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那道裂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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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灵是索伦最恐怖的奴仆，一共有九名。他们能力超卓但仍有着弱点。戒灵在白天的行动力要比夜里低许多，若是大太阳底下更明显，反应较为迟缓，也比较没具有机动性与感应力。而有些戒灵离开根据地久了，能力似乎就变得没那么强悍。根据米斯兰达的说法，他们展现的妖异能力，有很多是先在根据地接受过黑巫术祝祷，才能显得更为优异，通常是魔多或多尔哥多，也包括以前的安格玛王国。而且他们那种在魔多经过特别训练的黑马，寿命不长、耐力也远不如正常健康的马匹。但若非训练，它们无法忍受戒灵的黑暗恐惧。
哈迪尔尽力把他所知道关于戒灵的事告诉兰姬，她也努力一一记下。
“对了，先前没告诉妳的。关于刺中戒灵的影响……”
“嗯，我记得。”当时他乏力昏眩，没能回答她。
“根据记载，戒灵的黑袍底下仍是有身体的。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如果他们受到足以致命的重创，虽然不会死，但身体会随之……散掉，回到不可知的黑暗中等待复原。刺穿戒灵身体的当事人便首当其冲，被那邪恶的气息所污染。”
兰姬没有回答，但哈迪尔知道她十分专注地听着，“单单是戒灵的呼吸，那种被称为黑之吹息的毒害，就已经完全无法防御，只能忍耐着硬生生承受。”想起自己受到的影响，略皱了皱眉，对高傲的他来说，难免觉得有些不服气，“虽不清楚刺穿戒灵的身体会造成什么后果，但非到万一，不能轻易冒险。”
她点着头，突然挑起眉斜身回视，哈迪尔也顺着她略让了点距离，斜斜看去，勉强看见的半张脸上写着疑问，“怎么？”
“真是知无不言。”
哈迪尔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快便已敛去，沉声正色地回答，“我不希望让妳再继续‘不知道’下去，兰姬。以后不管妳问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回答妳。妳不能一直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妳来说太危险了。”
她低声复诵，“你不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太自大了？”略有些飘渺难辨的笑意，“擅自对妳的事指手画脚？”
兰姬回答得非常简短，“不。”
“妳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想知道的？”
“你对污秽者轫恩说……”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过身子面向前方，片刻后才又就着他刚刚的问题反问，“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你希望我知道的？”
“我一共只对轫恩说了四句话。”哈迪尔挑起眉，“妳对哪句有疑问呢？是提及伊尔碧绿丝那句吗？”
“……我现在想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你希望我知道的？”
“还是我叫他滚开那句？”
“哈迪尔……”
“还有一句是要他从马背上滚下去，对吧？妳对哪一句有疑问？”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
“哦，还有一句我想起来了，”哈迪尔约略俯首，就着兰姬的耳边轻轻地问，“是不是我对轫恩说‘我不同意索伦拥有她’这句呢？”
藉着淡淡的星光，视线所及，兰姬不只脸涨得通红，还蔓延到耳根甚至颈子，大气也不敢透，目不转睛盯着正前方。这窘迫的样子固然在哈迪尔意料之中，但兰姬侧脸那种不寻常的血色充盈也太过头了点。
◇
哈迪尔第一次跟兰姬调笑，她的反应非常正常。软软地调侃了他一句，然而一点言语上的杀伤力也没有，只叫人觉得有趣，接着若无其事地避开，态度自然镇定。
那种反应，有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就像罗斯洛里安那些跟他相熟的、见多了追求者种种把戏的精灵女郎差不多。既没有染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恶习，也不至于热情过份或冷峻高傲。
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哈迪尔一厢情愿的误会。
这个从小被禁锢在铁丘陵的精灵少女，何曾经历过这种戏谑的调笑？她的容貌放在精灵之中也只是纤白清秀，并不十分出色，更不用说是在铁丘陵……在矮人们心目中，或许她的外型、容貌其实跟一头长了三个脑袋的喷火恶龙一样的古怪诡异。至于阿尼塔，不但是个老人，还是个任重道远的埃斯塔力，虽然温和慈爱，也总不至于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哪来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哈迪尔苦笑，兰姬不是冷静，只是不知所措地避开。她处之泰然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没有显著的表情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要命的是，她把他每一句话都当真了，虽然那也不能算是假话。
“好了，别这么紧张，跟妳开开玩笑而已。”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转过身来，迟疑了片刻，兰姬慢慢半转过身，垂着头，竭力控制着呼吸。
“怎么？”
“我确实不同意索伦拥有妳，兰姬。”他坦然地笑，“何止是污秽者轫恩跟索伦无权拥有妳，就连阿尼塔也不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哈迪尔。”她听得一头雾水，“阿尼塔养大我……”
“阿尼塔无权拥有妳。当然，我也不可以。”
兰姬不但茫然，甚至有害怕的神色，立刻背过身子面向前方，一句话也没有答。
“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就这么扔下妳的……妳，在我的保护下，”哈迪尔固执地又让她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而我，不只单单保护妳的安全，也保护妳让妳能由着妳的意愿、妳自己做出的决定，护着妳到任何妳想去的地方。只有妳能拥有妳自己，记得我说的，兰姬，妳只属于妳自己。”
书本里读过的什么独立的意识、自由的追求之类的信念，对她来说，距离都太遥远，还无法正确理解。“嗯，”但她仍认真点着头。哈迪尔所说的话她初步理解，且都同意，虽然其中至少有一大半是盲从的成份。
“明不明白？”
“所以你才希望我别再继续一无所知？”
哈迪尔莞尔一笑，“因为，必须先洞悉一切，妳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
“那么……我还是那个问题，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希望我知道的？”
“太多了。照我的估计，阿尼塔隐瞒了妳许多事情。”哈迪尔皱着眉凝思，“或许他是为了保护妳，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例如索伦的计划、索伦要妳执行什么任务、妳父亲的身份、其他阿尼塔明知道而没告诉妳的，尤其是……”他用下巴指向她颈际悬挂着的翡翠坠饰上，“吉瑞安的翡翠项链。”
“他……他说他不知道详情。”
“但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早就把妳送过安都因河西岸。他敢孤身面对三个戒灵，不可能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可见，若是让妳落入索伦的掌握，必然有极重大的影响。让他被迫保守谨慎以对。”兰姬想不出什么来，哈迪尔望着她慢慢思索，“就说诅咒，据我所知，也没有什么诅咒能从妳出生就受到影响，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摆脱。这块翡翠坠饰……”
哈迪尔突然勒马，“这东西，妳不能取下来？”
“应该不能，阿尼塔一直嘱咐的。”
兰姬的视线随着哈迪尔修长的手指往下看，但链子太短，没看见什么异状。
“我看不到。”在马背上转身，她的腰已经扭得开始发疼，“这怎么了？”
“它裂开了，兰姬。”
◇
兰姬想起她在桥端被白马甩下来的时候，确实好像曾压到什么坚硬的石头，事实上她连下巴都撞红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接近她的翡翠坠饰，她一直保护的很好。
“不用怕。”
“知道了。”她顺口答应了一声。
“我们可以暂时停下来，刚刚那段奔驰应该已经把敌人甩开了一段距离。”哈迪尔翻身下马，在冷冽的夜风里舒了舒腿，伸手扶她下马。
兰姬手指滑过那平滑的宝石背面，似乎真的触碰到什么裂缝。
“真的不用怕，兰姬，我说过，没有什么诅咒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或许只是阿尼塔选择谨慎以对，以他的作风看来，他确实较为保守，所以才叫妳不要取下。”
抬头望了他一眼，“我没有怕。”兰姬笑了笑，确实很镇定。
“让我看看。”哈迪尔低着头把那浓绿色的六角形翡翠翻了个面，“四周围绕的金丝在背面几乎没有镶嵌，这道裂缝就是从后面裂开的……”他语气有些犹豫，“兰姬，这块宝石上确实蕴藏着强大的魔法。”
“蕴藏着……魔法？”
哈迪尔点了点头，“我们的黄金森林最尊贵的那位夫人，就有类似这样的气息。我没见过她配戴什么饰物──没有什么饰物在她身上能不被她的光彩所掩盖──但她或许还保留着以前诺多卓越的精灵打造的珠宝。珠宝是最容易被灌注并保留魔法的东西，但像这颗翡翠上这么强大的魔法，应该是见过双圣树光辉的诺多精灵才有办法办到。”
兰姬一时好奇，“双圣树？”
“是的。见过双圣树光辉的精灵能力更强大、也更有智慧……”
“双圣树是什么样子的？那孕育太阳与月亮的光芒……很耀眼吧？”
“但吉瑞安的翡翠是矮人跟人类合力打造的。”
兰姬怔了怔，哈迪尔几乎不回避她的问题，这次却直接转过话头没有回答。接口又问，“然而也能抵抗诅咒？”
“吉里安的翡翠项练，在五军之战后声名传遍了中土。战争之后矮人把它还给了神射手巴德，他再转送给义助矮人与人类的精灵。在五军之战后，一直属于瑟兰督伊的……瑟兰督伊王的珍藏。这些经过，大多都传到安都因河以西了。”哈迪尔放下那颗翡翠坠饰，“但是妳这条链子有点不同。”
她侧着头望着哈迪尔，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什么地方不同？”
“河谷镇的吉瑞安收集了五百颗如同青草一般翠绿的翡翠，挑出其中最完美无瑕的拼接成炼，中间是一颗浓绿色的六角形翡翠宝石。但妳的链子却是银质的，虽然中间的六角形翡翠宝石跟传说中的形制一样。”
“没有换过链子。我小时候它就是这样子的。”
“这个东西长期保护了妳什么呢？”哈迪尔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是看不太出来。其实妳除了发色以外，没有哪里像是被诅咒的样子。”
兰姬抬起头，突然发现哈迪尔或许心里隐隐藏着忧虑，只是为了不想让她太紧张，刻意做出悠然不在意的样子。至少他没有察觉到应该察觉到的敌踪。
“哈迪尔，”兰姬压低了声音，踏前一步靠近他，“你后面有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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