不惊。这个圈子里的规则，人们总围着胜利者转圈。

　　“我刚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就是你那个师妹顶了你的角色，上次那个聚会聊定的，什么投资商放我们鸽子，明明就是故意的！”
　　正想着，何珊珊气呼呼回来坐下，连珠炮似的：“你为了黄河道那场打戏练了大半年，皮肤都晒褪色好几层，这小孩凭什么？他们也太不厚道了！”

　　看来真是苏瑞骗了他们，那天明明周隐之也在旁边。
　　他和那个女孩到底什么关系，是因为他这个角色才被替换走的吗？难道是为了报复她？可他明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葛薇脑子里一片混乱，咬着嘴唇不语。
　　何珊珊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生气，立刻宽慰道：“薇薇，咱们不伤心啊，凡是经历都有帮助的，你看这次试戏，你状态多好……”

　　“我知道。”葛薇脚底酸痛，今天穿的一字带高跟鞋有十五厘米，站到这会已经有些腿肿，干脆退去后台：“我换下鞋。”

　　她此刻惴惴不安，根本坐不住，只想起身离席平复下心情。
　　刚要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佳佳你跟那个葛薇认识吗？”
　　“以前是同学，薇薇那会就爱出风头，她爱玩就随她开心就好。”
　　其他人一听，更愤愤不平：“也就你能忍她了。你们听说她发的微博吗，啧啧真是一点脑子不带啊，怎么混到现在的……”
　　“就是说啊，这脸皮也太厚了，都闹上新闻了还敢露面！”

　　尤佳用力卸着唇妆，凉凉道：“你们懂什么，她出道前可是港圈那边的大佬罩着，一路砸资源捧上来，都快订婚了，结果看快人家破产立刻给人甩了，全身而退当大明星了，想想人家这手段，哪是真傻啊！”
　　“天呐，这女人手段够厉害的！”
　　“这些痴情的男人怎么没让我遇上……”
　　尤佳涂口红的手顿住：“你们可不许说出去，不然都没好果子吃！”
　　两人顿时点头如捣蒜，还在唏嘘：“真没看出来，葛薇居然是这种人……”

　　“砰！”洗手间门被推开。
　　葛薇面无表情走到洗手台前，手里的水甩她们一身。
　　认出来对方是自己的师姐尤佳，大她两届早早入圈，人气差距却明显，曾经竞争过同一个角色，尤佳就是一直把这笔帐算在葛薇头上，每次见总要讥讽两句。两人交集少，只是偶尔宴会见面，这次可是给她逮着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干嘛啊——”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尖叫。
　　“这么多年过去，师姐还惦念我的前男友呢，有功夫在这里为他打抱不平，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怕我打你吗？”

　　“薇薇，你误会了。”尤佳好歹也是圈内的前辈，被卸了面子更是恼怒：“我是说你眼光好，能找到那么好的金主，这点小事也不用遮遮掩掩嘛，坦坦荡荡承认，我倒是会佩服你呢。”
　　“哦，我没有师姐的佩服，当真是混不下去呢。”
　　她只觉得好笑，佯装惊讶地问：“至于什么金主银主，师姐放心，我葛薇从来不吃回头草，你喜欢的话，你请便！”

　　这个圈子忍气吞声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凡忍一时跪了，就有人敢嫌你跪的不标准，往死了踩下去。

　　葛薇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在低谷。
　　不怕还能再低，大不了洗牌重新来过，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拗着下巴走出去，极有骨气似的。
　　目光触及一个人时，顿时不自然凝滞住一瞬。
　　眼前，周隐之正众星捧月般被人围拥着，微微抬眼，朝这边走过来。对面有人唤他，他应了一声，与葛薇擦身错过，目光深邃，隐晦不明。
　　洗手间没有门，连着通道口。
　　说话那么大的声音，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尤佳刚擦洗掉满身的狼狈，瞧见这一幕。
　　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故意拉拢道：“小周总啊，您还记得我吗？上次《亚洲铜》的试镜我们见过，你还说有机会再合作的，这不又见面了……”

　　葛薇不想应承，趁机想要溜走。
　　被尤佳拉拉扯扯拽住：“别走啊妹妹，刚好介绍你认识下，你刚才不是还说最近正愁没有戏拍，让我帮你介绍好哥哥吗？周总可是耀元影业的老板，大树好乘凉啊。”

　　周隐之这么睚眦必报，简直是撞到了枪口上。
　　这次丢脸，肯定要丢个大的了。她只能先放低了身份，咬牙道：“周总什么人，我怎么敢。”
　　周隐之饶有兴致：“哦，葛小姐是想攀，但攀不起？”

　　这话说得颇重。
　　方才八卦的几个演员，顿时交换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曾经当红意识的人陨落，这笑话可比看新人露怯，有意思多了。

　　“要是我说，是我想攀葛小姐呢？”
　　周隐之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就算是平直的目光，也让人不由得心颤。
　　他这是在帮她说话吗？

　　“我？”
　　葛薇惊讶的眨眨眼，简直不知道刚才听到了什么。
　　“开个玩笑，能认识葛小姐，荣幸之至。”
　　“我，我也是。”她一时分不清真情假意，僵硬点头。
　　周遭那些原本隐隐期待看笑话的目光，一瞬间弥漫着失望，纷纷转头了过去，谁也不想不识趣的得罪人。

　　尤佳脸上青青白白：“啊对，我刚才是帮妹妹说话的，简直是太巧了……”
　　她想解释，周隐之已然擦肩而过，和其他人交谈。
　　留下一脸懵的尤佳众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找了借口离开。

　　葛薇怔怔地看他高挺的背影汇入宴会中心，那么相得益彰，游刃有余，也那么让人难以捉摸，他明明听到了那番话，却没有落井下石。
　　她舌尖轻抵牙关，尝到了失意的酸涩感。
　　追着周隐之刚才离开的方向，看着他和几个人聊天，经过拐角处，她伸手挡在他面前。
　　“刚才，谢谢周总解围。”

　　周隐之点了一支烟，冷淡道：“只是不想大家都难堪。”
　　也是，镜头前人人都有面具，他曾经那么执拗不羁的人，如今也不例外了。
　　“我想也是。”葛薇笑意盈盈：“那以后您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也会义不容辞的。”

　　“我现在就有事。”周隐之凛然道。
　　一步步走过来，嗓音低沉：“以后不要让我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你我的事。”
　　他果然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对话，那些关于金主的传闻。
　　原来他是在介意这个，她竟然……还感动愧疚了那么一瞬间。

　　“好，我记住了。”
　　反应过来后，她很快恢复笑容：“周总确实不是我高攀得起的，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那就好。”
　　周隐之盯着她的眼眸，那眼尾泛红的一点，太熟悉了。
　　是她在忍住不掉眼泪，她总是容易委屈的，从前在他身边经常说哭就哭，明明知道她是在借机生事，也会被触动心弦。
　　现在的确不一样了，她更隐忍，他也更加心硬。

　　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回头。
　　音乐还在继续。

　　*

　　当晚典礼结束，葛薇奖项颗粒无收。
　　热搜却占了前三条，整个首页都是她的红毯美图。颇有种喧宾夺主之感，对此葛薇见怪不怪。何珊珊却好似扬眉吐气一般：“谁说人气就不是实绩啊，电影圈咱们是新人，拿不到奖很正常，以后慢慢来……”

　　“哦。”葛薇踢了高跟鞋，窝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低头刷着手机，反复睁眼才确认评论区的消息。
　　她今晚红毯的热搜她挂在第一，前排全是骂声，和以往她出席活动的评价全然相反，那时各大营销号把她的美貌简直要吹上天，现在被卷进风波里，只剩下一地谩骂。
　　何珊珊扫了眼，连忙抢过手机藏好：“你哪次红毯造型不出圈啊，别在意那些。对了，我看你和那个周总聊得挺好的？有希望吗？”

　　葛薇被呛到睁大眼睛：“你盼我点好行不行？”
　　“我这不就是盼着你好呢。”她努努嘴示意葛薇去看，会场外还有人围着周隐之说话，不知聊到了什么趣事，他们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听说耀元从港圈转移内地，是由周总接手之后，不但做地产，还自己烧钱拍电影，顺便抄底投资了三部爆款的商业片，又刚收购两家影视公司。不知道多少人眼馋他能撬动的行业资源。”何珊珊忍不住赞叹：“啧啧，这富二代卷起来不给普通人活路呢。”
　　葛薇心里呵呵一声：“难道这些人都是冲着跟他攀关系来的？”

　　“可不是嘛。”何珊珊一面赞叹，一面不忘初心的劝告：“听说他们还在筹备新项目要做个训练营，从素人开始培养，很多知名艺人都抢着去试镜。也不知道谁能这么好命，抱住这个大腿……”

　　“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了？搭个跳板而已，试试嘛又不吃亏……”
　　听到这句话，葛薇擦唇妆的手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