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对象？》路过水

42、第四十二章

　　画骋回到家后，看见梦令正坐在沙发上，拿着画骋小时候的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画骋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脚边。梦令摸了摸儿子的头，两人无声地看着那时的照片。
　　终于，画骋打破了此刻的寂静，说道：“妈，我想跟您说一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
　　梦令看了看他，说：“嗯，你说吧！”
　　画骋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谈恋爱了，我对象就是常来咱们家的，项闵。”
　　梦令一愣，随即说道：“我早该猜到的。”
　　过了一会儿，梦令继续道：“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对不对？”
　　画骋一直看着梦令，听她这么说，就问了一句：“妈，您不生气么？”
　　梦令叹了口气，说：“我虽然给了你生命，但我无权干涉你的人生。路是你们自己走的，但我希望你们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小骋，妈只希望你平安健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画骋靠着梦令，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看着她，哑声说道：“我以为您会反对的！”
　　梦令：“谁也保证不了长长久久，我希望你们能对彼此的人生负责！”
　　画骋：“谢谢您！”
　　梦令：“去洗澡吧，明天不是还上一天课么？”刚说完，梦令的手机就响了一声，一看，是一封邮件。梦令此时眼皮跳个不停，不安地点开，是一张画骋和项闵亲吻的照片。
　　梦令叫住了画骋，让他看看邮箱的内容。画骋一惊，这张照片能发到梦令手机上，那就有可能发到项闵那边，不知道他的家长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打他？
　　梦令仔细看了那个发过来的邮箱，发现是画骋学校的，连忙说道：“小骋，项闵那边很可能也收到了，明天我找他家长谈谈吧！你先联系联系他。”
　　然而，画骋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画骋一整晚都在等项闵的电话，却什么也等不到。天一亮，画骋洗把脸就去了学校，项闵肯定是出事了，平时给他发消息几乎都是秒回，这次他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有回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到了教室，项闵的座位是空的，又跑到了寝室，也不见人。画骋慢慢冷静下来，回到教室，然而一直等到上课，他也没有来。
　　陆深：“咦，闵哥请假了？”
　　赵稳：“一早上不见人，生病了么？”回头看了看画骋，画骋一脸担忧，压根没听他俩在说什么。
　　到了大课间，陈沉在后门叫了画骋一声：“骋哥，老班找你。”
　　画骋愣了一下，说：“好！”画骋悬着一颗心，下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杨老师正和一个男人说话。这个男人和项闵很像，只是项闵的脸更朝气。项启明在画骋进门时就看见他了，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看到画骋的眼睛，项启明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杨老师看见画骋来了，说道：“画骋，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啊！”
　　画骋：“好！”
　　杨老师：“其实，我还是希望项闵能参加高考的，不过你们坚持送他到国外留学，那我也只好送上我的祝福！”
　　项启明：“老师您费心了！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出门的时候，项启明回头看了一下，画骋也正好看向他，项启明心里又是一咯噔，然后转身走了。
　　杨老师：“画骋，来，过完这个假期，你们就是真正的高三生了，今年的开学典礼会办得很隆重，你准备好演讲稿，到时候由你上台演讲啊……”
　　画骋现在脑子都是“出国留学”四个字，后来老班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进去。
　　杨老师：“好了，回教室吧！”
　　画骋：“好！”
　　画骋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赵稳和陆深拉住，赵稳着急问：“骋哥，闵哥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你看！”
　　果然，项闵的座位上都是空的了，书和文具什么的，都没了。画骋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颤抖地说：“他，他出国留学了！”
　　陆深担忧地看着画骋，看他反应就猜到了他应该也是刚刚才知道。赵稳在旁边直接炸了：“操，他干嘛呢？一个招呼都不打！”
　　陆深拉不住赵稳，着急问道：“稳子，你干什么去？”
　　赵稳：“我问老班去！”
　　赵稳推开教室的门，因为太急了，声音略微大了点：“老班，项闵出国留学了？”旁边的老师忍不住看过来，赵稳顿时冷静下来，轻声道歉。
　　杨老师叹了口气，点点头。
　　赵稳努力克制住自己：“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走到教室后门，就看到陆深在跟画骋说话，而画骋呆呆地，从他的背影就能猜到他此时空洞的眼神。陆深暗暗握紧了拳头，看到赵稳回来，期待地朝他看了一眼，然而赵稳只是用力闭了闭眼，摇摇头。
　　等到中午放学，三个人谁都没有心情去食堂。画骋来到寝室，发现项闵的衣服、被子、鞋子都被收走了，剩下冰冷的床架孤独地站着。画骋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走进去。一切都像是大梦一场，现在醒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不过是画骋的臆想罢了，可花瓶里的风信花怎么那么鲜艳，相框里的照片怎么那么甜蜜？
　　赵稳和陆深担心画骋一个人，于是过来把他拉到他们寝室去了。陆深拿出面包和牛奶，三个人分着吃了。
　　等到下午的散学典礼开完，就正式放暑假了。梦令过来接画骋，看到她，画骋眼里闪现了一丝期盼，然而，只见梦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中午，梦令把闵媛和项启明约出来后，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项先生，项太太，我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闵媛：“不行，我不能让我儿子在背后受人诟病，梦女士，你放心，我已经把项闵送出国了，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项启明：“都是做家长的，梦女士，请你理解！”
　　梦令：“我理解！只是，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
　　闵媛：“我再不会让他回国了，三年五载的，总能忘记的，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们才是对的！”
　　梦令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到这吧！”
　　画骋从梦令的神情中知道了答案，画骋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梦令心疼极了，拍拍儿子的肩膀，两人往校门口走去。自己的婚姻失败就算了，怎么自己的儿子也要受这份难，一向乐观的梦令第一次有了怨天尤人的感觉。
　　这几天，画骋还在等着项闵能给他个回应，却什么都没等到。画骋整夜整夜睡不着，偶尔能睡上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湿了一大半了。画骋努力克制住自己，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他，又担心着自己会把他们的种种温存都忘记了，就这么相互矛盾地折磨着，熬过了一整个暑假。
　　值得庆幸的是，身边还有赵稳和陆深，还有越澜。这三人每天都来找画骋，不是拉着他出去玩，就是拉着他到自己家去一块写作业、打游戏。有一次，四个人在赵稳房间里写作业，赵妈在门外发功，河东狮吼道：“赵稳，你个死小子又在偷偷打游戏是不是？作业写完了么……”
　　赵稳无奈地打开了房间的门，赵妈看见了画骋在写作业，越澜和陆深在讨论问题，原来他们四个在一块学习啊！于是赵妈秒变温柔贤惠的妈妈，轻声问道：“在写作业呢！哈哈，阿姨给你们切水果啊！”
　　赵稳：“……”
　　陆深：“稳子，你平时在家都被这么对待啊，哈哈！”画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另外三个看见了，微微松了口气，这么多天了，终于看见他笑了，看来以后都要把他骗出来一起写作业才行。
　　赵妈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又殷勤地给他们倒水，赵稳这下天天把他们三个骗到自己家里来。偶尔出门跟焦倩约个会，也把他们拿出来当挡箭牌。写完了作业还能打几局游戏，他老妈也不会骂他了。
　　一个假期，画骋被赵稳他们带着跑这跑那，过得也不慢，平时也会笑了，话虽然少，但也会说，这让梦令放心了不少，每天赵稳他们三个来的时候，梦令都很开心，她很感激这三个小同学能帮着画骋。只有画骋知道，他还在原地打转，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开学的前一个晚上，画骋看着手机，仍然没有任何回信，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画骋颤抖着手，嘴唇已经被他咬得出了血，融到了嘴里，腥甜的。终于手机还是关了机，锁进了箱子里，同时，锁进去的还有他们的照片，他的画像，他送的东西，以及所有的回忆，通通封存了。

　　早上，梦令送画骋去学校，并参加他的高三开学典礼。梦令把新手机递给画骋，说：“一会儿演讲，准备好了么？”
　　画骋：“嗯。”
　　梦令：“我怎么觉得我比你还紧张！”
　　画骋：“……”
　　他们换到了一栋新的教学楼，离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很远，而且有自己的运动场所，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画骋和赵稳变成了同桌，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陆深和陈沉同桌，坐在他俩前面。高三是要求全部住校的，他们四个也是在同一个寝室。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何主任降到了高一年级去了，原来的年纪主任又回来了，他说舍不得孩子们，又从教育局杀回来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偶尔，画骋到走廊上看看日落，忍不住想起那个人，不经意地来，又不经意地走了，日升日落，又留他一个人。
　　高考后，四个人都去了D城上学，除了画骋留在D城工作，陆深临床医学本硕连读还在D城上学，赵稳和陈沉都回A城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