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辛专专

4、老郭的故事（下）

　　众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背后发凉。叶藤缩了缩身子，往苏兴那边靠了靠；刘漫威道：“她来了？她是谁？”

　　老郭的目光迷离起来：“粉色的短裙，粉色的高跟鞋，长长的黑黑的头发。我看不到她的脸，模糊一团。也许看到了，我不知道，即使看到了，我也记不住，因为，那是梦。”老郭咽了口唾沫，“她优雅的走过来，轻轻抱住我，嘴唇贴到我的耳边，幽怨的耳语：‘你不是爱我么，怎么会背叛我呢？’我不知所措，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我内心开始崩溃，自责，我怎么能爱别人呢？她才是我唯一的爱情啊！”

　　“噗”，旁的一张桌子有人开了瓶啤酒，惊得众人一颤。

　　老郭继续讲到：“那一夜，她一直抱着我，终于，我也伸出双手，缓缓的抱住她。一切都那么真实，我能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她的呼吸就在我耳畔，我的脖颈都能觉出微微的热气来。她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住我，让我的身体都一阵阵的冲动……然后，我醒来了。……这个梦太真实了，就是醒了，我还带着清晰的记忆。一开始，我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倒觉得对不起小慧了。

　　“这一天，我们两个又黏在一起，晚上送她回家，接吻，分别，回宿舍。当我躺倒在床上，傻笑着回味着那个长长的甜美的吻。

　　“我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又来了！——粉色的短裙，粉色的高跟鞋，长长的黑黑的头发。我还是不记得她的容貌，应该是看得到，但一旦醒了，什么都不记得。她走过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绝不像在梦中，那声音就是在宿舍的寝室内，我的身体动弹不得，瘫痪一样，是在昏睡的状态，但我的精神异常清醒。她就站在我床前！

　　“她抱住我，我抱住她，她在我耳畔低语：‘你不是爱我么，怎么会背叛我呢？’我内心挣扎，我觉出我对她的爱像海啸一样汹涌澎湃，把我全部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滔天巨浪中。可是，我又知道，她不是真实的，她应该只是我的梦，是我潜意识中构造出来的一个我渴望的完美的女人的形象，但她绝不是真实的！小慧才是真实的！可我又说不出口，我不想破坏我潜意识营造出的这一场景，也许，我真正爱的，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似乎，她也能感觉出我的彷徨，轻声问我：‘小慧是不是比我好?’我无言以对，只是想这样抱着她，感受她。‘唉’，她轻轻叹息，温柔的令我心碎，‘我才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四人屏气敛息，听到老郭模仿了女子温柔的声音，也不觉突兀。

　　“第二天，我醒来之后，身心疲惫，一照镜子，脸色都有些发黑了，没休息好啊。不过，该上课就上课，该打球就打球，到了下午，该约会还是要去约会。分别的时候，我吻了小慧，可有点心不在焉，小慧问我怎么了，我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忍不住笑起来。她是不明所以，见我笑，也跟着我笑。小慧笑得真可爱，如果我能娶她为妻，是我一辈子的福分！我心里豁然开朗，那个粉色的她必须从我内心永远消失，我不能让我的潜意识支配我的人生！”

　　“是！”刘漫威应和道。叶藤长长的出了口气。苏兴脸上挂出了微笑。李陶然也放松下来。

　　“唉，我再也见不到小慧了。”老郭无限惆怅，数秒的思念之后，他神情又显出惊恐来，“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她来了，她又来了！她抱着我，轻轻哭泣。我只是抱着她，痛苦万分。我真爱她呀！我对她一无所知，却爱得刻骨铭心！

　　“她哭了一阵，对我说：‘男人呢，三心二意，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会忠贞不渝，唉，我失望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能真的见到你吗？’

　　“她幽幽的抬眼看着我——是，是，她看着我，但我醒来后就是不记得她的相貌，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你想象出来的？我叫什么名字重要么？你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你懂么？’

　　“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我该懂什么。

　　“她又说道：‘你会见到我的，会的。不过，我知道你犹豫什么。’是的，她只是我潜意识的一部分，我怎么能把她当真呢？

　　“她轻轻吻在我的唇上，和小慧的吻全然不同。她吻我的瞬间，我的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像火山，不不！像太阳，把我完全吞噬掉！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迸裂！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我知道，那种美好的感受，是我永远不可能再有的经历。

　　“她抬起头，迷离的看着我，片刻之后，轻叹一声，嘴唇印在我左侧肩胛上，我一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我并不慌张，却满是期待。她先是试探的轻轻吻了吻，并不看我，终于下了决心一般，用力的咬下去！一阵钻心的痛，电击般穿过身体，是真实的痛！梦里是根本感觉不到痛的！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窗外，月凉如水。我喘息着，大汗淋漓。唇齿间，还有她双唇的味道。一阵刺痛突然袭来，我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摸向肩头，触及到的肌肤，鲜血淋漓！”

　　“大哥！”叶藤声音都颤抖了，“咱们不是讲浪漫史吗，怎么讲开鬼故事了？”

　　老郭重重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挤出笑意：“嘿，别当真。浪漫不？”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放松下来。刘漫威举起酒杯：“大哥就是大哥，这故事讲的，浪漫！来，走一个！”

　　“然后呢？就和小慧分手了？小慧知道原因吗？这原因不有点太扯了？”叶藤忍不住好奇的问。

　　“嘿。”老郭笑而不应。

　　李陶然两眼一翻，盯着老郭，抬了下酒杯，慢悠悠的说到：“郭总，上次咱们去KTV，你一时兴起，穿个背心唱《死了都要爱》。我见到了你肩胛上的牙痕。很深啊。”

　　苏兴怕老郭尴尬，打个圆场：“陶然，别挖他老底了。谁还没个小秘密，谁咬的，咱就不管了。接着该谁讲了？漫威？叶藤？陶然？”

　　李陶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叶藤指着刘漫威说：“他提议的，该他了。”

　　刘漫威也不客气，“好，那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