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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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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砚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来的时候众人已经落座了,他在门口看了眼时间确定自己没迟到,随即推门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各位久等了,我的问题。”进门就是一阵道歉,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也没多解释原因,只是把错认了。
包间里面人不算多,基本上就是主要导演组的人以及三位评委老师以及一些随砚没怎么接触过的人。
见到他来,率先有人开口:“小随来了啊,快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说话的人是节目组那边的人,据说是总策划,但整个节目录制期间随砚都没见到过人。
随砚点点头,往剩余的唯一一个空位上走去。位置比较靠里,随砚一路走他们一路挪动凳子给他挪位置,到最后坐下的时候才抬头看见刚好坐着缪亓则旁边。
缪亓则早在随砚进门的时候就看着他,看着他社交然后一步一步走过来,靠近的时候还顺带帮他拉了一把凳子。
身形交错间他们的腿短暂摩擦又快速分离,裤子的布料牢牢蹭在了肌肤上,过程短得像是错觉。随砚感受到了,坐下的时候抽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很快又收回视线。
那边总策划首先开口:“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有三点可贺。第一点,恭喜我们第一阶段的录制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圆满完成!第二点,那就是随砚老师杀青,我们一期聚一聚送别一下!”
说完现场响起了掌声。
“第三点,就是这位老师!”他指的是他右边那位看上去有不小资历的前辈。
“李隆导演!相信你们多多少少都看过他的作品,是真真实实值得我们学习的!很有幸邀请到了李导作为我们贰期的评委之一,来指导我们后续的发展!”
再次响起了欢迎的掌声。
随砚鼓掌的间隙侧头看向策划说的前辈。李隆导演,他是很有耳闻的,没有一直没有机会跟他合作过,但也是听过他的成就的。他导演作品的时候很有自己的特色,就说他年轻时候会随机进行修改剧本,甚至出现过成品与剧本重合率不到30%的情况,这折磨的不仅是演员,更是作为一个导演的灵感。
但是不得不说,灵感这个东西妙不可言,这么一顿折腾下来的成果,反响出奇得好,渐渐地外界对他的争议就小了。
不过他年龄稍微大一点就不这样了,导作品时反而开始中规中矩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或许是不想折腾了,也或许是别的原因,这都无从考究了。
到近几年,渐渐退至幕后,连作品都很少了,外界有传闻说是他江郎才尽,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但是随砚知道,李隆导演是真正的有本事,他早期的作品可谓称之典范,他自创的电影呈现方式迄今无人匹敌,只是渐渐没落了。尽管如此,才华这个东西不会瞬间消失殆尽,直到现在,肯出山来参加一个综艺,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总而言之,事实如何,都不是别人能够妄议成定局的。
说是杀青宴,实际上也是为新评委的接风宴,刚好无缝衔接,就顺带一起认识一下。
对此,随砚一点意见都没有。
李隆导演向来低调,只在介绍到他的时候开口说了几句,后来全程就没怎么开过口。倒是全程很细心倾听别人的意见以及看法,无比真诚。
很是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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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际,从外面进来的缪亓则突然抱着一束捧花,里面放着洋桔梗,奶白色交织着粉紫色,围成一圈,扎成一束。
适时有人开口:“随老师,恭喜杀青!辛苦你了!”
随砚没看见是谁先说的祝福,只记得在一片欢呼声中被一大束捧花抱了满怀。
他一脸不知所措,只好看向送捧花的人。
旁边有一位姑娘,印象中她好像是一位制片,年纪不大,打趣般跟他解释:“这花还是缪老师为你挑的,他自告奋勇包揽了选花的业务,看起来很是用心!随老师,祝你未来的路越走越顺利!”
“祝随老师一路顺遂!”
……
众人发自内心的祝福不可谓不感动,随砚环视一圈,看了看这些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包容自己并且和自己共事的人,发自内心觉得温暖。
他压住哽咽的想法,哑声道谢:“谢谢大家!也祝你们!”
“好——”
“呜——”
……
一片欢呼声中,随砚的目光从笑容明媚的姑娘身上,掠过一脸和蔼的策划,拂过看着后辈欢闹的李导,最后落实到眼前递给自己捧花的缪亓则。
洋桔梗,他喜欢的。
悄悄地,随砚悄悄祝福他,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他说,祝你,余生顺遂无忧。
这一刻,随砚觉得,心跳的频率开始加快,振捣胸膛的声音逐渐加大,直通自己的耳膜,窜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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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欢愉过后是极致的寂静。
酒过三巡,众人逐渐离去,告别的时候也未过多说什么,免不了一些注意安全以及下次再聚。
很快,就只剩随砚和缪亓则两个人了。
随砚从洗手间回来发现人已经走空了,只剩缪亓则还坐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干。
他走过去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手欠地掐了一片奶白色的花瓣,捏在手上把玩。
“你还不走?”视线仍落在花瓣的纹理上,一道一道,从这头到那头。
缪亓则:“等你。”
随砚转头奇怪地看他:“等我干什么,我们又不顺路。”
“有些话想告诉你。”
随砚似是预料到了什么,手轻轻抖了抖,先一步开口:“你先想好要不要说。”
缪亓则选择无视他的威胁,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自己想说的:“想问很久了,那一天,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没有明确说明是哪一天,甚至没有一个关键词,可随砚就是听懂了,他问的是第一轮录制结束后的那天下午。
随砚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缓缓沉寂下来了,在欢闹中直线上升的肾上腺素被他一句话浇灭了。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缪亓则那天看见了,也间接性拯救了他,但他一字未提,好像就是在等待着随砚能够主动告诉他。
但是他等了一阵子了,到现在随砚要离开了,还是没有等来一个结果。缪亓则觉得,这个事情的真相或许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他根本不是很在乎背后的故事,因为这是他的秘密。
他在乎的,是随砚在不在乎他。哪怕随砚跟他说一句,我不想说,他都觉得没问题。可现在关键是,缪亓则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过,他很慌张。
随砚说过要给自己机会,说是什么做替身的扯淡理由,但是他说了会有机会,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没有一点用处。
他需要一个答案。
随砚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自己读不懂的东西,像是悲痛,又像是挣扎。
但是,他在悲痛什么?
他又在挣扎什么?
随砚看不懂,但是此刻,他也不想看懂。逃避是自我保护,面对一切自己回答不了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逃避是最有效的。所以,随砚当下就这么做了。
他看着缪亓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未置一词,站起来拉开包间门走了。
走的时候顺带抱上了那束洋桔梗。
缪亓则额角抽动,没有过多犹豫就追上去了。
随砚走得很快,像是跑起来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其实他自己现在也理不清,只是下意识觉得,逃就好了。
被按住的时候是在一个楼梯拐角。
这里光线很弱,只有高高的墙上有一扇窗户,虽然不明白楼道的窗子要建那么高,但是看见有光从高处散落下来的时候,随砚觉得,建多高关他什么事。
光线真的很暗,不知道是不是远处大厦的灯牌光还是什么,穿过高窗,斜斜地透射进来,刚刚好足够看清自己的现状。
背部被狠狠地压在墙上,肩膀被一只胳膊横向牢牢地禁锢在墙壁与人之间,头被迫后仰,后脑勺的位置垫着一只手,一只腿挤进双腿之间,让他动弹不得。
就这样,随砚觉得自己像一只猎物,被缪亓则衔住咽喉,握住命脉。
“你跑什么?”缪亓则嘴唇靠近随砚的耳朵,在他旁边质问,后者只觉得一阵酥麻。
“跑什么?嗯?”他又问了一遍。
随砚不搭话。
缪亓则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会不会得到答案,温热的薄唇贴上他冰凉的耳廓,轻轻摩挲着。又伸出舌,若即若离地舔舐他的耳朵。
随砚只觉得,自己的被刺激得无法控制地轻颤。他知道,缪亓则一定感受到了,但是他没有丝毫退让。甚至还变本加厉张开嘴咬了一口。
“嘶——”随砚轻呼,一直没动作的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由,抵在面前人的胸膛试图推离。
缪亓则没挪动一点,也没阻止他的动作,略显无情地说:“不想回答就跑?什么习惯?你也就对我这么横。”
随砚反驳:“你以为你是谁?”末了又狠狠使力,“放开!”
缪亓则这次没再限制他,松了手上的力,撤开了压制他的胳膊,垫在后脑勺的手倒是没动,整个人站直,等着他的答案。
“你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随砚软下声来。
缪亓则不为所动,固执地说:“可是我想知道。对于你,我想知道更多,你愿意告诉我吗?”
随砚沉默了,良久才开始表明:“因为我最重要的人离开了我,以这种方式。”
缪亓则变本加厉:“什么重要的人?爱人?随砚,你说我,你又在透过我看谁?”
仿佛被戳中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随砚恼怒:“从始至终,都是你先开的头,你把我当替身,我凭什么不可以?!”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想知道是吗?那我全都告诉你!对,我是有一个爱人,我爱他爱得要死,我说给你一个机会,也只是因为你像他,仅此而已!你把我当替身,缪亓则你以为你在作践谁呢?!我随砚还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去做一个人的替身,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唔……”
喋喋不休的控诉戛然而止,随砚没办法完整地说出一个字。
缪亓则觉得,他这张嘴,还是堵上最好,他知道现在的随砚是听不进去自己任何一句解释的,以吻封缄,再合适不过。
随砚感受着唇上的火热,愣愣的样子已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良久,缪亓则终于减缓了攻势,贴着他的唇。
“随砚,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