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x哪吒】花田错》parisevenstar

21、完婚

　　他记得随着师父上昆仑时与哪吒的初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右手围了个金圈，笑眯眯地跑到他面前叫他“师兄”，问他穿的什么料子的衣服，怎么这么好看。

　　那身衣服是他母亲云华留给他的，他不爱让人碰，因此扒开了哪吒的手，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现在想来，这种相处模式似乎延续到了最后，哪吒对他友好又耐心，他则冷冷淡淡，鲜少回应，可说他讨厌哪吒吧，封神大战中的几次关键时刻，他都能拼着命把人救出来。

　　“怎么又被捉？”他皱眉，替哪吒拿掉挂在头发上的草，“说了战场异人多，不可轻敌，上次被打了脸、这次还不长记性？”

　　“天化也……师兄你怎的不说说他？”

　　“你不经打，他皮糙肉厚的，”杨戬头也没抬，帮他拍去脸上的土尘，“下次再出事我可懒得管你。”

　　当然他下次也管了，特别是在那要命的汜水关。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在今后的日子里，哪吒对他的容忍度高得离谱，有时候甚至他都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哪吒还是乐呵呵的。

　　他觉得哪吒有点傻，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才是傻的那个。

　　“二哥，你会和我结契吗？”

　　“你我之间……要那个做什么？”

　　“可是婚服多漂亮啊。”

　　“那我给你做一件吧。”

　　“真的？！”哪吒高兴极了，跳着抓住他的手臂，笑得极灿烂。

　　他的确做了，那件暗红色的华丽服饰被人瞧见，他只说是做着玩的，不肯说要给谁，最后礼也没送出去，因他听人说送人婚服便是要与人结亲的意思。可哪吒不知道，数次问起他有没有做漂亮衣服，他垂头不语。

　　后来他送了几件精致的云锦衣服给郭申，哪吒看到了，挠了挠头，几乎是在明说：“二哥，那料子还有没有剩的？”

　　“没有。”——确实没有。

　　“……哦，”哪吒并没有翻脸，晃着腿嘟囔着，“二哥……说话不算话。”

　　“你又不是没有衣服，件件都价值连城，难不成非要我这儿供着你？”

　　哪吒不说话了，别过脸去不看他。

　　“别耍小脾气。”

　　“二哥对别人好，对我却随便了。”

　　他冷下脸来：“你要觉得我对你随便，那便走吧。”

　　“二哥我……”

　　以前的哪吒还能骗骗自己，到最后，哪吒倚在床边，说出的是早已在内心生根但一直不曾破土而出的那句话：“杨戬他根本不在乎我。”

　　如云深以为然，作为云楼宫的管事仙侍，哪吒身陨后的吊唁礼由他操持，看到杨戬登门云楼宫，一副掉了魂的样子，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真君止步，殿下遗命，您不能进去。”

　　又当着杨戬的面传令：“殿下遗命，二郎神和他的狗都不得入内。”

　　哮天“呜呜”了几声，委屈地趴在一边，在他脚边放下嘴里叼着的白色莲花，靠到杨戬身边去了。

　　哪吒去后，他的心就空了一块，平日里做得顺手的事现在看来索然无味，哪吒好像是他的定心丸，他只要确定他还在那儿就好，一切就都是正常的，他的世界也还能正常运转。可哪吒去了，那块最重要的零件仿佛碎了，然后所有的一切就散架、变形、轰然倒下。

　　当时在他心中，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罪责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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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带着杨戬回去了，没再管他，他依旧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人相互搀扶的背影。杨戬虽然落了伤，但在看见爱人后精气神好了许多，搂着哪吒的腰，顶着被他揍过数次的脸朝哪吒笑，拿尚且干净的手背蹭蹭哪吒的脸，口型是“还疼不疼”。

　　他的手心还握着青玉环佩的碎片，跪在地上蜷成一团，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既然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定数，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他的哪吒死了，回不来了。

　　无数的哪吒都死了，集天地灵气的宝贝将自己还给了天地，山河就是他的墓碑。

　　“你该告诉我的，”他抚着手中的青玉佩，哭着说，“你早该告诉我，这样我可以多陪陪你……”

　　“现在这样……”

　　他捂住脸，声音低哑：“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干脆利落地走了，留我一个人……”

　　“你告诉我，”他的眼泪掉在了手中的青玉环佩上，“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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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搀着他进了云楼宫，一路上吩咐人去请药王，不断地询问他的感觉、老实说他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见到哪吒才是最高兴的。

　　“让我好好看看……”他扶着为他上药的人的身体，仔细观察，“瘦了不少。”

　　“哪里就瘦了？你才是瘦了，”哪吒瞪他一眼，“知道他的身份竟也不告诉我，这回把自己坑进去了。”

　　“这不是还是被你救了吗？”他陪笑，握着哪吒的手吹了吹，“中坛元帅神通广大。”

　　“少贫嘴。”

　　“不贫嘴，说正事，”他凑过去把人搂了，哪吒也顺从地和他靠在一块儿，“今晚……”

　　“二哥你的身体——”

　　“不妨事，不信你试试便知。”

　　“没个正行，”哪吒嘴上说他，眼中却带着笑，与他贴得更紧了，“二哥，我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装得多辛苦。”

　　“难为你了……”杨戬闭眼去嗅他发丝的莲香，又亲亲他的太阳穴，“我也很担心你，不过好在你没事，我就怕那个疯子对你做什么。”

　　“……”

　　“怎么不说话？”

　　“他也挺可怜的。”

　　“那是活该，你怎么还可怜他？”

　　“认不清自己本就是件可怕的事，若无他，你我现在估计都不会这样，还在傻傻地以兄弟相称呢。”

　　“那可不对……”

　　“难道二哥会率先醒悟到自己对我的感情？”哪吒挑了挑眉，顺势靠到他肩膀上，“没有外力，恐怕我俩想都不会往这儿想，到时你我身边皆有别的人。”

　　“还能有什么人？”杨戬轻拍了下他的背，“握住他的手，“你我已成婚，可不许再想这些。”

　　“二哥，让我瞧瞧你的天目……”

　　“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不过没事。”

　　“哪里没事？”哪吒瞪他一眼，“别逞强，待会儿药王来了你别说话。”

　　杨戬从后方围住他的腰，笑得荡漾，在他耳边轻喃：“谨遵元帅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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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杨戬摘下丝帕后，药王倒吸一口凉气，直接问：“这不是三尖两刃刀的伤吗？”

　　“是。”

　　“此伤非同小可，在未痊愈之前都不可运天目，每日敷药换药，配合仙丹，切莫操劳，方可大好。”

　　“还有要注意的吗？”哪吒皱着眉问。

　　“且先观察几日，再看情况，另……”药王垂头道，“殿下与真君已成婚，这床榻之间的养生之事想来也是知道的，若把握得当，对彼此亦是有好处。”

　　“……哦。”哪吒眼神躲闪，杨戬却笑嘻嘻地：“知道了，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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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温如何？”

　　“刚好，”杨戬转过身子，在浴池中露出半个肩膀，水汽氤氲，将他的面容映得晶莹透亮，“你着实不必这样服侍我。”

　　“我没有在服侍你。”

　　哪吒裹着一件玄色金线刺绣披风，轻移莲步，浴池外的布帘全部被拉紧，屋内没有其他侍从，杨戬看着他行至浴池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

　　“这是……”

　　缓步下到浴池后，哪吒小指轻勾，身上的披风落至脚边，纤细白皙的脚腕套着金镯，在水光映衬下辉煌无比。

　　杨戬察觉到自己已经发声困难了。

　　“这是……做什么？”

　　哪吒盈盈一笑，纤手抚过他的胸膛，将头靠在他背上，故作娇羞：“服侍夫君啊，夫君不喜欢么？”

　　杨戬喉头一紧，心跳得飞快，手死死掐住浴池边缘，压低嗓子：“你这样我就省了前面的步骤，直入正题了。”

　　哪吒迅速将他放开，摆摆手：“开个玩笑——我来给二哥上药。”

　　“把衣服穿上。”

　　“谁洗澡还穿衣服？二哥比我还害臊。”

　　“你身上还有他给你留的痕迹，”杨戬也不避讳，直接指出，“我看着心里堵。”

　　“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哪吒冲他笑得狡黠，“二哥待会儿也留上去，这些便都是二哥的了。”

　　“我会的，”杨戬侧头去看他，“把千年的份都补回来。”

　　哪吒接不下去了，满脸臊红，生硬地转移话题：“他打你，你竟然也不晓得还手？”

　　“……我没他厉害，他辗转多地，经历太多。”

　　“是么……”哪吒垂眼，思索半晌，“那他见过很多哪吒的死？”

　　“嗯。”

　　这个话题让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哪吒的声音虽然轻，但越发凸显：“也是可怜……”

　　“都是自找的，你不知道他对他的哪吒有多过分。”

　　“罪不至此。”

　　“……我说他该死。”

　　“他毕竟救了我。”

　　杨戬转过身，带起一片水花，忽然霸道地将他的腰搂住，认真问：“你莫不是对他有了感情？为何如此维护他？”

　　“二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看着他得知真相的那副样子……”

　　“若师祖保佑，你的莲身怀了我们的孩子，而我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你打掉，你会如何？”

　　“我知道他对他的哪吒做得很过分，可……”

　　“可什么？”杨戬捧起他的脸，“你不能同情这种人，会吃亏的。”

　　“我去找姑获鸟探知真相的时候，能与他的哪吒通感，从他那儿我感受不到半分恨意。”

　　“什么？”

　　“连对杨戬的怨怼都没有，”哪吒摸摸爱人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或许无论在哪儿，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法对你有太多的脾气。”

　　“若我对你做了那般禽兽行径——当然那不会，”杨戬盯着他，“假设有，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和我断绝联系，永不相见，也不要像他一样一味对杨戬包容放纵。”

　　“我直接改嫁好了，追求者又不是没有，”哪吒笑眼看着他，与他贴得更紧，“我可不受那委屈。”

　　“嗯……你先告诉我追求者是谁？”杨戬脸色微变，换了口风。哪吒没理他，挥手泼水在他身上，他全然不理，依旧皱着眉：“你怎么还有追求者？”

　　“二哥没有吗？”

　　“……有，可我已严辞拒绝。”

　　“嗯……”

　　“别转移话题，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不说，你若现在把他杀了，等你哪日对我不好了，我找谁去？”

　　“好啊……学会给自己找备用的了……”

　　“二哥自己说的，若是对我不好——二哥！唔……”

　　杨戬整个人覆了上来，将他压在浴池边，哪吒抬眼看着特地准备的榻，心下长叹，闭眼搂住了身上人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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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如云独自来敲门，闻得屋内竹榻吱呀声，已然明了，将周围侍从又唤远了些。

　　云楼宫浴池位处花园中心，如今方圆三里内无人靠近，若有来人，只道两位大神在内“静修”，不能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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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浴池的门被轻轻踢开，杨戬嘴角挂着笑，将人用墨狐皮毛裹着，打横抱出屋子，从他人角度只能看到哪吒披散的长发。

　　“恭迎殿下、真君。”

　　“如云，去炖些滋补的汤，你们殿下要用。”

　　“是。”

　　“如月，去把他的寝宫布置一下，拿最软的羽枕。”

　　“是。”

　　“这是什么？”

　　“真君，云楼宫厨房给您预备的……”

　　他瞧那汤内飘着人参片、枸杞、山药等药物，心下明了：“用不到，拿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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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猛然睁眼，被强光刺激得又合上眼，一只手缓缓捂住了他的眼眶，熟悉的声音传来：“慢些睁。”

　　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开口艰难：“二哥……”

　　“我在这儿。”

　　杨戬好像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道：“还疼？”

　　“不疼……”他摇了摇头，伸手勾住杨戬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人带入床帐里，杨戬哭笑不得，忙道：“你这可不行……”

　　“舒服……”

　　“知道你舒服，我也舒服，”杨戬爱怜地抚过身下人的面庞，“可你嗓子都成这样了。”

　　“那我便不叫了。”

　　“……拿你没办法。”

　　杨戬挥手放下床帘，紧搂着爱人，扯开了腰带。

　　半个时辰后如云过来送汤，又听得床榻颤动，几乎有散架之态，面红耳赤地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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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个时辰后，杨戬披散着头发从屋里走出来，见如月又识趣地来送汤——还是之前那一碗，刚想拒绝，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最终还是喝下了。

　　“真君，味道如何？”如月掩嘴而笑。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