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Chapter 188 那对巨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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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
哈迪尔二话不说跟着兰姬进了病房，才刚开口喊她，欧洛芬又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
“喂，你们两个掉头就走，什么意……”
“都别吵了！”兰姬转过身来，神色愠怒，“出去，或是保持安静。”
哈迪尔立刻道歉，沉默地走到床边，替兰姬扶起那个伤患的上半身。兰姬捧着药碗靠过去，望了丈夫一眼。心里明白哈迪尔的让步，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将手中半凉的汤药灌进伤患口中。
“我不是……”欧洛芬放低了声音，“……不是要赶兰姬离开。我只是觉得，如果必须做出选择的话，不管哈迪尔做出什么选择，我跟卢米尔都会……配合他的行动，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哈迪尔心绪烦乱，听他啰唆不休，一时也没领会他的意思，“什么该做的事情？”
“即使我们两个都还不如你，但我们仍会代你负起保护罗斯洛里安的责任。”欧洛芬扭扭捏捏地开口，“你不用……不用因为挂念着罗斯洛里安，而绑手绑脚地不敢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勉强说得告一段落，见哈迪尔一脸诧异的神色，欧洛芬难免有些尴尬，“那个人类女子施在兰姬身上的巫术或许很可怕，但你大可带兰姬躲到没有人能找到的什么地方去，了不起一百年吧？就算那巫术效力很久，总没有一百年那么久。何况那个人类肯定活不到一百年。”
“你……是在为我跟哈迪尔打算？”
欧洛芬涨红了脸，“我、我连扫林这么点小事都拖了这么长时间，回卡拉斯加拉顿就跟卢米尔吵起来了。我……他说……那个……反正……”他深吸了一口气，“哈迪尔的责任实在太重……如果说是为了妳，那话就说过头了。虽然不是为了妳，但也……反正妳对我一直都很好，不过……”
“是为了你哥哥吧？”
“谁、谁这么无聊啊？我才不会……那个……或许卢米尔是为了哈迪尔着想，不过我才没他那么婆婆妈妈的。他……那个……虽然说哈迪尔平时也蛮辛苦的……”欧洛芬好不容易说了几句意思连贯的话，就见到哈迪尔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害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脸上长出胡子来──尴尬地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干嘛？要找我打架？”
“要练拳头，随时奉陪。”哈迪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忍让惯了的大哥语气也变得柔和，“你想错了，现在不是因为我抛不下罗斯洛里安。或许晚了一点……欧洛芬，卓玛施术之前的警告，确实是叫我带兰姬离开，但在她施术之后，或许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反而是我靠夫人在罗斯洛里安布下的安宁境地、卡拉斯加拉顿的树墙与兵力，藉此来保护我的妻子。”
“那……嗯……”欧洛芬垂下头去，“你要打架就出来，不打架就在这里陪兰姬吧。”
欧洛芬垂头丧气地走了，哈迪尔跟兰姬都没有开口，病房里只剩一个昏迷着的伤患，也没能制造出什么声音来，沉默地简直突兀。
“这家伙……”哈迪尔勉强笑了笑，“小公鸡似的。”
兰姬顺手将长发抿拢，“大公鸡要去找小公鸡打一架？”
“听妳胡扯。”哈迪尔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握着妻子的手，“或许我心里是真的没办法完全放下罗斯洛里安，但我真的觉得妳不该离开。卢米尔跟欧洛芬都是妳的家人，卡拉斯加拉顿的精灵也都是妳的族人，这里才是妳的家。”
“族人？”兰姬皱起眉头做了个鬼脸，“说实话，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她指着面前昏迷不醒的那个精灵，“他是送到我医馆的伤患，我对他有责任，然而就仅仅是这样而已。族人什么的，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可是他之所以会负伤、另外四个我们的伙伴之所以会殒命……都是为了保护住在卡拉斯加拉顿的精灵。这中间当然也包括妳在内。我不是说妳该负起什么责任，但妳确实是受到他们保护的。”
兰姬苦笑起来，“算你说得有道理。既然是你的族人，那就是我的族人了……走吧，罗斯洛里安的哈迪尔大人。”
“去哪？”
“双生树啊！”兰姬挽着丈夫的手臂，“他没什么大碍，我看晚上就会醒了。你呢……明明心里等急了，别欺我不知道。”
◇
兰姬其实已经打从心里把欧洛芬当成家人看待了，她非常介意欧洛芬对她的态度。哈迪尔忍不住这么想，因为从兰姬以为欧洛芬要她离开时，一直到他们离开那间病房，兰姬没有异常出神过。
精神一松懈下来，她就又开始恍惚了。从绿瓦医馆走到双生树这样短短一段路程，哈迪尔就喊了她两次。虽然每次喊她，她都能立刻做出反应，但这不祥的感觉实在叫人难以忍受。他牵着兰姬疾步快行，紧绷着脸，路上遇见的精灵没有一个敢跟他打招呼的。
除了丝尔雯。她撇下身边一个正在跟她谈话的女精灵，快步迎过来，“哈迪尔大人？你神色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呢？情况怎么样？”
“跟凯勒鹏阁下在星辉小厅，心情已经放松许多了。她会见你。”丝尔雯直截了当地回答，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你们直接过去吧。”
“……妳也来。”
丝尔雯没有多说什么，提起裙摆跟在他们身后就走。兰姬默默地跟在哈迪尔身边，心里难免觉得有些怪异，但觉得他吩咐的语气，单纯就是上司对下属的嘱咐，努力告诫自己别那么耿耿于怀。
哈迪尔在通往星辉小厅的短廊上站了一会，厘清脑子里紊乱的思绪，“丝尔雯，有些事情，夫人晚一点可能会当面问兰姬，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将外敌入侵的经过对夫人汇报过一次。兰姬就先交给妳……她身子不妥，妳让她休息一下，如果她情况不对，立刻叫我。”
“好，我知道了。”丝尔雯从怀里取出两张纸头，“下午传回来的北面的消息。”
哈迪尔接过来一看，脸上难得露出放松的神情，“葛罗芬戴尔这家伙命真大。”转过头来对兰姬笑了笑，“那家伙故布疑阵，先往西闯，又折向东走，沿路吸引了大批追兵，连滚带爬地硬是闯过大半个格拉顿平原。敌人还以为他身上带着那个重要的东西。他跟他的队伍，已经平安到佛兰斯堡废墟一带……依我看，比翁族人跟瑟兰督伊陛下都会出手帮他。”
一说起这种兰姬并不明白的战略计谋，她就有些头晕脑胀，“就是说没什么事？”
“不会有事。”
哈迪尔心事重重，也没有留意兰姬一脸困惑的神情，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就往星辉小厅走过去。他身后两个女子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尴尬，两个精灵都不说话。
“咳……”丝尔雯清了清喉咙，听起来有些刻意，“跟我来吧。”一面在前引路，一面低声向她解释，“哈迪尔大人放心不下妳──他说有事就立刻喊他，那我们也别走远。夫人的星辉小厅离她的居室跟我的屋子都近，那到我屋子休息一下，最是方便妥当。”
双生树占地不算大，树上繁复交错的厅房廊梯却很惊人，格局不同于平面的宫室，藉着那些回旋廊梯连结起来，立体得很。兰姬只觉得她们并未远离，却已经看不见那条通往星辉小厅的短廊。也弄不清自己在哪一层，经过一个雅致宽敞的前廊，给丝尔雯带着东拐一弯、西转一角，登上几阶短短的廊梯。
丝尔雯当先踏上廊梯尽处那精心铺就的云纹地板，顺手拉过雕柱旁的轻纱帷幔遮住了廊梯。想是觉得有些阴暗，顺手点了灯。摇曳的灯光中只见到丝尔雯白皙的手将水晶灯罩盖回去，淡淡的石蜡油气味倒不显得难闻。
那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空间，被立在横枝上的三条大竖柱，呈品字形包围起来。兰姬跟她从廊梯踏进来的地方算是底部，右面是一个相当大的梨木架，左边则被另一幅布幔遮住，当中有一张很秀气的小桌子。
那个梨木架，每一层都整整齐齐地堆叠着一些东西，每一层的东西却都不同类。一层有毛巾、又有一层，放着看起来像是早上才烤好的软饼、还有一只用保暖毯盖着的铜水壶、裁得很整齐的纸、用漂亮的瓶子盛装的深蓝色墨水、雪白的羽毛笔、木柄被摩挲得光滑的发梳……包罗万有，看起来什么都齐备了。
“妳先在这里坐一下。”丝尔雯从梨木架侧面拖出一把纤巧的圆椅，“我立刻回来。”
她轻轻揭开左边那幅布幔，兰姬这才发现那看似轻软的布幔，其实相当厚实，遮住了布幔后相当明亮的灯光，连七嘴八舌地谈话的嗓音也都被那布幔挡住了。
“静一静。”丝尔雯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朗声唤着一个精灵姑娘的名字，“我另外有点事，不方便下去。妳替我找到路音洛斯大人，就跟他说我请他帮忙把那批腌肉、火腿、面粉都搬回来。”
“知道了，”那姑娘一面答应着，一面脚步细碎地走到她们待着的这个三角形的小房间。一看见兰姬，神色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还有什么事？”
“留在医馆里帮忙的那两个啰唆的姑娘，要是上来了，让她们来找我。兰姬夫人或许想知道医馆的情形。”
那姑娘点点头，对着兰姬柔和地笑笑，从她们走上来的廊梯去远了。
兰姬忍不住好奇，“那后面……”她指着左侧的布幔，“是什么？”
“是我的房子。”丝尔雯给兰姬倒了杯热腾腾的香草苹果茶，“卡拉斯加拉顿里，很多生活必须的杂物，都是在夫人两个大侍女的居处做的。这阵子里面充满纺车的声响，夫人也经常过来为我们的棉纱祝福。”
“啊……嗯。”兰姬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抬头慢慢打量着右侧那个很大的梨木架。
“那是服侍夫人用的一些杂物。”
解释完毕，丝尔雯就不知道该对兰姬说什么才好。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闷闷地低下头来望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白烟。
“对不起……耽误了妳的时间。”
“没什么。妳看起来确实很疲倦，如果没能把妳托付给谁，哈迪尔大人也没办法心无旁鹜地好好做点事情……”丝尔雯说了半句，神色像是有些惊慌，“我是说，他刚刚看起来有点不安。那不是妳的错。”
或许她能干、有条理，都不是哈迪尔对她另眼相待的主因。那原因……该是信任吧？
兰姬低头把长发抿到耳后，“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哈迪尔大人说她身子不妥，可看不太出来，只觉得有些恍惚、失神。丝尔雯皱了皱眉头，“妳是怎么不舒服了？”
“……昨天一早被敌人施了某种巫术。究竟产生了什么影响，我也说不上来。说不定只是因为我心里有点怕，所以比较慌张……”
“那妳……要不要过来帮忙，跟大家一起？”
兰姬鼓起勇气站直身子，被丝尔雯轻轻揭开的布幔后头，十几双好奇的眼睛注视着她。
“这是兰姬，哈迪尔大人的新婚夫人，她来跟大家一起工作，应该没有谁有意见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6章 Chapter 188 那对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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