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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真言 ...

  •   缪亓则带随砚去了一家生意火热的烤肉店,要了个小包间,点了菜就先进去。

      怀城这个地方,遇见谁都不算稀奇,大街小巷总能遇上那么几个有些名气的演员或者明星,这也就使得本地人看着谁都不会大惊小怪。
      体现在随砚和缪亓则一路的时候已经跟好几个见过面的圈内人打过招呼,哪怕是点头之交也有自己的体面。

      许是图个喜庆,今日店里包装餐具的都换上了大红的颜色,印着昭示着新年的老虎。
      虎虎生威。

      室内开着空调,没有必要穿着过厚的衣服,臃不臃肿另说,倒是极其阻碍行动。

      随砚脱了外套,里面一件米色毛衣,包住半截脖颈;身旁的缪亓则穿着黑色毛衣,乍一看和随砚的还有些像同款。
      倒像一对黑白无常,毛茸茸的那种。

      点的菜逐渐上桌,缪亓则自觉地拿起工具操持着烤肉事宜,随砚在一旁等待。
      包间不大,两人并未面对面入座,而是坐在了同一顺,缪亓则在外头,随砚在里头。另一边则放上了不少的菜品,打眼一看,尽是些随砚爱吃的。

      大年三十这么个好日子,随砚觉得还是差点什么。他悄悄靠近缪亓则,在他耳边怂恿:“想喝点什么。”
      缪亓则一边忙着翻烤滋啦冒油的肉,一边把自己跟前的水递给了他。

      “想要点别的。”这次却是没跟他商量,自顾自拿起点菜,甚至没问缪亓则需不需要,替他做了决定。

      缪亓则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也没阻止他。

      -
      包间门再次推开,续上的货再次到齐。

      随砚说的自然是酒。

      酒这个东西说来也神奇,好像重要的日子都少不了它。随砚自然不是有瘾,只是觉得特殊的日子就要遵循一些特定的餐饮。

      他顺畅地开了酒,给自己和缪亓则都倒上。
      酒精度数不高,二人也没有过多奢求。

      酒过三巡。

      随砚有些醉了,但是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觉得,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光靠自己一个人猜实在是太累了。
      不问不说,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也许是为了死心。
      谁知道呢。

      烤盘上的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杯盏倾倒了一次又一次。

      随砚有些迷糊,思考能力锐减,只得跟从自己的本能,又或者说,是潜意识。

      他侧身对着缪亓则,有些迷离的眼神强行聚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上去是用了些功夫。

      见他半天没动作,缪亓则忍不住先他一步问询出声:“你有话要说吗?”
      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隐没在随砚的制止声中。

      “嘘——”随砚右手抬起,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他别开口。末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根食指缓缓抽离靠近缪亓则,倒是堵在他嘴唇上了。
      这下才觉得没有问题,肯定地点点头。

      缪亓则被他这么抵着,倒也配合着不出声,换了种方式只是挑了挑眉,用自己眉部的动作向他询问。

      随砚的动作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把手拿开了,眼睛盯着嘴唇,凑上去亲了亲。
      动作很快,很快就退离,仿佛只是个中插广告,也就缪亓则唇上有些亮晶晶的画面才昭示着自己刚才有被占便宜。
      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随砚离他很近,面容之间不过两拳距离,神神秘秘地宣布。

      缪亓则也状似神秘地开口:“什么秘密?”

      “秘密怎么能让你知道!你知道之后这就不是秘密了!”随砚突然反抗,甚至理直气壮。

      缪亓则被他勾得有些心痒痒:“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这样的话这个秘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没有被传播出去,那就还是秘密。”
      “我也帮你保守秘密,好吗?”
      他趁着这个机会绕随砚。

      随砚被他说得有些心动,调动自己的脑细胞思索了半晌,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缪亓则说得对。
      想通之后他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继而道:“你过来一点,不要被别人听到了!”

      包间是密闭性的,一道厚重大门隔绝了外间的喧嚷与熙攘。

      缪亓则配合他,往他的方向去了一点。

      后者倒嫌他挪动得磨叽,伸手攥在他黑色毛衣领口,狠狠一扽。
      缪亓则没料到他会突然发力,没有半点防备扑在他身上,将他也压下去一点。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缪亓则猛地按住靠背和桌子,才没让自己完全压在他身上,二人还好好半卧着,没闹出点什么伤害。

      就着一人叠在另一人的姿势,半晌没动。

      缪亓则终是反应过来了,问他:“压到你了没?”说着就要起身,还想着顺势拉起随砚。

      随砚没回答他,嫌这个姿势太累,腰部有点空悬,很不舒服,索性随着自己的想法,完全躺下去,还不忘拉下缪亓则。
      幸而这家烤肉店的装潢较为用心,连包间的位置都用的沙发形态,倒是宽广。
      这下也就完全不会压着随砚了。

      缪亓则还是觉得这个姿势会令随砚不适,刚要起身,后者就又拽着他压低。
      这次是上半身和头部。

      缪亓则清晰地感受到随砚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耳畔,带有温度的呼吸无法让人忽略。这个角度看不见随砚的脸,只是内心波澜不断,忍了又忍,喉结滚动个不停,几息之间还是停下来,不再动了。

      耳廓在微微动作间出岛了一个部位,缪亓则猜是随砚的嘴唇。

      于是随砚用他猜对的地方说话:“缪亓则。”
      缪亓则不知道他叫自己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应声:“嗯?”

      “我喜欢你。”

      缪亓则有些愣住了。这一瞬间,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冲击着自己的耳膜,咚咚,咚咚,一收一缩,像万鼓齐擂。

      关于“喜欢”这个词,缪亓则已经说过好几遍,无论是最开始给随砚最差印象的时候,还是后来一字一句的真心,都换不回随砚一个正面的答复。
      直到这一刻。

      缪亓则缓了一阵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随砚眼神清明了一些,对他字字斟酌:“我说,我、喜、欢、你。”

      “你喝醉了?”
      随砚有些气馁,缪亓则的反应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他有些赌气:“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酒精度数到底是不高,刚刚有些混沌的脑子此刻也已经清明,灌入胃里的酒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挥发掉。

      “你怎么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我现在给你了。”

      缪亓则未置一词,用行动代表了自己的想法。

      他偏过头,找准随砚的唇,狠狠地亲下去。齿间夹着下唇,慢条斯理地磨着,没几下,又重重侵入口腔,疯狂掠夺,逼得随砚的舌无处遁形,只得接受来自他的一切,是不是馈赠,还不一定。

      随砚快要呼吸不过来,濒临缺氧时,那人又会渡口气过来,这般吊着,竟是达到了某种平衡。

      唇舌分开时,□□。随砚这才落到了实处,感觉自己重回了人间。

      随砚伏在他肩上平复自己,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

      在身体各处冲撞的酒精在说出那句喜欢之时就已经完全挥发,不留一点痕迹。

      随砚掩住自己的音色,强行镇定道:“我真的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缪亓则目光缱绻,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所以刚刚那个,不算秘密吗?”
      随砚觉得有点羞赧,“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随砚撞进他的眼眸,腾出手点了点他的胸膛:“刚刚说了,你有听见吗?”
      缪亓则抓住他作乱的手,“听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了。”

      随砚看着他,突然觉得释然。

      “那么我现在,要告诉你关于我真正的秘密。”随砚收起了面上的玩笑之意,建议他:“希望你听完,再重新给我回答。”

      缪亓则攥紧了他的手。

      “我、我叫随砚。我来自另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但是我回不去的地方。我不是大名鼎鼎的影帝,我没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没有伟大又包容的母亲,我没有爱意环绕的童年。”

      所以本来的我,真是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
      我叫随砚,是一名孤儿,不知道什么叫做父爱母爱,对了,我有一位院长妈妈,可是她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她不允许我叫她妈妈,她说她担不起,她会给我爱,但也不止会给我一个人。
      但我会悄悄这么叫她,不叫她知道。

      我没有朋友,或许曾经有,但是不知道怎么,就都只剩我一个人了,为什么呢?
      我不记得了。

      我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平凡长大,也就是学习能力有点强。
      我按部就班地长大,院长妈妈说,等我成年,就可以搬出孤儿院,去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会遇见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景,不一样的物。也许我会遇见那么几个值得我用一生来铭记和相处的人。

      后来啊,我真的遇见了那么一个人。
      在我十六岁那年。

      他叫亓则,长得很好看,遇见他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们应该,不,我们一定会有些什么羁绊,甚至是一生。

      你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和他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很顺理成章,我们不过是世间万象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对。
      十七岁悄悄在一起,便已许了永恒,直至此后余生。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知道以及肯定是余生?

      因为他的一生,已经到站了。
      而我的一生,也已经随他而去了吧。

      “所以啊,缪亓则,我应该说过你长得和他很像,那个人就是亓则。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像呢?两个完全不同轨迹的人。”
      随砚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几乎是他的一生,像梦一样。

      他是笑着说的,缪亓则看着这样的他,突然觉得很心疼。不,是从他开口开始,一直都很心疼。心脏像是被反复搅动,抽动不止。

      倏地,缪亓则确信自己看见了,随砚的眼角有泪。
      而后,他看清了。

      蓄在眼中的泪滑落,落在了缪亓则撑在他耳侧的手背上,湿润润的,滚烫之后瞬间冰凉。
      随后,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哑道:“缪亓则,对不起啊,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随砚。抱歉占了他的位置,我可能不是你的心心念念。我太自私,可是我,也没有家了,我没办法把他还给你了。”

      他眼角泛红,鼻头也有些红,“对不起,自私地用别人的身份爱上了你,甚至,在某些瞬间把你当成了他。”
      一直比较稳定的声音突然溃不成军:“你说,我的亓则到底在哪?”

      尽管已经被这里的缪亓则打动了心,但是那个陪他长大的亓则,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一边是对缪亓则的动心,一边是对亓则的背叛。随砚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对他来说,今日说出那句“喜欢”,就是一种背叛。

      随砚的双目逐渐有些涣散,像是在和谁对话:“对不起,我可能要,忘记你了……”
      我要被迫开启新的生活了。

      然而下一秒,他所听见的内容,足够让他枯木逢春。

      “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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