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TURN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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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RN 14 酒后的心意
要找个话题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想着，鲁路修脱口就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的哥哥，是怎样的一个人？”
洛洛看着那个低着头为自己擦脚的身影，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伪装的幸福日子。他缓慢地像是在回忆一般说道：“哥哥他……你知道，他的相貌和你其实很像——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手掌下的背脊一僵，洛洛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很温柔，对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会用尽生命对他好；他也很聪明，很自信，很少有人能逃出他的预计，对了，他的国际象棋下的非常棒，哥哥用它赢了不少钱呢！”洛洛的语调有些得意的上扬，他至今都记得哥哥载着他在马路上疾驰，风肆虐地吹散头发时，感觉就像变作了自由的飞鸟，那是属于少年独有的张狂。
闭着眼，洛洛深吸一口气，长而缓地吐出。如果没有参加那次赌棋，如果没有去鹜塔，那哥哥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恢复记忆？洛洛耷拉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大片阴影，有些假设，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哥哥最擅长的，其实是演戏……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看不透他到底对我是真好还是假装——可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
洛洛俯下身，双手捧住鲁路修的脸，他在笑，泪却滴落：“你知道吗，我只是想待在哥哥身边，只求——”他的手指拂过那双紫水晶般的眼，“他在转身时能够看我一眼……”
原来，把话说出来，真的会觉得轻松。长久以来不敢在哥哥面前表现的无助，在时光坍塌后，终得以抬头。
带泪的微笑，眼角是因哭泣而晕染的红艳。
鲁路修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孩子拥入怀抱，然后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上，盖上被子。
洛洛是真的累了，沾上枕头没一会，便发出轻微地鼾声，期间，还时不时夹着吸鼻子的声音。鲁路修拿了块手帕给他擦了擦，估计孩子的鼻子是给哭的堵上了。
将打开通风的窗关上大半，又轻手轻脚地拿了换洗衣服，带上房门，鲁路修进了洗浴间。
大本钟敲过十八下，火烧云在天际等待夜的降临。
街面上行人寥寥，各家都相继点上暖色的灯火，食物的香味透过窗户飘散，孩子嬉闹的身影从窗前闪过。
不同的年代，同样的都是——对一处归宿的渴望。
一张小圆桌，三把靠椅，桌子中央的烛台上，烛光影影绰绰，映出模糊的幸福模样。
梅林是德意混血，骨子里便透着股豪放不羁，最受不得饭桌上的沉寂。照例给鲁路修的杯子斟上酒，边问：“我说小鲁鲁，以前你总说你弟是孩子，酒都不给喝，我看这孩子这次出去倒像成熟不少，你也该放手让他尝尝做男人的味道了吧？”
鲁路修刚入口的一块鸡肉来不及咀嚼卡在了喉咙，红着脸忙用酒吞咽，咳嗽几声缓了过来：“大叔，你可以说些正常点的话题么……”
梅林假意不满地哼声道：“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保护欲过剩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早该懂了。”
鲁路修也不与他争辩，忽然微微一笑，笑的梅林有些发毛：“梅林叔叔，您这做菜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大概是米勒同学‘调【对此处被和谐表示很悲愤】教有方’吧？”
“咳咳……”梅林一口酒呛住，老脸不知怎的就羞红了，逗不了哥转而逗弟：“小洛洛，叔一片苦心被糟蹋了～你要抚慰叔受伤的脆弱心灵～”
洛洛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对这位“心灵受到伤害的叔叔”，最后只得不自然的笑着点点头。
梅林“啪”一声把杯子搁在洛洛面前，倒酒：“喝！”
洛洛沉默举杯，一仰脖子，杯中酒喝了个干净。他是真的想尝尝这杯中之物的滋味，曾经，教团的人告诉他：“酒是毒物，没感情的人，尝不出它的滋味。”
可现在，他知道了，酒的味道。
酸涩的，却藏不住那一抹引人迷醉的甘甜。
所以他说：“再一杯。”
梅林和鲁路修都有些愣住了，随即，梅林大掌拍拍洛洛的肩，哈哈笑道：“没想到小洛洛是个真男人！来，叔给你倒上。”
又一杯下肚。
“还要！”
三杯过后，鲁路修拦住梅林的酒瓶子：“再喝该醉了。”
梅林瞧瞧洛洛，孩子脸色都没变一下，正眨着眼巴巴的握着杯子等。
“小洛洛，酒好喝么？”
“好喝。”
“那你也吃点菜，酒配菜更好喝。”
“好。”
看洛洛不慌不忙地切着肉，梅林笑着安慰鲁路修道：“你看，没醉呢，就说你这当哥的比妈还操心，男子汉，就该放开了练酒胆！”
鲁路修翻个大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野兽派呢？”
洛洛吃了两口肉，觉得实在没有酒有滋味，便自个儿拿了瓶子往杯里倒。鲁路修皱着眉，他不晓得洛洛是真能喝还是已经醉了，便想不管醉不醉吧，赶紧吃完把孩子弄回去。
看孩子餐盘里没剩多少食物，鲁路修把孩子手里的酒杯收到一边问：“洛洛，吃饱没？”
洛洛边点头边巴望着被拿远的酒杯，不舍得离开。梅林也噘着嘴抱怨：“你个薄情汉，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
鲁路修无语地看着耍赖的大叔，最后选择无视他。拉起洛洛，准备回家。
洛洛走的很稳，跟没喝酒似的，到门口，他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梅林说：“梅林，饭很好吃。”
梅林不舍道：“你哥好坏，小洛洛，下次我们不带他，自己喝～”
洛洛笑着答应。
鲁路修宠溺地揉揉孩子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对梅林真诚道：“梅林，谢谢你，一切……”
收起一派不正经，面前的男人让人信赖，浅绿色的眼里漾开笑意，他给了鲁路修一个拥抱，轻声道：“傻孩子，晚安……”
晚安，梅林。
鲁路修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醉”的极致了。他眼见着洛洛一边平静地跟他说“我先睡觉了”，一边脚步平稳地走去重又打开大门，扒拉着门板就那么倚在上面，慢慢向下滑。
吓得鲁路修赶忙把人捞回怀里，抱到床上。
洛洛睁着眼，一脸淡定地冲鲁路修说：“我要喝酒。”
鲁路修想掐他的心都有了，给孩子理好被角，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削苹果：“你醉了，乖，吃完苹果就睡。”
洛洛盯着鲁路修，伸出两根手指，坚定道：“我才喝了七杯，不会醉。”
鲁路修心说，你拢共就喝了四杯，还有，你这是二，不是七。
“好，洛洛没醉，可今天咱不喝了。”鲁路修将苹果切成小块喂到洛洛嘴边，“来，张嘴。”
洛洛乖巧地吃下一块苹果，跟鲁路修打商量：“那，你给数羊，我睡不着。”
鲁路修看着一脸纯真的“醉鬼”提出这么“可爱”的要求，心里就跟猫挠一样，心想着下次还是给孩子灌酒吧，醉了后多可爱啊。
“那，你把苹果吃完才数。”
鲁路修是从没做过“数羊”这项睡前工作的，他想，该是缓慢而低沉的把羊一只只数过去才对。咳嗽一声，正准备开始，洛洛又说：“你躺在我身边，在我耳边数。”
鲁路修依言，脱了鞋子，让孩子侧躺在自己臂弯，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孩子后背拍着。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轻缓而又温柔的声音像是魔咒般萦绕在房中，洛洛闭着眼，一遍遍唤着：“哥……哥……”
鲁路修将孩子搂的更紧些：“……三十五只羊……三十六只羊……”
洛洛将脸埋进温暖的胸膛，哽咽着：“哥……你回来了……”
鲁路修闭上眼，吸口气继续道：“……三十七只羊……三十八只羊……三十九只羊……”
洛洛的泪打湿了身旁人的心口：“……哥……我好想你……”
“……四十……只羊……”
“……哥……我真的……好想你……”
“……四十一……”
“……哥……别再离开我……我会……很难过……”
鲁路修再数不下去，他要深呼吸才能控制住身体不去颤抖。将孩子的脑袋拉离胸口，逼迫他看自己的眼睛，鲁路修压抑着说道：“洛洛，我是你哥……”
孩子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人，慢慢地摇头：“不，你不是他……不是……”
“我不在乎……真的，洛洛，我不在乎被当成他的替代品……”
孩子睁着哭红的眼，伸出手，描摹着那张精致的面孔。
鲁路修轻轻地握住孩子放在自己脸颊的手：“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能够照顾到你……”声音越发低沉，最后带上鼻音，“……直到……找到你哥……好么……”
我要的真的不多，等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我就会离开……在此之前，就让我拥有一个小小的幸福碎片，你说好么，洛洛……
洛洛睡到午时过后才醒，当他站在房门边上揉眼睛时，鲁路修正埋首在餐桌上查阅资料，桌面上除了散放的照片和文件外，还有好几份报纸。
看到洛洛起了，鲁路修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准备午饭，你去把脸洗了。”
“好。”
洗浴间里，那个“洛洛”的东西被整齐地收在了洗面池下的储物柜里，一套新的生活用具放在了鲁路修那套的旁边。
洛洛默默地刷着牙，镜子里只有在鲁路修走到餐桌边时才能映出他的身影。这时候，他静静地对着这个身影说：谢谢……
鲁路修的心里头有事。
餐盘里的煎蛋没吃两口，他又开始翻看手边的资料。洛洛随手拿起散落的一张照片，却一下子愣了。
背景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才住的起的大庄园，四名年轻男女围坐在白色的圆桌边悠闲地喝茶，嘴角噙着笑。
而这四个人——他们便是只留一个背影，洛洛也不会认错——修奈杰尔、柯内莉亚、尤菲米亚，以及娜娜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TURN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