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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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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没有淡旺季之分,一年四季都人满为患,红宇烧烤城挨着几个老小区,从晚上6点营业到凌晨2点。
除了个别菜品是厨师帮烤,绝大部分都是自烤,厨师主要做主食,卤面,酸辣馄饨,米线,炒饭之类的,后厨里最需要人手的就是洗菜切菜配菜。
对于宁沅的到来,姚新夏很不自在,赵嘉许说让她试试,周末人最多,说不定一个晚上,小姑娘就打退堂鼓了。
姚新夏心想,她们那边的姑娘,三餐都不做,十指不沾阳春水,来烧烤店帮忙,别添乱才好。
特别是看到宁沅一身白裙,眼睛都直了。
“美女,你穿这身纱纱裙来吃烧烤挺好,来打工是逗我玩吗?”
“不是有工作服吗?难道连套工作服都不给?”
“你不嫌丑?”
“姚哥,我来上班的,没那么多毛病。”
宁沅知道自己被人小瞧了,她也不恼,时间和行动会证明,她不可或缺。
换好白衣黑裤黑布鞋的宁沅看起来还是娇娇滴滴,姚新夏盘算着一个周末搞怕她,下周就别出现了。
安排她去后厨洗菜切菜。
周六的红宇烧烤,6点营业,6点半来就只能排队了。
二楼包间,一楼雅座,场坝里全部坐满近百桌,每桌生菜免费吃,只是吃完一盘再点下一盘,杜绝浪费。
宁沅蹲在地上洗了半个小时生菜,洗的很投入,效率却很低,旁边的大姐看不下去,说,妹子,你这个洗法,一个晚上洗不了几片。
她学着旁边的大姐,把菜叶最快速度撕到大盆里,打开皮管,大水冲洗淘,这些生菜本来就是固定的农户送来的,菜送来之前已经挑选过,菜品质量没得说。
生菜本身也不会有大量的泥,像宁沅那样一片一片清洗,属实没有必要。
卖力淘着菜,切菜组那边一个大哥喊宁沅去帮忙,说今天点小瓜的人多,让她去帮忙切小瓜。
切菜是有要求的,哪种肉切多厚,多大,有要求有标准,比如五花,必须切成5-6厘米宽,10厘米左右长度的带皮薄片。
大火一燎,肉皮肥肉部分开始发卷,滋啦冒油,肉面上出现焦黄,基本就是最佳食用时间,蘸上秘制酱料,生菜一卷送入口中,极致的味觉享受。
每种食材的大小,厚薄,都有讲究,都是充分考虑过自烤的口感而定下的标准。
切肉是熟手操作,宁沅观赏了一会儿,开始切小瓜,起先她不知道什么是小瓜,后来发现就是她们那边的西葫芦。
旁边的师傅扔了一片标准给她,让她按这个厚度来,说起来,切瓜已经是最没技术含量的。
宁沅算是家务小能手,可和餐饮要求的做事效率还有很大距离,她切了一个小时后开始腰酸背痛,手指手掌酸麻。
内厨一片井然有序,忙忙碌碌,不断有服务员进来催菜,内厨的大哥大姐们习以为常,脾气不好的咒骂几句,脾气好的说点玩笑话,说归说,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姚新夏的工作是结账,维持整个烧烤店的运转,哪里出了紧急状况他要及时处理,一个晚上基本不带坐的。
包间有客户投诉点的菜没上,他回复马上就来,快步去后厨了解情况,确认已经装盘即将送去后,睃了几眼埋头切菜的宁沅。
动作慢了一点,态度却很好,和周围的大哥大姐站在一起还挺和谐。
晚上11点,烧烤城还是烟熏火燎,拖家带口的基本这波吃完就回家,结账的人很多,姚新夏实在忙不过来,让人去叫宁沅。
宁沅一身一手的水,手指泛白发皱,在身上草草擦拭后接过姚新夏递过来的手机。
简单说明结账流程,确认她听明白后,拍拍她的肩头。
“你负责包间和雅座,我去坝子,有问题让人叫我。”
方淮打电话来的时候,恰巧雅座有客户喊结账,喝了点小酒,声音大,脾气急,宁沅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喝醉的大哥见来了一个秀气的姑娘算账,收了点声,但还是催的很急。
结账看起来比洗菜切菜简单,实际却要十二万分的细心还有麻利,不能算错算漏,更不能算多,不管男女老少都有锱铢必较的,算少不会说什么,算多了五毛钱都要发飙。
餐饮业最见人性复杂,人间百态,宁沅只一个晚上,就觉得自己比前面在医疗行业工作一年的收获都多。
过了十二点,宁沅脑力明显下降,姚新夏看她使劲揉眼睛,来到她身边。
“去收银台后面休息。”
“不用,我能行!”
又一桌叫买单,她很快冲了过去。
姚新夏望着她的背影,一手叉腰,一手磋磨着头顶的发桩,“还挺倔。”
一点以后,人变少了,后厨开始整理清洗。
宁沅帮着清洗餐具,大家是流水线作业,一个清理残渍,一个洗涤,一个漂洗,最后一个收集放进消毒柜。
大姐们动作都很麻利,大概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熬夜,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疲态。
“小姑娘,你明天不来了吧?”一个40多岁,头发有些稀疏,脸上很多晒斑的大姐问宁沅。
“要来,怎么不来呢?”
宁沅尽量跟上大家的节奏,不让碗盘在自己这个环节越积越多。
又一个头顶灰白,身形瘦小的大姐接话,“找个单位上班多好。”
把手里的碗麻利地放进下一环节的大盆里,宁沅站起身活动一下已经麻木的腰背。
她只是几个小时就觉得全身都要散架,眼前这些大姐,年复一年从事着机械地体力劳动,生活从来没有善待她们,她们在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工作生活。
收拾完后厨,大家聊着天回小区宿舍,宁沅走出厨房,看到靠在收银台抱手低头打瞌睡的姚新夏。
她走到他面前,悄悄的打量他,贴头皮的寸发,无法掩饰头骨五官的任何瑕疵,可他头型五官骨相俱佳,宁沅很难相信这样的男孩子要屈居在一个烧烤店守夜上班。
“看什么?”
姚新夏知道有人走进,懒得抬头,想等她自己无趣走开,谁知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睁开眼睛,疲惫地双眼对上一对亮晶晶的眼眸。
“你挺好看的,比救我的人好看。”宁沅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想睡哪里?楼上还是旁边的小区?”
姚新夏累的不行,不太有兴趣谈论什么好看难看的问题。
“有什么差别?”
“这里上楼就睡,那边要走几分钟。”
“你住哪里?”
姚新夏眯起眼睛,“你要和我睡?”
“当然不是,随便问问。”宁沅白他一眼。
“楼上。”姚新夏没心情继续这样的无意义的对话,扬扬手,“你也睡楼上吧,将就一下。”
烧烤城二楼尽头,除了姚新夏的单人寝室,其余两个房间都是十平方左右,平时大家换衣服,午休都在这里,男女各一间,各有三张高低床,剩下全是储物柜,还有杂物。
宁沅看了一眼高低床的床单被褥,很脏,实在无法躺下,她转身出房间,来到隔壁的单人间,姚新夏换了拖鞋,抱着一个面盆,里面放着换洗衣服牙刷毛巾,看样子是要去洗漱。
“姚哥,请问有干净一点的被子吗?”
“我有一床换洗的,不介意将就用一下。”姚新夏放下手里的面盆,从衣柜里翻出一床薄被,还有床单,枕套递给她。
宁沅抱着被子回到宿舍。
把一切收拾好后,她拿了东西去洗漱,浴室是公用的,姚新夏早就洗完回去睡觉,宁沅简单冲了一下就出来了。
黑暗中的走道阴恻恻,营业时间灯火通明,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此刻,凌晨三点,过道里只有“安全出口”灯亮着,泛着幽幽的绿光。
宁沅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黑暗中越来越快。
她飞快走到单间门口拍门。
沾到被子就睡着的姚新夏,恍惚间听到门响,以为自己做梦,换了个睡姿继续,敲门声不停,还伴随着人声。
姚新夏烦躁地起身,拉开门,“什么事?”
门口的宁沅脸色苍白,“姚哥,我可以和你睡一间吗?”
“…呃…?!”姚新夏以为自己听错,“隔壁没床?”
“我害怕……”
宁沅头天晚上就是一个人睡一栋房子,没怎么休息好,今天换了新地方情况更糟,关了灯的宿舍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犯罪现场。
“来吧。”姚新夏困的睁不开眼睛,只想快点躺回床上。
好在姚新夏的单间里,也是一张高低床,宁沅快速回房间把铺好的床单被子抱过来,重新铺在姚新夏的上铺。
折腾完后躺下,听到下铺传来轻微的鼾声,心里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意。
这一夜无梦,宁沅睁开眼睛,摸到手机,屏幕显示11点43分。
下铺的鼾声依旧。
***
吃完午饭,放心不下宁沅的方淮非要赵嘉许带她去烧烤城,见到宁沅的时候,她穿着制服在点菜收菜,一旁的姚新夏指挥着几个人把清点好的肉类提进后厨。
姚新夏看见赵嘉许,像见到救星一样,上前扒着肩头往一旁带。
“哥,我有事和你说。”
俩人走出一段,姚新夏回头瞟一眼,确定后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哥,她真的要来打工?”
“怎么了?”
赵嘉许第一次见姚新夏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
“她昨晚和我睡一起。”
“……”
赵嘉许偏头扫了一眼正和方淮有说有笑的宁沅,实在不像一个随便的姑娘,他视线转回来,“她主动的?”
姚新夏从赵嘉许的眼神里看出他误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睡我上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哥,让嫂子劝劝,别来了,这里又不是游乐场,她要上班涼江多的是适合她的工作。”
“行,我知道了。”
赵嘉许也觉得宁沅有点突发奇想,以她的情况,来烧烤店打工属实不必要。
姚新夏得到肯定答复,长舒一口气。
“你好像很怕她?”
赵嘉许很奇怪姚新夏的反应,有种书生躲狐狸精那个味道。
“哪有?”姚新夏用手摩挲头顶,笑的干涩。
“你小子不对劲,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天地良心,哥,你又不是没熬过夜,半夜收工谁有心情想其他。”
“她挺不错的,你嫂子大学同学,模样什么都不差。”
“不敢想。”说着,姚新夏眼中生出一股惆怅,“怕了。”
赵嘉许瞥了姚新夏一眼,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