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小捕头》昨露今霜

2、地下海爷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敢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我们称呼此人叫海爷。”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头儿，现在恐怕不行。白天此人从不见人，只有夜晚才现身。我们现在去找他根本找不到。”
　　“什么毛病！”萧楚云皱起了眉头。他已然和这个海爷较上了劲儿。
　　夜晚的栖云州很是热闹。白天的暑意稍稍消退，百姓纷纷出门涌上街头，享受太平盛世中的一个夜晚。萧楚云还是让李二带路，直奔海爷所在之处。海爷的处所在南市东北边上，萧楚云原先以为此人住在一栋气度不凡的宅院内，没想到此人却在贫民窟的区域之内。李二带着萧楚云往贫民窟的深处走。刚开始不觉得，越往里走萧楚云感到巷子里面面目狰狞的家伙越来越多，这些人也不搭话，只是用不屑而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越往里走越让人感到极大的压迫之感。萧楚云表面放松得很，内心却加强了戒备。而李二明显有些畏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只是仗着一身官衣，才能勉强在前面走着。
　　“头儿，咱们应该多带几个兄弟过来的。我虽然来过这里，那是胡捕头带着我，这里的人都认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深入这里，我心里有些没底。”李二扭头对萧楚云说道。
　　萧楚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只管带路便是。”
　　二人走到巷子深处，前面的路被数个大汉堵死了。这些大汉个个身形彪悍，就在小巷当中站着，冷冷地看着李二和萧楚云，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李二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喝道：“喂，我们是来找海爷的，哥几个麻烦带个路。”
　　那几个家伙似乎丝毫没有听到一般，抱着肩膀默默冷眼旁观。
　　李二面子有些挂不住，“喂，你们没听到吗！我们新捕头萧长官有事找你们海爷，还不快去通报！我和我们原来的胡捕头原先来过的，怎么，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那几个大汉嬉笑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把来的这两个人当回事。
　　这时萧楚云站在了李二的前面，“怎么，想见见你们的头这么难吗？非要我们把他请到衙门去吗？”
　　萧楚云说的话有点硬气，李二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原来我们胡捕头和你们海爷很熟。这次我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们海爷，打个招呼而已。麻烦几位伙计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对方一个胖子粗声粗气说了一句“等一下，”之后慢慢往里走了。这一走就是好长时间，萧楚云和李二枯站着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那个胖子回来。李二站不住了，问其他的人怎么回事。那几个人和先前一样，对李二他们不理不睬。
　　突然之间，萧楚云背着手往前便走，直直走到比他高半个脑袋的家伙跟前也不停步，居然硬生生把那个家伙撞倒在地。李二有些蒙了，那家伙看起来比萧楚云壮多了，怎么那么不经撞呢？再看萧楚云，跨过地上的那个家伙，直直往前走去。
　　其他几个家伙愣了一下之后轰然大笑起来。他们纷纷讥笑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太不济了，居然会被一个半大小子撞翻在地。
　　那个倒在地上的壮汉有点懵，很快恼羞成怒，跳起来追上去就要拉扯萧楚云。他刚抓住萧楚云的肩膀，只觉得这个年轻人一抖，肩膀上的劲道便又将他甩了出去。此人又一次摔倒在地。周围同伴嬉笑的声音更大了，这壮汉的面子算是丢尽了。他气得“嗷嗷”叫了几声，跳起来就要和萧楚云拼命。他飞起一脚就朝萧楚云的后腰踢去。这一脚势大力沉，然而眼看就要踢到萧楚云的腰部，却踢空了。接着这壮汉便感觉他的腿被轻轻抓住了，接着被甩到了一边。这壮汉的力道收不回来，重重地撞在一边的墙上。这一下可是撞得不轻，壮汉一声不吭便昏死过去。
　　其他人笑不出来了，他们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可轻视。刚才那同伴吃亏吃的可不冤枉。他们迅速上前，围住了萧楚云。萧楚云依旧背着手，旁若无人向前走。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之后，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武德了，一拥而上，想要用人多的优势制服住萧楚云。一时间巷子里面热闹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吃痛的嗷叫声，让缩在墙根的李二心惊胆战。很快打斗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声。李二哆嗦着站起来一看，那几个壮汉横七竖八地躺着地上。而他的长官萧楚云背着手越走越远了。“好厉害的年轻人！”李二心中惊叹了一声，马上追了上去。
　　萧楚云对刚才李二畏缩的表现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问道：“那头目的处在之地还远吗？”
　　“不远了，不远了，巷子的尽头便是。头儿，我有点担心，咱们刚才得罪了他们，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要不咱们改日再来？”李二心想萧楚云有两下子，可是这巷子里还不知有多少人呢，海爷手下人手众多，要是遇到惹不起的高手那就麻烦了。
　　“那你先回去吧！”萧楚云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二怎么敢一个人回去？他轻轻跺了一下脚，快步跟上了萧楚云。
　　突然之间，幽暗逼仄的巷子里灯火通明，数十个人点着火把出现在墙头，更多的人出现在了巷子里，将巷子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手持棍棒，无不怒目瞪着萧楚云，好像恨不得要把他吃了。普通人遇到这种阵仗，肯定吓得腿软。好一个萧楚云，似乎没看到这些人一般，依旧闲庭信步般地向前走。
　　眼看萧楚云就要走到那些人群之中了，李二吓得屏住了呼吸。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速速退开，不得无礼！”接着从人群后面出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此人一身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雅的气度。他朝萧楚云拱了拱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这位老弟就是新来的捕头吗，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官爷前来我们这里所为何事？”
　　萧楚云见此人客气，也站定了问道：“你姓海？”年轻人气盛，萧楚云又有着一股清高的劲儿，不愿意说出“海爷”二字。
　　来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不是海爷，海爷也不姓海。捕头来找我们海爷有什么事？”
　　“我想见见他，有案子要查。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我只能把他请到官府来问话了。”
　　那人皱了皱眉头，“我姓何，在海爷手下做事，很多事情我也比较了解，你也可以问我。”
　　萧楚云说道：“我还是直接找你们的头目比较好，还请这位何先生带路。”
　　“那好，二位随我来。”此人痛快地答应了萧楚云。他将二人带入了巷子尽头的宅院之内。这宅院看起来毫不起眼，和普通民居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大汉。来到正屋前，那何姓之人在门前恭恭敬敬通报了萧楚云的来意。半晌过后，屋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何先生轻轻打开门，请萧楚云走了进去，至于李二，则被留在了外面。李二之前也和前任捕头胡成思来过这里两次，知道这里的规矩。看着门关上后，他也不敢找他人搭话，就近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再说萧楚云进入的这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没有点灯。萧楚云依稀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屋子正中。“你就是新来的捕头，真是好身手啊！快请坐！”海爷的声音传来，其中不乏赞赏之意。
　　萧楚云对海爷的赞赏似乎并领情，单刀直入问道：“有个案子我想了解一下。昨天有人在南市公然行抢，这事你可知道？”
　　“哦？何先生，有这种事吗？”海爷问一边的何先生。
　　“这事小的还不知情。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去问一下。”
　　“那好，你去为这位新捕头打问打问。要是我们的人干的，一定严惩不贷。”
　　何先生退了出去，海爷继续说道：“萧捕头，久闻大名！新官上任三把火，萧捕头这么快就查上案子了！”
　　萧楚云最不喜欢这种寒暄，他继续问道：“听闻你和前任捕头胡成思过从甚密，对于他的失踪，你可知道什么？”
　　萧楚云对面的黑影沉默起来，气氛陡然冰冷，过了一阵海爷才悠悠说道：“萧捕头，你是不是在问我和胡成思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想知道胡成思失踪的一些情况。是非曲直，我自会判断。”
　　海爷“桀桀”笑了起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好一个萧捕头，你真是一身是胆啊！很久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了。”
　　萧楚云丝毫不惧，“我只是公事公办，还请你配合。”
　　“年轻人啊，你可知道，就连胡捕头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海爷叹了一口气之后，语气有些软化，“这么和你说吧，关于胡捕头失踪一事我毫不知情。他失踪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见过面。他不知所踪，应该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情去了吧！”
　　对海爷的说法，萧楚云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继续追问道：“你认为他去做什么事情去了呢？”
　　“哈哈，胡捕头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是官，我是民，我们只是普通的君子之交而已。来，喝杯茶吧。这茶的味道虽然是淡如水，但细品之下你会觉得回味悠长的。”
　　对面这个海爷神秘莫测，萧楚云怎能冒险饮用他的茶？面对那黑影递过来的茶水，萧楚云轻轻摇了摇头。
　　不多时，何先生回来了，对海爷和萧楚云说道：“昨天南市确实发生了当街抢劫一事，但和我们的人没有关系。我打问过了，好像是外来之人干的。我已经吩咐弟兄们去查找凶徒的下落了。”
　　“好，好，一旦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萧捕头，明白吗？”
　　“小的知道。”
　　“何先生，你代我送送萧捕头吧！”海爷下了逐客令。
　　萧楚云超那黑影拱了拱手，随即出了屋子。李二正如坐针毡一般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萧楚云出来，顿时如释重负。
　　在回去的路上，李二问萧楚云：“头儿，你问出什么没有？”
　　萧楚云摇了摇头，“以后多派几个兄弟，盯住这帮人，不要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好的，在下明白。现在很晚了，我送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必了，你自己回吧，我还有些事要办。”说着萧楚云便离去了。看着萧楚云的背影，李二皱起了眉。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能力，但为人处事有些欠火候。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第二天早上，萧楚云洗漱完毕之后在桌前沉思。昨晚和李二分手之后，他去了江南票号。江南票号是南方地区最大的票号，在各地都有分号。萧楚云和这江南票号的老板沾亲带故，因而他来到这栖云州的票号，来找一些线索。那劫案的两个人如果真是外地流窜过来的盗匪，一定会将抢夺的财物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财物换成银票，一来安全，方便携带，二来流窜到地方也可以随时取出。江南票号是栖云州最大的，也有着典当的业务。因此萧楚云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人的线索。萧楚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江南票号的关系，因此独自一人前去。栖云州分号的掌柜得知萧楚云的身份之后，自然十分配合，尽快就会有结果。
　　萧楚云默默盘算了一阵之后，决定让自己手下的衙役们全部变装出行，一部分去盯海爷的动静，一部分去街头打探可疑之人。而他也带着李二去了被抢的侯老太太家中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