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xzozx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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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柏钰无奈的问「开了一晚的车，你就不累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杨文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睡不著。」

　　「…算了。你还是先告诉我们这些水是怎么回事吧！什么叫水井底下有只可爱的东西？」严柏钰已经不想追究杨文半夜不睡觉的事了。

　　杨文指著水井底下开心的说「因为山底的水脉移了位，小溪那里的涌泉消失了。原本住在那里的小动物口渴跑到你家的井里喝干水，所以水才会出不来。现在井与地下水脉相通，变成了涌泉，只要水脉不移，就不会有缺水的问题。」

　　陈师长拖著脚跑到井水边往下望。水井底下嘟噜嘟噜的冒出泉水，慢慢的流过葡萄田的边侧。他连忙冲到仓库里拿了浇花器出来，一边喊道「你们快点过来帮忙，再不浇水，葡萄都要死了！」

　　杨文这时才发现陈师长的脚跛著。他连忙拉住正准备往浇花器里装水的陈师长「你这样太慢了。」他伸手在水井边用手指在水里画著浮纹圈，再慢慢的往后拉。水跟著杨文流向葡萄田，再慢慢的流向果园的其他地方。有些干涸的土地变得湿润，走了一圈杨文回到水井边。这时，下垂的葡萄叶已挺立起来，颜色也变得鲜绿。

　　「谢谢、谢谢、真是谢谢你了。」陈师长笑得合不拢嘴。

　　杨文的手从水中抽出，笑著说「那你再让我多住一晚。我不想这么快回家…」

　　陈师长愣了一下，转头看严柏钰「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躲人。」严柏钰耸肩。

　　陈师长大笑「原来如此。不要紧，你多住几晚也行。」

　　吃过早饭，杨文剪了纸人，并在纸人身上画了防水的符纹，让纸人在农园的最下方挖水池。

　　陈师长正与严柏钰讨论怎么挖水道。两人在纸上画了不少的线路。过了一会儿，两人跑去看池子挖得如何了。这时池子已挖了两米深，长约六米、宽约五米，杨文与赵方、陈律两人一起坐在草地上聊天。聊天的内容自然是纸人的用法，还有上面画的符纹。

　　严柏钰见三人讨论得很热烈，决定先别打扰他们，转头问陈师长「这样够深了吗？」

　　「应该是够…只是池子满了怎么办？」陈师长的目光看向杨文。

　　杨文抬头问「有没有水管或是碎石？」

　　「有！我原本打算挖水道引水，早就将材料买好了。」陈师长点头。

　　水道不深，却很长。由于不需要人力，五人在果园里乱挖，试著让水流过不同的路线。最后在机器会通过的地方挖沟放碎石与暗管覆上泥土，其他地方只留了下露天的水道。杨文剪了一整包的纸，也画了不少的符纹。他发现赵方与陈律也可以画符纹，只是效果并不好。三人剪了各种纸人，测试哪种纸人力气比较大、动作比较灵活，玩得相当的开心。

　　严柏钰看著奇形怪状的纸人在果园里跑来跑去，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流…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杨文这时抬头对他说「放心，我有记得施障眼法，不会有人看见的。」

　　「那就好！」严柏钰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突然发现，太阳底下杨文的皮肤发亮，有著玉一般的光芒。伸手探触杨文的手臂「…没汗啊？」

　　杨文吓了一跳「现在又不热，怎么会流汗？」

　　「奇怪。怎么不亮了？」严柏钰觉得奇怪。

　　「什么亮不亮？」杨文不解的问。

　　严柏钰偏头「你的皮肤刚才闪著光，我以为…不，没什么。」他觉得自己看错了。

　　杨文伸手摸了摸手，没有长鳞片出来，严柏钰怎么会觉得有光？

　　中午是大锅炒菜。五颗甘蓝全切丝与醃肉一起炒，配上鱼罐头、酱瓜等小菜。杨文吃了两大碗饭，让严柏钰为之侧目…

　　严柏钰看著杨文往嘴里塞菜，又扒了口饭后忍不住问「我记得你在军营也没吃这么多。」

　　杨文口齿不清的回「我饿了，而且这菜好吃。」菜虽然被虫咬得到处都是洞，但没什么农药，里面生气十足。

　　「那多吃一点。」陈师长连忙夹一大把菜给杨文「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吃大锅菜，没想到你吃得比我还香。」

　　杨文开心的接过菜「谢谢。」他道完谢，低头继续努力。

　　饭后，严柏钰帮陈师长刷锅、洗碗。等他洗完，走到果园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果园里站著一只土牛！用泥做的牛，正慢慢的走在泥地上。旁边还有几只奇怪的动物，全是用泥做成的…

　　「这…是怎么回事？」严柏钰目瞪口呆的问蹲在地上捏泥巴的陈师长。

　　对！陈师长正在捏泥巴。并且用脏兮兮的手招呼严柏钰「小严，过来！你也来做只土狗。咱们来比一比谁做的好。」

　　严柏钰呆住！他自五岁就没再玩过泥巴。

　　杨文拍了拍土牛的背，让土牛拖著水管与碎石往已注满水的水池那边去。严柏钰想跟上去，但陈师长拉住他「小严，你跟去做啥？又没什么用处。先捏土狗！等一会儿我们来赛狗。」

　　赵方这时也在做土狗…虽然他做的一点也不像。赵方将泥狗揉烂，变回泥块的样子后招呼严柏钰「小杨去埋水管通池水到原本干涸的小溪，等一会儿就回来。严大校你还是先来捏狗，我们等一下要赛狗，输的人开车下山买下酒菜，出酒钱！」虽然昨日才认识杨文，他已经开始叫杨文小名了。

　　陈律的手拙，他没那个功夫搭理别人，低头努力的混泥巴捏狗。

　　严柏钰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蹲下来用水桶混泥。他可不想开车下山买酒上山！

　　另一边，杨文正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庆幸，他确定没人在附近后引水气包围住整个区域免得有人跑过来，接著水从他的指尖聚起，快速的冲刷土地。土变软后，纸人快速的挖出水沟倒入碎石放上水管再将挖出来的土重新盖回去，接著土牛用力的将土踏紧。

　　当纸人与土牛工作的时候，杨文的手变成爪子，伸爪轻轻一挥地上出现一个大洞！杨文再用手指甲在水管上划了一下，水管头部断了一小截，切面平滑完美无缺。再引火烧水管的头部，让水管稍微变大一点后，杨文再接上另一段水管。

　　杨文将水管接好摆在水沟边，然后隐去身影偷偷的摸回水井边帮蝾螈换水。蝾螈喷了喷水，在水瓶里转了一圈。收好水瓶，杨文跑回去确认纸人与土牛做到哪儿了。水管已经埋到离水池很近的地方，杨文连忙现身，站在旁边。用不了多久，严柏钰与陈师长他们走过来看管路埋得如何…

　　严柏钰的袖子沾了泥，腿上也有不少水渍，看起来有些狼狈。杨文偷笑…

　　「做得真快，这如果请包工要花几天才做得完？」陈律感叹的说。

　　「我平时打扫家里也是用纸人，比钟点工还好用。」杨文摸了摸土牛的背。

　　陈师长看著水管很快的接上池子，水从管子里流了出去。他走到小溪边，确定水真的有通后回来向杨文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杨文。

　　杨文正蹲在水池边，他摇摇头「给我一点菜园里的菜，还有秋天时记得分我几串葡萄就行了。」

　　「这…」陈师长为难的看了严柏钰。

　　严柏钰露出笑容「就照小杨的意思吧！他喜欢蔬菜水果。」

　　「那你们明日离开前去菜园收菜。秋天采收后，我会送水果给你们。」陈师长说完又问了一次「这样好吗？我的菜被虫啃得…」

　　杨文伸手摸了摸池水，慢慢的说「这样就够了。不过…我先声明！等一下我就算输了也不买酒与小菜。」不要说他小气，酒本来就不便宜。

　　所有人大笑…

　　陈师长说「哈哈～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出钱的。」

　　杨文混土捏了只狗。在泥狗的头上用手指画了个符纹后，泥狗动了起来。等杨文将所有狗画上符纹，狗狗们在果园里跑来跑去…在地上画了跑道，杨文他们开始赛狗。严柏钰的狗捏得草率，很快就散成土块，输了！严柏钰只好开车下山买酒与小菜。而杨文他们留在山上继续玩。

　　杨文捏的狗很快的也落败，他坐在板凳上看著其他三人继续赛狗，最后还下注，赌输的人挑水绕果园跑圈子。等严柏钰买酒回来，他惊愕的看著陈师长提著两桶水大吼大叫的拖著脚跑圈。而杨文整个人笑趴在板凳上拍著椅子…

　　「他们这是在干啥？」严柏钰可从没看过陈师长做过这么掉格的事。更别说他还喊著什么“宝刀未老、就算脚不行了也可以冲”等等的话。至于赵方与陈律，他们俩人昨天还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今天就完全变了样儿，玩得连衣服都能脱下来甩，催土狗跑快一点！

　　杨文抱著肚子大笑著说「他们说不能赌钱，就赌跑园子！」

　　严柏钰无奈的摇头，对著陈师长叫道「我买了晚饭。先过来吃！要不然菜很快就凉了。」

　　吃完饭，杨文坐在水井旁一边啃水果一边喝酒。陈师长、赵方与陈律三人继续赛狗！只不过现在三人的手上都拿了瓶酒。

　　「水果配酒…你的口味真怪。」严柏钰喝了口酒，拿著咸鱼干问「要不要吃一点鱼干？」

　　杨文猛挥手「不用了。」他看见鱼就想到自己…只要想到自己变成餐桌上的一道菜，杨文就觉得全身发冷，所以他不会吃同族，更不会抓他们。

　　严柏钰喝著酒指著前面的又跑又跳的三人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疯！等一会儿可能得请你剪纸人搬他们回屋子里。」说完严柏钰叹了口气「没想到陈师长会选择当果农…我以为他会留在营里当指导。当年他出院后就独自离开，若不是教你开车的老刘请我联络你，我也不会知道他现在在种水果。真的非常感谢你愿意花时间过来一趟！」

　　杨文盯著严柏钰好一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你会活著回来的！」

　　严柏钰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头看向杨文「你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杨文喝了口酒。他只是觉得严柏钰要去做很危险的事，而且他刚才的口气像在交代遗言一样，让他不舒服。若不是严柏钰的脸上没有死气，他可能还会开始担心。

　　严柏钰开始小声的笑，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大笑。笑完后他重重的吐了口气「喝！」他帮杨文倒了满杯的酒。

　　杨文满头黑线的看著严柏钰「你是不是忘了我明天还要开车？」

　　严柏钰听了连忙抢过杨文的酒杯，将杨文杯里的酒倒到自己的杯里「那你还是少喝一点。万一少了哪一魂哪一魄，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杨文大笑「哈哈哈～放心！我不会掉了你的哪魂哪魄，我还打算让你帮我弄张驾照。」

　　晚上，杨文将喝得烂醉的四人拖回屋子。将水瓶里的蝾螈倒了出来，让它到井水里泡著。蝾螈喜欢干净的水，杨文看著蝾螈在水井里浮上沉下，玩得不亦乐乎。他摸了摸蝾螈柔软湿润的皮肤，脱了鞋与袜子泡在水井里。水凉凉的很舒服，杨文的脚长出鳞片，吸收著水气。

　　隔天一大早陈律顶著一颗满头乱发走出屋子「早安。」他看了一眼手表后改说「午安…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睡到这么晚了。」

　　杨文从水井里舀了杯水交给陈律「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也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陈律一口灌完水，拍了拍杨文「你也不容易。不过…军里又不只那些人会道法，你不喜欢那些人，我们也看他们不顺眼。有些人到了外面，反而忘了自己的本份。下次别理他们就行了。」

　　杨文露出微笑「谢谢。」

　　赵方这时摸出房，靠在门框上呻吟「头好痛！你们有没有解酒的药片。」

　　杨文舀了杯水，手在杯缘上滑了一圈「给你。」

　　赵方喝下那一杯水「…好！这水真甜。」他自己又喝了一杯「我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午饭时叫我一声。」

　　「午安。」严柏钰道早后，连忙对杨文说「昨天麻烦你抬我们回房。」

　　「不会。」杨文舀了杯水给严柏钰「好好休息。我们在太阳下山后离开。」

　　傍晚，杨文摘了一袋菜坐上车，他对陈师长说「你的气色不错，下半年会有桃花。」

　　陈师长苦笑「我以前因为工作时常不在家，前几年也离了婚。哪来的桃花运？何况我都快六十了，谁会愿意嫁给我。」

　　上了车，杨文摇下车窗开心的对陈师长说「年底结婚后记得给我喜糖。等你儿子明年出生后也要分我红蛋！」

　　「啥？」陈师长瞪眼。

　　「我们走了。」杨文踏油门，飙了出去。

　　严柏钰见杨文越开越快，连忙抓紧车顶的握把「喂！小杨你慢一点！」

　　杨文伸手摸出十二张纸甩了出去。四张贴上车顶、四张贴在脚下、两张在车前挡风玻璃、两张在后车面。十二张化为薄膜包住车子。杨文对著三人说「坐稳！」他将车子开上阴路。

　　严柏钰只觉得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四周的景色一变，路边出现了白色的人影，还有很多的黑影。突然一个双眼突出的黑影倒挂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接著黑影的五官变得清楚，连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只是…黑影眼珠子也死盯著严柏钰。

　　杨文伸手拍了车窗。一道白光将黑影震出，很快的就被甩到后方。

　　这下子严柏钰的寒毛立了起来，他从后照镜看到赵方与陈律两人铁青著脸、牙齿还不停的打颤，双眼更不敢往旁边的车窗瞄。严柏钰才想开口问他们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冷，从骨子里传来的阴冷。他连忙告诉杨文「小杨，我们快冷死了。」

　　杨文空出一只手画了三个符纹，分别往严柏钰、赵方与陈律身上甩。接著他问「还冷吗？」

　　「不冷。只是刚才怎么突然变冷？」严柏钰开口问道。

　　「是阴气。」赵方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没想到阴路里居然这么冷…」

　　陈律更是按著胸口惊魂未定的说「严大校你看不见，所以不晓得车子旁全是鬼魂。每张脸都贴到车窗上了。所以阴气才会这么重！」

　　「我只看到一个！」严柏钰万分庆幸自己看不见。他觉得一个就够可怕了，整个车窗贴满鬼脸会有多恐怖？

　　陈律长嘘一口气「总算让我喘过气来了。」

　　车子开了半小时就出现在首都的边缘。严柏钰认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可是平时看惯的景色有些诡异。杨文最后选择在小巷子里脱离阴路，重新回到正常的马路上。

　　「真的好快。」严柏钰感叹的说完，又忍不住抱怨「以后阴路还是少走。我总觉得魂都快掉了。」

　　杨文拍了拍严柏钰的手臂「这是正常的。你只需要洗个澡就会去掉那些阴晦。」

　　「晦气…想不到我有天还需要去晦。」严柏钰感叹。

　　赵方苦笑「长见识了！」

　　陈律也靠在椅背上说「小杨，能不能借你家冲个热水澡，我到现在还觉得冷。」

　　「没问题！我家就在前面。」杨文爽快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