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大佬（双向奔赴）》磨刀客

17、谁在偷听？

　　那姑娘巧笑一声，似有些害羞一般，道：“嬷嬷，莫要打趣我们，那相公，我们便起身一同出去吧。”

　　她叫得那么顺口，墨九语应得那么自然。礼乐重新入耳，而我手中的白砂石，镶入肉中。

　　我起身往娇花阁走去，一路听着墨九语梳洗装扮，听着墨九语上马踏行，听着礼婆子过一个弯，渡一座桥，声声祝福，句句好运。

　　唢呐锣鼓，拜天礼地，高堂慈笑，宾客晏晏，墨九语那边热闹非凡，而我娇花阁，孤寂无声。

　　若是白家伙们还在就好了，起码还有人陪我说说话，可如今唯一能陪我说话的，正在敬酒谢客。

　　明明答应我不喝酒的少年，在这场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

　　骗子！骗子！明明答应过我不喝酒，明明答应过我不娶那个姑娘，白家伙们昨天才为护他而死，他怎么可以今天就在礼宴之上，欢声笑语。

　　陪客结束，他又在簇拥之下，去了新婚之房，在礼婆的指导下，挑盖头，喝合卺酒，吃生饼，那一句生，他应得那么及时，没有一丝犹豫。

　　到一切结束，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我想着，总算没有人了，墨九语该跑了。前面总总，我就当是他为了敷衍别人演的戏，这样才能降低所有人的防备心，出其不意地逃走。

　　从前他逃出青云门，总是这样做，这回，应该打的也是这样的算盘。

　　我等啊等，明明没有多长时间，而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嗯啊……”

　　如惊雷贯耳的低吼，墨九语的声音，听起来隐忍又痛苦，那般羞耻，听得我耳朵滚烫，但心脏如坠冰窖。

　　他的新娘，声音听起来娇弱中带着慌张：“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墨九语的声音断断续续。

　　愤恨，不甘，懂的、不懂的情绪在我的身体中翻了个遍，带着血液一起澎湃。

　　墨九语疯了，我也疯了。

　　他疯了，才会在今日娶妻。

　　我也疯了，才非要在这一日，守到最后，听着他洞房花烛，恩爱缠绵。

　　墨九语，为什么，为什么偏是今天？任何一天，我都可以原谅你，可今天，是白家伙们死去的第一天，为了我们而死去，你为什么要在我最难过的一天，做这样的事情？

　　我颤抖着手，与左手指尖凝起法力，从右手手掌上一切而过，看着鲜血自伤口间流出，和着咒语，飞入自己的眉心，侵蚀大脑。

　　意识被撕扯的感觉很是痛苦，可墨九语的声音，更像一片在我心口划拉的刀片，没有伤口，却血淋淋的伤痛。

　　我忍受着痛苦，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墨九语，我不是每一次都会原谅你的。”

　　墨九语大约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他想说什么，该也说了什么，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了。

　　至此，我再也没有理过墨九语。

　　失去了与墨九语的联系，我也就失去了时间，分不清日夜，也无事可做，不是在娇花阁盯着房梁发呆，就是在白砂石边缘处，望着黑石山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无根地又来了一个新仙魂，她用仅存的仙力，变出来一根冰糖葫芦，我才知道墨九语小时候最爱吃的零嘴，原来长这样。

　　我用更多的仙力，同她换了那一根冰糖葫芦，仙力变出来的东西，没有味道，却仍旧那么诱人。

　　我开始用更多的仙力诱惑无根地里的仙魂，“想保留更久的记忆吗？想等到你在乎的人一起转世吗？在无根地造一个人间，我让你们，在这里活得更久。”

　　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不危害苍生的任性了，白家伙们，你们看见了吗？

　　* * *

　　我没想到墨九语会记我最后的那一句话记那么久，在他叫我有声的时候，我一下就激灵过来了，也没了气性，眼神漂浮左右环看，十分心虚，“有声？什么声？谁在偷听？”

　　赶巧此时酒馆老板推门走了进来，极力撇清自己：“我可没有偷听啊，我就是路过，刚打算敲门，就被发现了。”

　　墨九语没管酒馆老板面色沉重，眯着狭长的眸子，眼神幽深，好似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默默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单纯善良的少年，眼神竟如此骇人。

　　酒馆老板撞了撞墨九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对着我恭敬道：“阁，阁主，我没想到你连续两次驾临小店，墨九语才来无根地没多久，你可千万别跟他掷气啊，我一定多教教他规矩，明天就把他给你送过去。”

　　呀，被认出来了。

　　既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伪装，又变回了本来的模样，一袭红衣，于这间简陋的小屋里，明媚耀眼。

　　墨九语看到我的本来的样子，眸色更深，看起来更加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只觉先跑为妙。

　　但临走之前，我还是要展现一下我第七阁主的霸气，我傲气地看着酒馆老板，笑道：“那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他教好，明天早上再把他送过了，如果我明天没有看到墨九语，就视他为自动放弃。”

　　我挑衅地看了眼墨九语，甩了甩头发，转身就要走。

　　但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腕，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我顺着手往上看，墨九语眉头拧紧，眼睛略微泛红，看起来悲凉又伤感，薄唇轻启，声音有些嘶哑：“你到底有没有去过人间？有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酒馆老板就上前，直接上手捂住了墨九语的嘴，对着我赔笑脸：“阁主，你先走，我立马就教，现在就教，绝不让他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很好。”我甩开墨九语的手，挑眉赞赏酒馆老板，但眼神已经沉重犀利了许多，留下一些仙力，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走出院子前，我还听到酒馆老板在教训墨九语，“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问的是无根地里最忌讳的问题啊？你敢问去没去……无根地可以说人间，但前面不能加去没去过，知道不？尤其是在这位面前，全无根地脾气最暴躁的主，你得罪她，她抬手就能让你元神消散，彻底归尘。”

　　“她脾气暴躁？不可能。”

　　不可能？墨九语还是我对你太容忍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我好脾气，等着，等你来了娇花阁，看我怎么欺负你，哼！

　　真是想想都美好！

　　我喜滋滋地回到了娇花阁，九十一和九十五同时凑了上来，问道：“怎么样，他是不是被你迷得找不到北了？”

　　没有，我差点被他迷得找不到北了。

　　不过我是阁主，怎么可以说怎么没有面的话呢？我敲了敲桌子，得意道：“我技高一筹，给了他机会，让他来讨好我，厉害吧？”

　　九十一无奈地笑了笑，九十五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喂喂喂，我可是阁主，娇花阁，禁止鄙视阁主的行为！

　　“失败就失败了嘛，还让人家来勾引你，啥也没有，有什么好值得讨好的。”九十六吊着自己的小嗓子，语调轻蔑又嚣张，还用他的笔尾，在我面前画了一个叉。

　　娇花阁，禁止给阁主打叉！

　　我用袖子擦了九十六写的字，然而抓起他，在桌上写道：九十六才是笨蛋！

　　九十六就是一支笔，哪有力气反抗，啊啊啊地尖叫着，控诉我欺压仙民，践踏事实。

　　“好了好了，不好再欺负他了。”九十一从我手中，把九十六解救出去。

　　“谁让他不信的，我可是阁主，阁主的话不容置疑，只要明天墨九语来了，他就是娇花阁正式小喽啰了。”

　　九十八热情地凑过来，十分崇拜地看着我，“阁主真棒，那我们是不是就有九十九了？”

　　“什么九十九？”我问道。

　　九十八掰着手指算了算，天真道：“墨九语啊，他来了之后，按顺序来排列，他就是九十九了。”

　　“九……”墨九语就是墨九语，他不用叫任何代称，而且，我也不能让他知道，娇花阁里的手下都叫九十几，“各位，从今天开始，大家就可以叫回本来的名字了，不用再叫九十几了。”

　　九十五飘过来，围着我打圈圈，“不对哦，为什么从前不改名字，现在突然改名字了？”

　　我摸了摸鼻子，客气道：“这不你每天天青哥哥地叫嘛，怎么，叫会本名你不乐意啊？”

　　九十八手撑着桌子上，捧着自己的脑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嘿嘿一笑，道：“可是我觉得九十八也好听啊，这是阁主为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没有魄力，我劝阻她：“你以前的名字也很好听啊，什么魁来的，也很霸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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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花阁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小喽啰都看向我，良久，九十五才以质问的口气问道：“阁主，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本来的名字了啊？”

　　我有些心虚：“我记得啊，比如九十一，就叫天青。”

　　九十一用扇子点了点桌面，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什么天青，阁主我姓什么？”

　　“额……这个……”我卡顿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娇花阁里立马就炸开了锅。

　　“我就知道，她不记得我们本来的名字了。”

　　“还好意思让我们改名字，连我们名字都记不住，还改个屁啊！”

　　“以前不改，现在来了个什么墨九语，想改就要改了，肯定有猫腻！”

　　“不要说猫，我害怕猫！但是你说得对，她心里肯定有鬼！”

　　“鬼？我就是鬼，她要真心里有我，还会记不住我的名字？她心里明明只有男人？”

　　“不像我，我心里干净，都是萝卜。”

　　他们越说越愤慨，越说越离谱。

　　我扬了扬手，十分不服气，“拜托，是你们以前说取个代号就可以了，现在怪我喽，而且你们三个，根本就没有名字嘛！”

　　我指着那三个在啃萝卜的兔子，同样也有控诉的理由。

　　唯一没有指责我的九十一站出来说话，像一个大家长一样，安抚每个人的情绪：“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各退一步，你为我们每个人做一件事情，我们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在墨九语来之前改名，如何？”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得意地扬了扬腿，“这还差不过。”

　　不对，凭什么大家都有错，要我满足他们的愿望啊。

　　九十一见我要反驳，凑到我身边来，用扇子按住我的肩膀，轻声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告诉墨九语，那么多代号，你偏选择了以九开头，九，墨九语的九。”

　　我抬头，见九十一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啊啊啊！娇花阁，禁止威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