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Chapter 152 尊贵的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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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尔转身走出来，兰姬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催兰姬进去休息，她光是点头点得很认真，脚步却始终紧跟着不放。
“怕我跑了？”
“不是嘛……”
她那软绵绵的辩驳，活脱脱便是撒娇的口吻。哈迪尔拿她没奈何，“算了。要等，妳也先进去拎件斗篷披着，再出来等。在这儿等就行了，这里地势高，反而能看得远一些……不用太久，过一会我就找个藉口下来了。”
兰姬站在小道旁，伸长了脖子等着，一心祈祷凯兰崔尔能应允，让哈迪尔好好待在卡拉斯加拉顿休息几天。好不容易看见双生树那蜿蜒漫长的回旋梯上，出现一个金发灰衣的身影，定睛一看，上树谒见凯兰崔尔的是哈迪尔，先下来的却是卢米尔。
他刚绕了一圈回旋长梯，便在西南角看见兰姬朝长梯这里看着，神色不太对，大老远就觉得兰姬像是很紧张的样子。连忙三步并成两步赶了下来。
“妳怎么啦？”
“哈迪尔又被留住了？”
“光会穷担心。”卢米尔哑然失笑，“外头有贵客到了，我地位不够高，得让哈迪尔亲自代替凯兰崔尔夫人跟凯勒鹏阁下去迎接才行。”
兰姬不禁好奇，“贵客？要在双生树底下迎接吗？”
“哈迪尔要从卡拉斯加拉顿树墙那里……树墙那里妳知道吗？就是进来的城门口，要从那里一路迎进来才不失礼节。我看妳先去换件衣服，一会出来看热闹……客人妳也识得的。”
卢米尔话才说完，双生树的两边树腰向外突出的树亭里，同时响起悠扬清亮的铃声。
“我看‘他’八成会指定见妳。去换衣服吧……妳有比较正式的衣服吗？”
“谁？”兰姬眨着眼睛问起，也不等他回答，结结巴巴地坦承相告，“我好像没什么比较正式的衣服……诺多形制的束身长裙算吗？”
“那个应该可以。总比妳身上猎装式的短裙好些……去吧。”
随着铃声响起，半空中的、高空中的、地面上的……卡拉斯加拉顿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点起了亮晃晃的灯光。每间屋子里，凡是坚实有力的手臂，都正忙着身上皮带扣紧，平常不带兵刃的，也配上正式的兵器；而那些白皙纤秀的手臂则都披起装饰用的轻纱，换上得体的衣着，配戴上稍微正式一些的项链或腰炼，忙碌地打扮起来。
兰姬穿上亚玟送给她的淡黄素底长裙，努力把胸口垫得丰实些，将长发梳顺披在肩上，小心戴上金雳做给她的玛瑙耳环跟另一条石榴石点缀的长项链──那是诺力临别的赠物──临到出门前，又觉得身上胸口、肩膀、手臂全露出来，有些尴尬，拎了块鹅黄色的轻纱披肩披在身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她原还担心这样打扮，万一被注视着，那可难为情了。走出来才发现，这会儿整个卡拉斯加拉顿的气氛热烈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男女精灵全打扮得既得体又讲究，纷纷走到屋外，围绕在南面的城门通向双生树的那条大道上。
谁有那闲工夫来打量她？
兰姬松了一口气，从门前小道快步走到大道旁，左右张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回到卡拉斯加拉顿的欧洛芬，率领着数十名精灵弓箭手，列成两队走在通向双生树广场的大道东侧；大道的西侧也有两列战士，背上却不佩戴箭筒，腰里都系着明晃晃的弯曲长剑，领头的就是卢米尔。
看来这迎接的阵仗，是以哈迪尔这三兄弟为首。兰姬东张西望，眼睛瞥过卢米尔与欧洛芬，隐隐觉得他们换了装束，却没仔细打量，一直到她看见三列意气昂扬的精灵，从双生树广场沿着大道往南缓缓前行，才终于看出来。
走在那三列精灵最前面的，正是换过装束的哈迪尔。
他们三兄弟都换上了亚麻白的长斗篷，哈迪尔更是换了把佩剑，剑身细窄，也没那么长，多半是表示礼节用的装饰剑，只在他身侧露出一小截闪着银辉的剑柄。原先沾上连日来奔走跋涉的尘土，而显得有些狼狈的灰斗篷与黑色软靴都已经换下来了，浅棕色的硬革长靴上，灿亮亮的黄铜扣带，擦得耀目生辉，更显得她的心上人英气勃勃。
兰姬瞧得心旌摇曳，摒住声息看着欧洛芬与卢米尔率领的队伍经过她的眼前，只觉得这两队精灵战士，风度翩翩，堪称儒雅潇洒，虽不及矮人战士那样威猛霸气，却别有一种专属于精灵的气度。
“发呆呢？妳的心上人来了。”
手里冷不防被塞了什么东西，兰姬低头一看，纳伊黛儿的小手拎着一只小巧的提篮，里头放满了新鲜的花瓣，塞在她手里，“这是什么？”
“卡拉斯加拉顿的男子汉多么迷人，妳说是不？”纳伊黛儿嫣然一笑，“走吧……兰姬，我们到前头去一点，我个子太矮了，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我瞧这阵仗，夫人多半会亲自下来迎接。她下来的时候，我也要列队的。”
兰姬拎着纳伊黛儿给她的篮子，跟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南端走了一小段，堪堪到了卡拉斯加拉顿那一列高耸森然的树墙之前，停在离大道稍远的地方。
欧洛芬所率领的弓箭手先走到树墙前的大道东侧，也不见有什么号令或叱喝，突然默不作声地全蹲跪下来，一百多张长弓横过来放在膝上，安安静静地仿佛大道旁刻出来的一列石像。随后是卢米尔率领的剑手，在大道西侧排列地整整齐齐，近百条手臂一起挥动，拔出他们腰里的长剑，弯曲的剑尖指着地面，姿态恭谨。
大道两旁围观的精灵，纷纷将自己提篮里的花瓣撒在大道上。明亮的月光交映着星光，照在色彩缤纷的花瓣上头，迎光面皎皎盈然地镀上一层银辉、背光面朦朦胧胧地染上一层夜色，在空中慢慢旋转着、飞舞着落地。
随着晚风袭来，亚麻白的斗篷衣角轻轻迎风卷起，露出一身月白色西尔凡长袍的哈迪尔，踏着他一贯优雅又稳重的步伐，走上这美丽得如同梦境一般的大道上。
哈迪尔……
兰姬停住她撒着花瓣的手，轻轻按在心口上，无声地默念出恋人的名字。哈迪尔挺拔而伟岸的身形在月光下似真似幻地走过去，略昂着的侧脸像是轻轻朝她转过来，又像一直没有动过，一对湖蓝色的眼睛极轻快地在她脸上梭了梭，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逝。
稍远处隐隐传来悠扬而苍凉的哨音，听起来似曾相识。
兰姬怔了怔，勉强把心思从哈迪尔身上挪开来，转头望向卡拉斯加拉顿那一排树墙洞开着的城门之处。走在从外头迎客的罗斯洛里安戍卫之后的，是一队身穿浅褐与墨绿的精灵战士，人数虽少，只有十一、二个，却无一不是精神抖擞、威仪凛然的优秀战士。
他们手里高举着的旗帜还看得出摺痕，想必是进入罗斯洛里安深处才取出来的，极其瑰丽醒目的苍绿色旗徽。兰姬有些错愕，嗫嚅着出不了声。
勒茍拉斯？他架子也太大了吧？
这念头刚转了转，兰姬随即辨识出，那旗徽虽然跟勒茍拉斯惯用的徽记像了七成，中间做为主体的图案却不太一样，周边也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处──那是一枚周角六星的旗帜。
哈迪尔所率领的那一队并不携带显眼兵刃的近卫，蓦地一齐停下了脚步，右手放在身前，身体朝右前方略偏了过去。紧接着，走在瑶迪赛与希斯中间的瑟兰督伊，才刚从树墙上洞开着的城门，露了半边身子，那队近卫便将手中的剑连鞘举起，指向左侧的地面。
瑟兰督伊缓缓走进树墙里，神色一如往常地淡漠，抬眼望向哈迪尔。
哈迪尔上前两步，优雅如常地缓缓俯身，右手轻轻往外摆了摆，齐肩而止，“卡拉斯加拉顿举城上下，在此欢迎瑟兰督伊陛下的到来。”
眼前这个执拗坚毅而难以动摇的西尔凡精灵突然口称自己陛下，神态又笃定，完全看不出来改口的意思，瑟兰督伊一时倒不方便接口。
“做为一个西尔凡精灵，哈迪尔很荣幸能在此拜见本族唯一的王者。”
哈迪尔既然敢当着卡拉斯加拉顿半数以上的精灵面前，把话挑明了说，那多半是出于凯兰崔尔的授意。瑟兰督伊眉心打结，肠子里多半也打了许多个结，沉吟了片刻，勉强开口。
“我到此来……是为了私事。”瑟兰督伊伸手指了指他身边精灵竖起来的旗徽，“跟精灵领地的正统性完全没有关系。”
哈迪尔望了望那旗徽，却没有什么反应。瑟兰督伊皱起眉头，他倒忘了哈迪尔年纪太小，远在他出生之前许多年，辛达王室早已凋零式微，也难怪他根本认不出辛达王室的徽号。事实上，在哈迪尔眼中，顶多认得出那是铁勒瑞精灵的徽号，辛达与西尔凡之间的差距，完全不甚了然。
按捺住他一直不算太好的脾气，瑟兰督伊皱着眉头。
“同为伊牟一系的后裔，欧瑞费尔之子瑟兰督伊，要见自己的堂弟，加拉松之子凯勒鹏。”
哈迪尔还未开口，他身后已经响起凯勒鹏那平常太过于淡漠，此刻却显得激动万分的声音。
“同为伊牟后裔，加拉松之子凯勒鹏，由衷地对欧瑞费尔之子瑟兰督伊表达无限的欢迎。”
两对灰蓝色的眼睛地互望了一眼，两个加起来上万岁堂兄弟慢慢走向对方，银发的那个抬手在金发的那个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金发的那个抬起另一只手在银发的那个肩上也轻轻拍了一下，两声叹息同时被吐出来。
“瑟兰督伊陛下，”凯兰崔尔挥手令身后的侍女先退开去，静静地从丈夫身后走出来，“无论您是以什么身份前来……您能屈驾来此，对卡拉斯加拉顿都是无上的光荣。”
“想必会让妳了却一桩心事，凯兰崔尔夫人。”瑟兰督伊神色也柔和了许多，“我来此，其实是专程嫁女儿来着，凯勒鹏。”
凯勒鹏的颈子瞬间僵直了起来。
这厮做了几百年鳏夫，哪来什么女儿？难不成勒茍拉斯是女孩子？
“嫁给你与你妻子最信赖宠爱的大将。”
哈迪尔背脊发毛，巴不得自己只是领主夫妇麾下跑腿的小兵。
凯兰崔尔瞪大了眼睛，连声音也有些颤了，“哈迪尔？”
“没错，就是他。”
兰姬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下意识地往瑟兰督伊身边的瑶迪赛瞄了一眼。
凯勒鹏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一时听不清楚四周谁说了什么话，脑海中只清清楚楚接收到妻子的警告。
哈迪尔心里早有打算，我可不许谁委屈了他。你堂兄指名要找你的，你好好处理！
凯勒鹏免不了有些结结巴巴，“呃……我看……是不是从长计议……”
“是啊，我就是来跟你们好好计议的。”
瑟兰督伊语音刚落，瑶迪赛低下头抿着嘴便笑了出来，随即掂高脚尖，压低声音在瑟兰督伊耳边小声开口，“王上，她在那儿呢。”
“我早见到了。”瑟兰督伊举起手招了招，“不愧是我的女儿，打扮起来多么光彩照人，这样的女儿不管嫁谁，总是配得上的。”
那张一贯淡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慈蔼的笑容。
“兰姬，过来见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Chapter 152 尊贵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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