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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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百濑结衣终于被押送回位于东京咒术高专内部的特级监牢。分明延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但从头到尾，总监会的人都没有催促过什么，只敷衍地传下一些指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这个嫌疑犯的去留。
上层的这种态度，倒是微妙地契合了他们昨晚得出的结论。
……
冥冥拨弄着茶碗：“事实上，我向来不是很关心乌鸦传回的信息，尤其是这种用于付费监控的，就连我本人也是在赶过来的路上才知道你监视的那个小朋友被咒灵找上了门——”
坐在她侧方的百濑微微蹙眉：“这么说来，并不是您这边走漏的消息。可血引会实时反馈被保护者周围的咒力波动，如果有别人跟踪，我应该能察觉到……”
说到这里，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除非……”
“除非总监会从一开始就知情——有人故意要让吉野遭遇这一切，从对方竟然能掌控你们每个人的动向这点来看，大致可以确定学校和总监会里有人跟咒灵勾结。”
五条悟把玩着手里小巧的茶具，他微一用力，那盏天青色的瓷器就被捏成了细细的齑粉，沙一般从指缝滑落。
他说：“虽然对这种事我也并不意外，但说实话，我挺不想怀疑自己的学生的。”
“问题在东京校知道虎杖行踪的应该只有我吧。”百濑思忖片刻，她咬住下嘴唇，看向五条。
她说：“我刚刚想到，想要追踪我们却又不留下咒力痕迹，还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假如对方根本就没有使用咒术呢？”
她的语速悄悄加快了几分：“在我跟那个咒灵交手的时候，我一直隐约有种……它好像跟我很熟的奇怪感觉，甚至直到最后我跟七海先生联手对他打出致命攻击的那一刻，对方传递过来的情绪也不像是害怕、恐惧，反而有点像是一种……期待的东西终于来了的跃跃欲试。”
“我可以肯定我使用的手势，只有跟我合作过的人才看得懂，而在东京校里见过我这套手势的，只有不在国内的乙骨君。所以我怀疑叛徒并不出在东京校，而是……”
五条悟没有出声，他耐心地等着她把后半句话说完。
在那道堪称灼热的视线逼迫下，百濑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吐出了心底的怀疑对象。
“我们学校的机械丸。”她轻声说，“既熟悉我的作战模式，又能够在不驱动咒力的情况下利用摄像头来观测一切，除了他，我想不到更可疑的人选——而且那个咒灵的能力是改造人体吧？机械丸他因为自身是天与咒缚，一直只能生活在地下室……如果他是由于渴望改变自己才决定跟咒灵合作，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哪种人之常情是靠伤害别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五条张开手指，那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璀璨得过分的眼瞳，从指缝后直直望过来。
“我会拜托歌姬在京都校内调查，在她那里得到确切结果之前，你就暂时跟我一起行动吧……我想，要到你的临时监控权应该不难。”
然而事情何止是不难，不如说是毫无阻挠。五条悟刚说出“反正人也逃不掉，不如就把百濑结衣交给我看管”，一向惯爱扯皮的总监会就十分爽快的拍板予以同意。其通过效率之高，就好像正盼着他开口似的。
换句话说，这种被算计的既视感简直不要太强烈。
五条脸色很臭地一脚踹开门，雷厉风行地把总共关押时长还不到二十分钟的百濑给放了出来。
他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百濑揣度着他此刻的心态，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她说：“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提议已经通过了，上头唯一开出条件是你跟我的之间距离必须保持在300米之内，这个限制咒具得让你戴上。”
他一挑眉，弯下腰去，把一个手镯形的咒具卡进她的手腕。
“坏消息呢？”她很配合地举起手。
“坏消息是我这周的指定任务出乎寻常的多，并且都不在东京。”
五条悟给她调整了一下咒具的松紧程度，冷声说道：“做的可真是毫不掩饰啊。”
百濑垂下眼眸，身体绷得紧紧的，她低声说：“我讨厌被动。”
五条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一样。”
说话间，他攥着她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曲折的长廊。
“但不论如何，在我们两个面前，时间和距离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对不对？”
他在日光下伸展着两条胳膊，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百濑一时看得有些呆住了，好半天才从那对摄人心神的眼眸中清醒过来。
好吧，他说得也没错，至少在实力这方面，没有人会去质疑五条悟。这位屹立在咒术界巅峰的男人太可靠了，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解决。
……更何况，现在除了相信他，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当百濑结衣和五条悟扣好飞机上的安全带，开始奔赴第一个出差目的地时，吉野顺平也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过去了多久，但总之，被水泥地硌到发痛的脖子预示这绝对不是一段短暂的时间。
“你还真能睡啊，我等你等好久了。”
黑暗中，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飘忽着传过来，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认出了对方正是那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咒灵。
原来是他……不对，它怎么会在这里？
吉野僵硬地舔了舔下唇，在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血的腥味。
这味道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他终于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正是面前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咒灵，打算偷袭百濑结衣，而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奋力挡下了那一击。
“她人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他紧张地问。
真人瞪大眼睛看着他，像在观察一只什么神奇动物。
它说：“小顺平，我能在五条悟面前把你偷出来就已经够费劲的啦！”
原来只带走了他，那她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那就好——
他刚想放下心来，目光上移，恰好目睹面前的咒灵先生咧开嘴，挤出一个异常夸张的大笑表情。
它用一种异常亢奋的语气说道：“为了掩护你逃走，百濑结衣——她是叫这个名字吧，现在可是罪加一等，搞不好已经被判处死刑啦！诶诶诶……你这种表情难道是想救她吗？要是认真点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帮你想想办法。”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音，先叫对方给一把捂住了嘴。
以正常人类审美来看，相貌其实生的相当不错的咒灵笑嘻嘻地捏住他的脸颊。
它的声音虽然绵软得像在撒娇，但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不客气。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要是让我听到不开心的话，我可是会咻的一下马上让你去死哦~”
咒灵的手很冰，明明它触碰的是他的脸颊，但那股渗人的寒意却沿着神经一路传达到了胸腔的位置，一股透心的凉。
……好可怕，为什么这种事总是被他撞上？
吉野在它的钳制下瑟瑟发抖。被掐着的脸很痛，脖子后面也很痛，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被咒灵用半搂半抱的姿势禁锢住，让他的胃一阵阵往上泛着酸水。
“我该怎么做？”他脑子十分混乱，索性顺着它的话问道。
由于被被扯住了脸颊，他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字音。真人松开手，吉野定定神，用力深吸一口气，把话又重复一次。
“我该怎么做？”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真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雀跃。
它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说：“想让我帮你救人的话，你就先杀几个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决心吧。”
开什么玩笑？杀人？他吗……？
吉野无比希望这一刻自己是产生了幻听，但很显然那个咒灵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它推搡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台阶向上走——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里樱高中的校礼堂。
他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先前昏睡的地方正是礼堂的后台，掀开幕布走出来后，他看到礼堂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那些人他自然也不陌生，都是他从前的同学和老师。他们面容平静，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睡眠，因为他的式神，也就是那只叫淀月的水母，正幽幽漂浮在半空，慢条斯理地用触须给每个人的身体注入毒素。
“这到底是……快住手！”他想也不想地就打算喝止淀月。然而就在这时，他的颈侧贴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人形咒灵贴近他的耳朵，用呢喃的语气威胁道：“如果你做不到杀死这些人，我就会杀死你，不仅如此，那个叫百濑的女人也没救了哦。”
他身体一僵，用余光瞥到咒灵脸上那明晃晃的恶意。
“乖一点，杀掉他们吧，反正之前你被那样对待时，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对你伸出过援手啊。”
它循循善诱道，同时暗示意味极强的用手指在他脖子前端轻轻划过。咒灵改变过形态的指甲有着和刀片一样冷硬的质感，吉野恐惧地屏住呼吸，它的手只要再前进一毫米，自己的血就会从皮肤下喷溅而出。
这咒灵的声音竟然还带着点笑意：“难道说那个女人的命，还抵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渣滓吗？”
它的话音刚落，他的头突然就感到一阵剧痛，紧接着皮肤下也开始传来钻心的痒意，好像有许多丝状的活物寄生在他体内，拼命地要撑破这一层皮囊。
“你对我做了什么？”痛和痒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他几乎站不稳身体，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滚落。看他一脸痛苦，真人假好心的伸出手，轻轻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五分钟内你杀不死这些人，我就会把你转变成咒灵，然后把你炸开花。”
说完，它捞起他无力垂下的一只手，像握着一只玩具一样挥舞了几下。
吉野挣扎着看向自己被它抓住的那只手——手掌的部分已经泛起不详的淡紫，肿胀的皮肤下，一团肉眼可见的，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极速膨胀。真人的指尖一挑，那团黑物便灵巧地窜了出去，开始朝着手臂上沿进发。
“听话，速度快点，不然等它跑到你的脑子里，就算是我也救不回你啦。”
它催促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