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夫人》雪脂蜂蜜

30、第 30 章

　　他沉默片刻，突然笑道：“姐，今天是霜降，我们摘柿子做软炸柿子啊？柿柿如意。”

　　“好啊，院子里的柿子都熟透了呢。”魏南风插嘴道。

　　莫宁淡淡地扫魏南风扫了一眼。

　　魏南风脸色一僵，立即低着头往后退了好几步。

　　说也奇怪，莫宁如此温柔，府里其他人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来了精神：“好啊，走。”

　　莫宁笑笑，拉着我就走。出门时对魏南风道：“不需要你跟着。”

　　我们的院子里有棵水桶那么粗的柿子树，枝丫比三层小楼还高。碧蓝的天空下，满树柿子灼灼如火 ，格外抢眼，如一盏盏小灯笼驱散了秋末的寂寞和萧索。

　　莫宁脱掉外面的锦袍，只穿件白色里衣，撸起袖子，顺着树干几下子跃上柿子树的最顶端。

　　我在树下指挥：“摘左边那个最红的，旁边那个也大。”

　　他挑最大最红的摘，摘完后往下扔，我牵着裙摆在树下跑着接，急得他不停地提醒：“跑慢点，小心砸你头上。”

　　“报，将军……”亲兵跑进院子，可能是没想到堂堂镇西节度使正挂在树上摘柿子，他抬头看着树上的人，喉咙里的话噎住了。

　　树上的莫宁手拿两个大柿子，大声问：“是急事吗？”

　　亲兵赶紧摇头：“不是。”

　　“一会儿再说。”

　　“是。”亲兵想跑。

　　“哎……”我喊住他，“帮忙接柿子，一会儿给其他人送点去。”

　　“是。”亲兵赶紧过来帮忙。

　　摘了满满一筐柿子，我和莫宁回到厨房，我们分工合作。莫宁系上围裙，挑了四个熟透的柿子，将柿子去皮捣碎成柿子果酱，然后倒入糯米粉揉成面团。我把枣泥、果仁、黑芝麻混合在一起，捣碎做成馅料。最后一起将馅料包入面团中压扁，放在油锅中炸成金黄色。

　　第一个饼炸好，我小心翼翼地拈起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他一边翻锅里的柿饼一边念叨：“小心烫到手，用筷子嘛。”

　　“你先尝尝。”我说。

　　他一口叼过柿饼，一边哈气一边说：“真烫。”

　　忽然，他的眼神越过我看向院子外，口气一下子冷起来：“魏贺风，你给老子……”说着话，他低头四处找东西，看样子似乎要拿菜刀。

　　我赶紧捡了一个小柿子塞到他手里，他接过柿子顺手砸了出去，“滚蛋，回去等军法。”

　　院子门口的魏贺风不敢躲也不敢避，脑袋硬生生挨了这个柿子，低着头出去了。

　　“怎么了？”我问莫宁，“这么大火气。”

　　莫宁气哼哼地继续炸柿饼：“这混蛋玩意儿，要不是他父亲对我们有恩，要不是他是边军的老人，我亲自拿军棍打死他！”

　　前阵子魏贺风带人追击马匪路过一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一座庙，庙里供着一尊侍农娘娘泥像，泥像外贴金箔，眼睛是两颗漂亮的蓝宝石。结果魏贺风抢走了宝石，为掩盖罪行还烧了小庙，还把赶来阻拦的当地百姓打了一顿。人家里正带着全村百姓，直接告到节度使军帐去了。

　　我用小筐装了几个柿子，走出院门，魏贺风还等在门口，见到我微微一笑。虽然他已成年，在莫宁的庇护下升至游骑将军，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但外表仍然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还是很像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和他五大三粗的妹妹魏南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心爱的姑娘缺钱买东西了？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啊？干这么不入流的事做什么？”

　　他还是笑，看了看四周，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夫人，送你。”

　　我放下柿子，狐疑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套黄金步摇，上面还镶着两颗淡蓝色的宝石。

　　我飞快地将盒子关上，小心地朝院内看了看莫宁忙活的身影，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命了？敢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一脸失落。

　　我从身上摸出几张银票，同盒子一起塞给他，“大将军把这事告诉我就是想饶你一命，拿着这些钱赶紧回去，把东西还给人家，把庙重新立起来，再给被你打的人磕头赔罪。他们不原谅你就一直跪，一定要求到谅解书，快去。”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

　　感情他还觉得委屈？我戳了一下他眉心：“你还难过？赶紧去，要不是看你爹就你一根独苗我才懒得管你。”

　　他低着头，转身就走。

　　“带点柿子去吃。”我说。

　　他没听，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听魏南风说，虽然魏贺风把泥像恢复原样，重新建了小庙，还给被打的人磕了头，取得乡邻们的原谅，但还是挨了三十军棍，心疼得魏南风眼睛都哭肿了。

　　“活该，就该给他点教训，省得他以后再闯更大的祸。”我说。

　　没多久我遇到了一个好大夫，经过调理感觉身上舒服多了，或许生娃有望也说不定。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莫宁，他不可置否，但非常配合我，尽管最近兵营在冬训，还是抽了一个下午回家，和我忙着“共商”造人大计。

　　时光荏苒，当初臭烘烘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我最好的老公。有着最英俊的外表，最温柔的眼神，随着岁月流逝，他身上淬炼出了一缕淡而冷冽的气息，犹如青松落雪，又如乌木沉香。当他拥住我的时候，这股香气会将我紧紧包裹住，清冽而温柔，带着我一起在情爱中沉沦。

　　我爱极了这股香味，贪婪地呼吸着，恨不得将香气渗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好渗进我的灵魂最深处，若哪天对方消失，也能凭着这点气味将两人的魂魄混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平静下来，我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继续呼吸着他的味道。

　　他揽着我，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心，柔声道：“姐姐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好多星星。要是我们有个小女儿像姐姐一样好看，我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

　　“宠得太骄横，她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不嫁，我养大的小女孩，才舍不得把她嫁出去，我要让她在我身边快乐地生活一辈子。”

　　我坐起身，按住他又开始办正事。

　　他无奈：“姐姐？”

　　我吼道：“再加把油，我要和你生孩子！”

　　他压低了声音笑：“你不累吗……”

　　“不累。”我想我已经走火入魔了，我要给他添个小女儿。

　　“我也不累。”他吻住了我。

　　数不尽的缠绵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