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来客》芊稷

65、第六十五章

　　临近春节，顾雅芙的预产期还有一周。

　　周什安在医院陪产，几乎每天都会给陆岷打个电话，或长或短，有时就是问一句吃了吗？从他不多的话语里，陆岷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初为人父，完全无动于衷不可能。

　　陆岷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体会这种心情的一天，目前，他没这种期待。

　　方淮最近心情大好，却不是因为面试。

　　她和赵嘉许恢复了来往，要么她去找他，要么他来接她，两人手牵手完全当陆岷不存在。

　　方淮找他谈判过，说考上考不上，满一年都要和他离婚。

　　陆岷和方淮认识快八年，相处五、六年，比不上赵嘉许那么长，也足够了解方淮的性格，知道怎么拿捏她。

　　淮妍宁术后一年恢复的不错，陆岷提议就在Y省医大附属医院复查，方淮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去北京，对陆岷来说，不是不可以，只是附属医院更方便，可以查得更仔细。

　　吃完晚饭，陆岷把方淮堵在客厅。

　　“宁愿折腾你妈，也不愿两边父母见面？”

　　方淮每天来陪他吃饭，全是为了她妈，有陆岷在，看病就医，节约精力，节约时间，方淮承认自己市侩，她只剩下妈妈和外婆。

　　为了妈妈，她不在乎什么脸面、道德。

　　根本谈不上。

　　她也在帮陆岷，他们各取所需。

　　“妈妈是在北京手术的，北京复查不是更好？”

　　陆岷哼笑，感觉自己被赵嘉许传染，对眼前这个越来越没脸没皮的女子过分纵容。

　　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还是顺着她的心意。

　　“可以，去北京复查，那你们住哪里？大小姐？”

　　陆岷一个壁咚，把方淮困在沙发和他之间。

　　“民宿，还是酒店？你准备怎么和你妈介绍我，毕竟你需要我帮忙，还是自己去买黄牛号……”

　　外地人在北京看病有多难，方淮很清楚，即使陆岷是医生，不见得有能力给方淮挂上专家号，一年前的手术，是周什安安排的一切。

　　“我……我去排……”

　　方淮没底气，话也说不利索，她很清楚，潭城的医院完全满足复查需求，她只是不想和陆岷父母碰面。

　　“我父母忙得很，没时间去关心其他科室的病人。”

　　陆岷离方淮很近，近得鼻尖几乎要顶到，方淮意识到时，已经逃脱不了。

　　好在陆岷只想逗她，没其他心思。

　　“别折腾你妈，就去附属医院，嗯？”

　　方淮只得点头。

　　陆岷撤身在自己专属位置坐下，翻开笔记本电脑，眼角余光瞄到方淮正要离开。

　　“等等，还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

　　方淮走回来几步，盯着他，不确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我们得有个孩子。”

　　方淮一时没反应过来，疑心自己听错，陆岷很和善的又重复一遍。

　　“你开什么玩笑。”

　　陆岷一反常态的严肃，“不是玩笑，你好好考虑。”

　　他自然不会和她说，周什安早就安排好一切，房子，生活，还有医疗机构，自然受孕或者医疗辅助，全看方淮怎么选。

　　甚至于他都调整好心态，如果她想自然受孕，他完全配合。

　　**

　　这段时间方淮和李梦相处不错。

　　劳动合同还有两个月到期，面试结果不确定，无论如何，她不会再留在这里，既然要离开，不喜欢归不喜欢，相处好一点还是能做到。

　　李梦接受方淮的橄榄枝，本身不是记仇的人，一开始她就打算和方淮交朋友，一流学府的硕士，对只读过中专的李梦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光环。

　　是方淮太清高，总是爱理不理。

　　“方淮，这几套，哪套好看？”

　　午休时间，李梦把购物车里收藏的几套婚纱发给方淮，让她给意见，她和男朋友年底要结婚，婚纱照已拍好，现在要订结婚当天的礼服和敬酒服。

　　李梦挺欣赏方淮穿衣的品味，看起来很随意，可就是合身又洋气。

　　她俩身材相似，都是凹凸有致的那种，李梦可烦胸前的累赘，总觉得穿什么都显胖。

　　方淮一套一套浏览，指着其中一件，“这种露肩的不错，你是直角肩，穿起来肯定好看。”

　　李梦点头表示认同，她瞄了瞄方淮的胸，小声问道，“你内衣穿哪种？带不带钢圈？”

　　方淮怔住，没想到话题跳跃性那么大。

　　喃喃开口，“钢圈不舒服吧。”

　　李梦的视线在她们俩人的胸口来回睃，“不会下垂吗……”方淮看起来和她差不多，估计75D没跑。

　　被盯得很不自在，方淮微微侧身，“有不带钢圈的调整内衣，全包的，挺好穿。”

　　话音一落，方淮端杯子喝水，掩饰窘迫，这是哪跟哪儿啊，和宁沅都很少聊那么隐私的话题，这个李梦真是。

　　“方淮，你以后还回来九曲水吗？”

　　“回，当然要回，我爸留给我的房子还在呢。”

　　李梦忽然靠近，“问你个问题，你可别生气。”

　　方淮皱眉，“什么？”

　　“陆医生和赵总，哪个更厉害？”

　　方淮无语到家，决定还是对李梦冷点，稍微给点颜色，她就又来了，怎么对这些隐私那么感兴趣。

　　“我真的好奇。”

　　李梦只交过一个男朋友，两人是中专同学，对她百依百顺。

　　方淮见过，很斯文白净的一个男生，李梦很喜欢说男朋友的事，方淮不想听都不行。

　　是以，对这个男朋友非常熟悉，包括他家有几套房子，几口人，性格如何，甚至最过分的，知道他尺寸一般，耐力一流。

　　李梦对方淮口若悬河的时候，完全不觉得尺度太大，一点不把方淮当外人。

　　无论陆岷还是赵嘉许，都算男人堆里比较吸引人的那一类，李梦特别好奇，到底哪个更让方淮满意。

　　方淮双手捂脸，趴在办公桌上，拒绝回答。

　　第一，她无从比较；

　　第二，哪怕已经和赵嘉许很多次，她还是有点吃不消，好在赵嘉许不贪恋这个，很照顾她的感受。

　　宁沅抱怨过姚新夏，说像个小孩子，贪吃，优点是，学习能力强，还天赋异禀，宁沅说的时候笑得暧昧，问她，是不是许哥也天赋异禀。

　　方淮眼白快翻烂。

　　有些话，方淮和任何人不可能讲。

　　李梦不依不饶，干脆守在她旁边，一双求知的眼睛，像个好学的小学生，“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就说说嘛。”

　　“还行。”

　　勉强挤出两字，耳朵都在充血。

　　赵嘉许高头大马，短跑爆发力，长跑持久力，通通没得说，让方淮又爱又怕。

　　“谁更行？”

　　“许哥……不要再问啦，再问我不和你说话了。”

　　李梦啧啧几声回到位子，意料之内的答案，心中突然生出羡慕，帅得试过，猛得也尝过，方淮性格一般，福气还挺好。

　　**

　　淮妍宁复查结果出来，医生说从各项指标看，情况良好，给了一堆注意事项和建议。

　　和妈妈从医院出来，方淮很开心。

　　街上有了明显的节日氛围。

　　站台广告牌上的“恭贺新春”，路灯上挂的红灯笼，还有商家的大红店招，相比一年前的暗无天日，今年的春节终于有了喜色。

　　她和赵嘉许商量，大年三十在潭城她家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回去涼江。

　　赵嘉许不想淮妍宁受累，年夜饭订在酒店，说嘉晴也要回来，两边六口人，外面吃更方便。

　　陆岷人在北京，打电话问她复查结果，又问她要不要去北京过年，他回医院办手续，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过年不回潭城。

　　方淮只认真回复他复查结果，感谢他帮忙，其他的事情没太上心，说妈妈要回老家祭奠爸爸，不去北京过年。

　　电话那头的陆岷静默片刻，接受方淮的借口，没再多说什么。

　　方淮的心思都在春节长假。

　　这是她和赵嘉许分开六年后，两家第一次一起过年。

　　她一路畅想美好未来，不管能不能收到offer，方淮没有遗憾。

　　**

　　方淮陪赵嘉许去机场接嘉晴。

　　等待的时间方淮有些紧张，她和嘉晴闹翻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她觉得嘉晴不会乱说，又怕她万一忍不住说出来，赵嘉许不高兴。

　　赵嘉晴是从办公室直接去的机场，一身板正的职业套装，本就高挑的身材，再加一双3、4厘米高的皮鞋，远远地，赵嘉许就看到妹妹。

　　嘉晴在外是一板一眼的女律师，在哥哥面前永远都是妹妹。

　　见到赵嘉许，激动地冲过来，抱住哥哥的脖子。

　　“哥！终于回家了。”

　　说完，转过头，觑眼盯着方淮，“方团团，你有没有若我哥生气？”

　　斜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兄妹，方淮哼一声别开脸。

　　嘉晴把行李箱交给嘉许，“小心眼，作精！”长臂一伸，搭在方淮肩上，“吃我们家那么多饭，只长心眼，不长个儿。”

　　“赵嘉晴！”

　　方淮想挣脱嘉晴的束缚，反被嘉晴勒到一边。

　　“方团团，乖乖对我哥好，我不会乱说话，明白？”

　　“烦死了，松开！”

　　“答不答应？”

　　赵嘉晴比方淮高半头，力气又大，方淮被勒得动惮不得，像小时候一样，打不过就向赵嘉许求救。

　　“嘉许哥，救救我。”

　　小时候，赵嘉晴也想跟着哥哥玩打仗游戏，赵嘉许嫌弃女孩跑得慢，队伍里一个女孩都不接收，连自己妹妹也不例外。

　　唯独带着方团团。

　　哪怕她又胖腿又短，别说跑，走都走不快。

　　赵嘉晴没少为这个欺负方淮。

　　被欺负方淮就告状，告赵远松，告沈重云，告赵嘉许，每次都是赵嘉晴被批评，主要方淮爱哭，且都哭得梨花带雨，凄惨无比，嘉晴憋红了脸，一滴泪不掉，也不认错。

　　“羞不羞，那么大人，只会喊我哥。”

　　嘉晴把她勒得更紧。

　　赵嘉许拍拍嘉晴的手，“松开吧，头发给她弄乱了，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

　　赵嘉晴叹口气，放开方淮。

　　“从小到大都这样，听不得她叫唤。”

　　终于松绑的方淮躲到赵嘉许身侧，抱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

　　把行李箱换手，赵嘉许搂紧方淮，和赵嘉晴并排，三人一起坐电梯去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