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来客》芊稷

55、第五十五章

　　美食视频上传十多个，始终不温不火，粉丝数和点击率上不去，宁沅有些着急，姚新夏没太大感觉，安慰宁沅好酒不怕巷子深。

　　辣椒酱口味和配方几经调配，基本确定。

　　成品在红宇烧烤城总店和几个分店销售，反响不错。

　　姚新夏和宁沅商量，再做一批拿到农贸市场去摆摊，一来可以获得更多消费者的反馈，二来去竞争最激烈的地方试试水。

　　城西最大的农贸市场。

　　姚新夏和宁沅早早来到临租摊位，说是摊位，就包子铺门前分出一米不到的空间，放一个简易架子。

　　这么点小地方，只能站一个人，宁沅刚好，姚新夏还要侧着点身，包子铺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叔，看起来慈眉善目，租金收得可不少。

　　每天100，最少租十天，一次付清。

　　姚新夏软磨硬泡老板咬死不松口。

　　第二天宁沅一来，对着老板一通输出，说姚新夏把她从外地骗来又养不起，什么都做不好，害她出来摆摊，老板这么能干又善良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学学。

　　一通胡说八道后，不知道是同情大个子男人被娇弱媳妇数落造孽，还是同情外地女孩被骗来山区小城实在可怜，老板给他们打了五折。

　　一天50元，每天一付。

　　两人计划先摆一周。

　　前三天，大多数人就是看看，小部分人问价，个别问能不能尝，辣的不辣的尝一遍后，没啥后续，好几个尝了直接说不好吃，三天笼统卖出去11瓶。

　　“每瓶15块，一共165，扣掉150块的摊位费，平均每天毛利才5块。”

　　宁沅靠着收银台，眉头皱成川字，很是忿忿不平。

　　烧烤城冬季打烊早一些，11点半开始打扫卫生，12点关门下班。

　　柜台里，姚新夏做完收银系统日结，关闭收银机，转着小电驴钥匙安慰宁沅，“慢慢来，我原本以为卖不出去，没想到还能卖两位数。”

　　宁沅扯了扯嘴角，“你还挺乐观。”

　　“大姐，你知道市场上多少卖辣椒酱的，这东西没门槛，是个人都会做，好不好吃一回事，要卖得好，真心难。”

　　“你做得那么好吃。”

　　姚新夏把小电驴从角落里推出来，先跨上去，啼笑皆非，“你根本不吃辣，还我做得好吃。”

　　“好烦，要怎么才能吸引更多人啊……”双手揣兜，宁沅仰头大叹。

　　“上车！”

　　姚新夏用手套拍她一下，满脸无奈。

　　小电驴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宁沅抓着姚新夏的衣服，冷风呼呼吹，她毫无知觉，心里盘算怎样才能多卖两瓶辣椒酱。

　　姚新夏在前面说话，重复三次她才听清。

　　“你说许哥什么？”

　　“我说许哥最近状态不对。”

　　“啊？是不是我们忙着辣椒酱，他不高兴。”

　　宁沅身子前倾，脑袋往前送，嘴唇离他的耳朵很近。

　　“没有不高兴，他挺关心辣椒酱的，让我需要什么直说，他应该是心情不好，你问问方淮，是不是遇到麻烦。”

　　“我明天给方淮打电话。”

　　宁沅被风吹得汨眼，原本放在他腰肩的手，移到肩膀。

　　天气冷人容易犯困，姚新夏后背宽阔结实，传来阵阵暖意，没一会儿，宁沅眼皮子开始打架。

　　脑袋往前磕，磕着磕着就倒在姚新夏肩头。

　　耳畔传来湿暖的气息，酥麻撩人，姚新夏耳廓动了动，眸光微暗，嗅觉灵敏起来，明明宁沅在身后，他愣是闻到一股清新的柠檬香。

　　是她爱用的沐浴露味道。

　　也是她经常用的手霜香气。

　　她喜欢柠檬口味的汽水，唇膏是青柠口味，甚至口香糖也买柠檬味。

　　这三个月天天和她在一起，姚新夏越来越喜欢柠檬口味的东西，喜欢那股子酸涩醒脑的清香。

　　喜欢她身上的味道……还有……

　　姚新夏脑子一激灵。

　　不对！不行！

　　一定是太困胡思乱想，他怎么能这样想，宁沅是方淮的朋友，是帮他大忙的恩人。

　　他和她是纯洁的友谊，他不能这么龌龊。

　　摈弃突然而至的遐想，姚新夏一脸正气，十字路口，红灯将将切换成绿灯，小电驴一路畅通无阻。

　　一早起来，宁沅给方淮打电话，拨了三次都没反应，她不死心，语音电话，语音消息甚至文字消息挨个发，依旧没回应。

　　看来真有事。

　　火锅聚餐后，她沉迷于自己的事情，和方淮有些时日没联系，难道陆岷又出幺蛾子。

　　今天，依然是去农贸市场摆摊的一天，姚新夏刚抱起今天出摊的货物，手机铃声响。

　　不得不放下东西接电话。

　　看到来电号码，脸色一黑，盯着手机好一阵踯躅。

　　宁沅提着试吃样品，滑着手机，原地站着，左脚不动，右脚在地上划着半圆，方淮的对话框还是没反应。

　　平时电话最多两声就接的姚新夏，今天盯着手机半天没反应。

　　“骚扰电话？挂掉吧。”

　　姚新夏侧头看宁沅，嘴巴嚅了嚅，没发声，眼神空空的，像是魂游四方，不知道自己在何地干何事。

　　“走吧。”

　　他最终没接电话，把孜孜不倦响着的手机揣进裤兜，抱起样品箱下楼。

　　也是有些古怪，今天来了个开门红，两个小时，一箱24瓶全部卖光，有个中年大姐是回头客，说家里孩子吃了很喜欢，不辣和辣的各拿两瓶。

　　收款提示音伴随震动，让宁沅体会一把云端的感觉。

　　两人提前收摊，买一笼小笼包，老板收钱的时候很替他们高兴，说你们这是开张了，明天可以多拿点过来。

　　姚新夏把空纸箱折起来压成纸板，宁沅说过，纸箱可以反复用，就算不用，可以攒着卖钱。

　　回家路上，宁沅哼着不成调的歌，平时只揪着姚新夏两侧的衣服，保持距离，不贴他的后背。

　　今天，小电驴骑得十分不流畅，不是遇到红灯，就是躲避风驰电掣的外卖小哥，每次刹车，宁沅都贴上姚新夏的后背，额头磕到他后脑勺好几次。

　　这一天，姚新夏的手机和消息不停地响，大部分他都接，只一个愣是不接，晚上快下班，兴奋一天的宁沅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姚哥，你今天好奇怪。”

　　宁沅说着，歪头打量收银台里的人，收银台没几样东西，姚新夏愣是磨磨唧唧，把平时五分钟能做好的事情，拖了十多分钟。

　　拖到方淮终于来电话。

　　“大姐，你怎么才回电话……”

　　宁沅走到等候区，找个椅子坐下，食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表情从轻松到沉重，舌头顶着左侧口腔壁，像含着一颗糖。

　　烧烤城的照明灯一个接一个熄灭，先是二楼，再是一楼，最后是庭院，庭院熄灯瞬间，整个烧烤城像一个夜行的航船，忽然停止，失去生气。

　　营业时的喧嚣仿佛海市蜃楼，灯灭，所有一切蒸发消失。

　　电话那头的方淮语调平缓，间或的哽顿，让宁沅听出她的失落和难受。

　　能说会道如宁沅也不知如何安慰失恋的好友。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旁人的劝解都是徒劳，可以略微分散注意力，真正走出来还得靠自己。

　　宁沅和方淮聊了半个小时，两人约好周末见一面，当面再聊。

　　收线的宁沅心有戚戚，内心希望他俩只是寻常吵架，劝一劝就好。

　　脑子里想着方淮和赵嘉许的事情没注意到烧烤城大门口，一个穿着羊驼色大衣，围着同色系方格围巾的女主一步步走近。

　　浓密的大波浪长发左多右少，额前几缕空气刘海，温婉娴静的眉眼，小巧的鼻尖因为低温有些红，嘴角浅浅笑涡，在看到姚新夏时，陷得很深。

　　戴着毛线帽，穿着短款羽绒背心的姚新夏微微恍然，“这么晚，我们都下班了。”

　　“不吃东西，我是来找你的。”

　　“一个人？”

　　“嗯，不然呢。”

　　“不像你的作风，我以为打错电话，发错消息。”

　　“作为拒接电话的理由，不够充分，姚新夏你原来没那么小气。”

　　“哈——”

　　姚新夏懒得再说话，四处寻宁沅，看她电话结束没。

　　宁沅挂断电话回身，恰好看到一副很和谐的画面。

　　俊男美女相对而立，美女笑的旖旎，男人表情不明，从宁沅的方向看过去，模糊一片。

　　罗韵，前女友。

　　宁沅坐在小电驴后座上还在消化这五个字。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姚新夏介绍她时的称谓。

　　同事，宁沅。

　　两人一路沉寂，因辣椒酱生意开张带来的惊喜，在接到方淮电话后减淡一半，“同事宁沅”这个姚新夏对自己身份的定义，让喜悦变成落寂。

　　宁沅如鲠在喉。

　　客厅里的姚新夏没好到哪儿去。

　　罗韵回到酒店给他发来消息，一条是安全到达，一条是明天你陪我逛逛。

　　姚新夏秒回。

　　——上班

　　罗韵不依不饶。

　　——怎么，同事会不高兴吗

　　姚新夏几乎秒懂她的意思。

　　宁沅高不高兴他不确定，他是真不高兴，这句话挑衅冒犯，对他可以，不该冒犯什么都不知道的宁沅。

　　心情不好，懒得再理，姚新夏扔掉手机睡觉。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问题，宁沅会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