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小捕头》昨露今霜

8、欲擒故纵

　　萧楚云扭头一看，原来是李二点燃了一小张黄纸。这黄纸也甚是奇怪，燃烧起来发出似蓝非蓝，似黄非黄的火焰。再看李二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萧楚云有些恼怒。
　　李二赶快把嘴里那套词念完，然后解释道：“头儿，我到曲道爷那里请了一张符纸，是专门破解五鬼搬运术的。”原来刚才李二又偷偷跑回北市曲老道那里，花钱买了一张符纸，然后按照曲老道所说，来到钱银失窃的银库将符纸烧了，希望能够破解所谓的五鬼搬运术。
　　萧楚云刚想发作，但看到李二的眼神，又隐忍不发了。李二其实也是一片好意，希望早些破案而已。萧楚云叹了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一想到那不着调的曲老道，又是一肚子火。
　　李二这时不知好歹，还火上浇油，“曲道爷说了，这符纸很灵，能破除障眼法，让我们找到盗窃之人。道爷还说了，这符纸要是不灵的话可以退钱的……”
　　“够了！”萧楚云刚要发火，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呃，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哦，我刚才说曲道爷说了，这符纸要是不灵的话是可以退钱的。”
　　“不是不是，这句的前一句是什么？”
　　“这符纸很灵，能破除盗贼的障眼法。”李二有些吃惊，他不知道萧楚云为何要他如此。
　　“障眼法，障眼法……”萧楚云似乎瞬间把其他的都抛到九霄云外，自顾自地沉思起来。李二刚想问些什么，但看到萧楚云专注的神情，又不敢说出口，怕打扰他的思路。
　　萧楚云思考了一阵之后，又开始在这银库之中寻找起来。李二心喜，他小声问道：“头儿，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刚才我烧的符纸有效果了？为什么我还没有感觉到呢？”
　　“滚蛋，有效个屁！你快把掌柜的叫来。”萧楚云罕见地爆起了粗口，但是李二可以感觉到，萧楚云心情不错，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他马上回到上面的票号中，把掌柜的叫了下来。
　　掌柜的有些惶恐，不知道这么晚了萧楚云为何还会找他。他来到银库之后，看到萧楚云还在四处摸索寻找着。“萧捕头，您找我？”
　　萧楚云点点头，把掌柜的拉到银库的角落之内，吩咐李二让手下守住银库，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接着，萧楚云小声对掌柜的说了一番话。掌柜的听完之后疑惑不已。
　　“掌柜的，刚才我所说的万分重要，你切勿向他人提起。如果你泄露出去的话，那我拿你当盗贼的同伙处置，明白吗？”
　　掌柜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现在我就去办这件事！”说着话，掌柜的急匆匆地走了。
　　萧楚云又把李二叫到身边，“你找两个机灵的弟兄，暗中跟上掌柜的。他要是到了除南市票号以外的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一定要记住，回来报告我。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他，除非他有逃跑之意，才能现身捉住他，明白吗？”
　　“头儿，我觉得我还算机灵，就由我带一个弟兄去吧！”李二觉得此事非常重要，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跑一趟，让别人去他不太放心。
　　萧楚云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千万小心，不要误事，明白吗？”
　　李二拍了拍胸脯，急匆匆走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李二回来了。他有些失望，“头儿，我们跟着那掌柜的回来了。那掌柜的一路直奔南市江南票号，来回都没有任何的停留。他到票号后我们确认了，他一直待在票号里，中途没有偷偷溜出来。”
　　萧楚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掌柜的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好了，咱们撤吧，多留几个兄弟守住票号，不能让任何人出入。咱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李二还在为自己刚才白跑一趟有些失落，萧楚云劝慰他道，“你刚才做的很重要，排除案犯也是破案的关键。好了，今日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萧楚云又来到了西市的江南票号。他找来了掌柜的和票号里所有的伙计和学徒。“票号失窃一案，经官府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伙惯犯所为，和票号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对票号的封锁解除了，你们自由了。以后我们继续捉拿这些盗贼，如果各位有什么线索的话，请马上通知官府。”说完之后，萧楚云带着所有的官府的人都撤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萧楚云等人走后，掌柜的神情凝重地说：“票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经营不下去了。至于未来怎样，昨日晚上我去了一下南市的票号了解了一下，今后咱们这里的业务应该会由南市票号来接管。”
　　掌柜的说完后，伙计们一个个都情绪低落。他们知道，自己很快就得另谋出路了。
　　果然，没过多久南市的票号来了许多人，把这里所剩的所有账簿、牌匾还有家具等物都收走了。他们还留下了一笔遣散费，让伙计们分了之后走人。而掌柜的留下负责处理最后一件事——票号的房产。掌柜的写了一张出售房屋的文书，贴在了票号的外墙上。
　　票号遭窃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周围的百姓们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些荒诞的说法更是流传开来，说是票号房屋位置不佳，冲撞了煞气，所以鬼神把票号中的财物都收走了。还有的说被仙人施了法术，将钱银运到了别处……等等说法，不一而足。两天过去了，票号就剩下掌柜独自支撑售卖房屋，但是连一个来看房的人都没有。
　　第三天，一个衣着华贵的美髯中年人绕着票号走了两圈，向旁人打问这票号出售房屋之事。
　　一个热心之人悄悄把这人拉到了一边，“这位老弟，这房屋可是万万不可买啊！你可不知道，这房屋有问题，地下有煞气，闹鬼！你买下之后免不了破财！这原来的票号就是因为钱银莫名其妙没了才干不下去的。你可千万不能买啊！”
　　此人哈哈一笑，“此言非矣！我怎么觉得这房屋位置风水极佳呢！不碍事，不碍事！”此人不听劝，转身直直走进了空荡荡的票号之中。“那位是房主？我想要看看这房屋！”
　　掌柜的循声迎了出来，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带着此人开始看房。哪知刚刚看了一间房，门外又匆匆走进一人。此人一脸麻子，进门就大喊：“掌柜的，我要买房！”掌柜的和那先前的中年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掌柜的有些吃惊，他心想这房子怎么要不无人问津，要不怎么有人来抢着买呢？
　　那华贵的中年人很是不满，“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看了房子再说，我不买的话你再来看！”
　　那闯入的麻子也是一脸的骄横，“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想买，掌柜的就一定卖给你吗？掌柜还不是看谁出的价钱公道卖给谁吗？告诉你，这种事情没有先来后到啊。”
　　掌柜的看了看二人，“呃，我觉得这位客人说的在理，我自然是谁出的价高卖给谁。”
　　那中年人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胡须说道：“那好，既然如此的话，我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这栋房子！”
　　掌柜的心里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倒是出手阔绰，一出价就是一百两。要知道这房屋购入加上改建，也总共花了七八十两而已。
　　“一百一十两！”那麻子更是毫不含糊，出价比中年人更高。
　　掌柜的和那中年人都有些吃惊，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麻子，怎么出手也这么阔绰呢？
　　那中年人皱了皱眉头，又报了一个新的价格，“一百五十两！”
　　“一百六十两！”那麻子马上回应道。
　　“呃，我说这位……这位朋友，不是我小看你，你掏的出那么多的钱吗？”中年人歪着脑袋问道。
　　“你管我呢！告诉你，这房子我要定了！掌柜的你放心，定下来之后我马上拿钱给你！”
　　那中年人面有愠色，继续抬价，“二百两！”
　　“二百一十两！”那麻子毫不含糊，也马上给出了更高的价格。
　　那中年人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即换了一副笑脸，“这位朋友，出来咱们聊一下。”
　　“干什么！别整那些没用的，有话就在这里说！”麻子丝毫不给中年人一点面子。
　　“哎，不要因为一个房子伤了和气。咱们出来聊两句，对你有好处。”中年人好说歹说，把那麻子拉出了门外。“朋友，你就不要闹了。咱们把价格抬上去，两败俱伤，偷笑的是屋主。你要是不再这里继续闹下去的话，我愿意给你十两银子。”
　　“谁和你闹了？我也是买房子，怎么不行吗？我还觉得你是捣乱的呢！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离开这里好不好？”麻子根本不把十两银子放在眼里，执意要买房。
　　“朋友，实话和你说……”中年人凑到了麻子的耳边，“这房子不好，有煞气，闹鬼，不适合你买。真的，朋友，我不骗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悄悄在附近打听打听。”
　　麻子冷笑了一下，“既然你说这房子闹鬼，为何你还要买呢？”
　　“我呢，懂得一点点堪舆之术，可以改造这房子的风水，祛除煞气。”
　　“就你会改，难道我不会改吗？跟你说，你那套说法对我没用！”说着话，那麻子一甩衣袖，扭头就要回到票号之中。
　　中年人赶紧拉住了他，“唉，朋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再争下去对谁也没好处。我看呢，既然咱们有缘相见，也不要因此伤了和气。这样吧，只要你给我十两银子，我就离开这里，不和你抢着买房了。”
　　麻子鄙夷地看了中年人一眼，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了他，“拿去拿去！快走快走！”
　　中年人笑了一下，收好银子施施然离开了。这个中年人穿大街走小巷，越走越快，最后此人确认无人跟着自己，钻入了官府的后门之内。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几个人影来到了西市票号的门前，敲了敲门之后，麻子开了门，把几个人放进了门内。远处的李二轻轻问萧楚云：“头儿，差不多了，咱们动手吧？”
　　萧楚云点了点头，“吩咐弟兄们小心点。”
　　很快，萧楚云的手下将那票号包围得水泄不通。随着李二一声令下，众人破门而入。屋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萧楚云进入票号时，他的手下已经完全控制住了里面所有的人。这几个人慌乱之余又强装镇定，大呼冤枉。萧楚云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后，笑了，“你们还真是沉不住气啊！刚刚买到了房子，当晚就要分赃吗？哎呦，还有熟人，赵守成和张金贵，当初你二人装得挺像啊，到头来还是露出马脚了吧？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二人对得起票号这么多年的培养吗？”
　　那个麻子还是很强硬，“长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买了一栋房子，叫几个朋友来庆祝庆祝。怎么，这样也犯法吗？”
　　萧楚云走到那麻子跟前，笑得更开心了。接着他换了一种声音，“朋友，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我还得好好感谢你的那十两银子呢！正是有了你的银子，我才借花献佛，好好请我的弟兄们吃了一顿，哈哈哈哈……”
　　那麻子吃了一惊，“你是……原来你就是……”
　　“哈哈，朋友，要是我今日白天不假意买房的话，你们还会再耐心地等几天吧？但是看到我要买房，你们就沉不住气了不是？想来也是，辛辛苦苦，费劲心机盗来的金银怎么能拱手让给他人呢？”
　　原来白天那个买房的中年人是萧楚云假扮的。他又为何要假装买这票号的房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