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小捕头》昨露今霜

16、兄弟阋墙

　　被人拿捏的滋味确实不舒服，但萧楚云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袁三郎笑了一下，拍了一下手。之前那个女子端着茶水又出现了。这一次萧楚云的心怦怦直跳，不敢抬头看那女子一眼。等那女子离开时，他才抬起头瞟了一眼让他神魂颠倒的背影。
　　“萧兄弟，这个女子是我的一个干妹妹，叫做韵柳，暂时被我收留，在我府内做些粗活。”这一次袁三郎终于不再吊着萧楚云的胃口，说出了这个女子的来历。
　　韵柳，韵柳，多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已深深刻入萧楚云的脑海里。
　　看到萧楚云有些局促的样子，袁三郎笑着继续说道：“我这个妹子还没有许配人家，不太爱说话。我是岁数大了，你们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萧楚云的头埋得更低了。他何曾不想如此呢？他不仅想要结识这个姑娘，还想了解关于她的一切。上一次在袁家他就想说出这个意思，但他太过害羞了，说不出口，如今袁三郎的话正合他意。
　　“哈哈，萧兄弟，以后多来我这里坐一坐，喝喝茶，权当放松放松心情。你是官府里的公人，事务繁杂，我也不好老是请你。所以你空闲的话就尽管来我这里，我袁家随时欢迎你！萧兄弟，我这就把我妹子叫出来，你们好好聊一聊！”
　　“不，不必了……”萧楚云慌忙阻止了袁三郎。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这个姑娘，见了面的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今日能看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回去以后，萧楚云心中充满了愉悦。那是一种充满憧憬的愉悦。不过一想到和那个韵柳姑娘再次见面，他又有些犯愁。在男女之情这一方面，萧楚云可谓是白纸一张。“怎么才能让韵柳姑娘对我有好感呢？”萧楚云细细想了起来。
　　这些日子萧楚云没有什么事情，栖云州也没有什么新的案子。至于那个死去的络腮胡，仵作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络腮胡所中之毒为见血封喉的剧毒，这种毒药一旦进入人的身体，再无救活的可能。而那箭矢虽是特制的，但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溯。官府将络腮胡的尸体秘密掩埋了，不让外界知道消息，避免兴义帮的那帮土匪来栖云州找麻烦。这几天，萧楚云就想两件事，一是络腮胡之死，二是那个韵柳姑娘。不过两件事情他都没有琢磨透。
　　正当萧楚云忐忑不安而又蠢蠢欲动想要去袁府找韵柳的时候，栖云州又发生了一件案子。
　　这天早上齐家老二跑到官府来报案，说他的哥哥齐老大不见了。而他在附近寻找齐老大的时候，发现了齐老大的衣服，衣服上面有数十道利刃刺穿的破口，沾满了斑斑血迹。齐老二慌了手脚，害怕哥哥遭遇了不测，因而迅速跑到官府前来报案。
　　萧楚云看着那件血衣，陷入了沉思。假设齐老大已经遇害，凶手又为何将他的衣服剥下，扔在了容易让人发现的巷子中呢？
　　毕竟可能涉及到人命，萧楚云不敢大意，马上让李二带着手下进行搜索，希望能找到齐老大的尸首。萧楚云则询问起齐老二事情的经过。原来齐家有兄弟三个，家境殷实。齐老大早早成家，从齐家搬了出去。齐老大和齐老二尚未成婚，在家中伺候着上了年纪的老爹。据齐老二说，昨天晚上齐老三约他们兄弟几个吃饭，齐老二有事没去，齐老大赴了约。然而齐老大这一去就整晚未归。今日早晨齐老二去老三家询问，老三说他晚上和老大喝多了酒，后来人事不省，就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后来齐老二在寻找哥哥的过程中，找到了那件血衣。
　　这么说来，齐老三应该知道更多的情况。萧楚云没有迟疑，立刻带人赶到了齐老三家。等萧楚云赶到齐老三家见到齐老三之后，齐老三还晕晕乎乎的，还没从酒劲中恢复过来。不过和齐老二不同，齐老三看起来文质彬彬了许多。问起齐老三昨天之事，齐老三说老大叫他喝酒，他于是就去了。在一家小酒馆里，齐老大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述说兄弟情谊，一边频频举杯。齐老三本来酒量就不行，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后来他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萧楚云一边看着齐老三，一边寻找他所说话语之中有无漏洞。和齐老二所说不同，齐老三说是老大请他喝酒的，而非齐老三主动请客。这二人究竟谁在说谎？
　　萧楚云又询问了齐老三的家人，据他家里人说，昨天深夜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一看，发现齐老三躺在门口，醉得一塌糊涂。门口除了齐老三之外再无他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不管怎么说，现在齐老大失踪的最大嫌疑落到了齐老三的头上。这两个兄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瓜葛呢？齐老三说他喝了酒，对酒后之事一无所知，这也很可能是推脱之辞。酒不仅可以用来助兴，用来消愁，还可以当做用以掩饰自己的工具。有的人喝多了酒，偏偏说自己没喝多；有人明明还能喝，却推说自己已经醉了；还有的人喝了一点酒，就开始借机发起酒疯，干出自己平常不敢干的事。现在齐老三推说自己喝多了酒，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掩饰手段。
　　萧楚云略微沉思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昨日齐家兄弟喝酒的酒馆了解情况，另一部分人则跟着他赶去齐老大家了解情况。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便是齐老三被暂时带到官府看押起来。
　　萧楚云赶到齐家时，齐老二正在床前伺候着齐老爷子。齐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得知齐老大失踪可能遭遇不测之后，急火攻心，身体进一步恶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萧楚云不忍再刺激齐老爷子，把齐老二叫道屋外问话。
　　“齐老二，我问你，你实话实说，你们兄弟之间，尤其是老大和老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呃……还算好吧，我和我兄弟之间都没什么。老大和老三之间，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前不久我大哥曾和我报怨过，说老爷子现在还活着，老三就和他提到过分家产的事。老大觉得老三有些不太像话，因此和老三争辩了几句。而老三却说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东西还是摆在明面上好。现在虽然是我和老大照顾着老爷子，但是老爷子故去之后，他该分到的家产一文也不能少。不过这都是老大和我说的啊！老三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萧楚云微微点了点头。据齐老二所说，齐老三似乎有了谋害齐老大的动机。终究还是因为家产，导致兄弟反目。对于齐老二的一面之辞，萧楚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又到齐家附近的街坊家中了解情况。据街坊邻居说，齐老三自从三年前成家搬出来后，只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老父亲，齐老三和两个哥哥来往不多。老邻居对齐家老三的印象还不错，对老大和老二却有些微词。不同于齐老三，老大和老二好吃懒做，胸无点志。据说齐老三成家之后之所以从齐家搬出来，就是因为老大老二对老三看不顺眼，处处刁难。齐老爷子也正是因为他们兄弟之间不和，生气病了一场，之后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些街坊邻居的话，让萧楚云坚信这三个兄弟之间一定有矛盾，而且绝不止齐老二说的那么简单。齐老三也许几年前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之后便在昨晚爆发了。这些邻居对齐老三印象挺好，那也代表不了什么。人都是会变的，几年的时间，完全可以让一个人走进偏执出不来。
　　从齐家出来，萧楚云又来到了齐老二发现老大衣服的小巷子。这条巷子确实离齐家不远，走到这里还用不了半刻的时辰。附近还有官差在仔细搜索着齐老大的踪迹。萧楚云仔细勘验了这里，没有一点打斗或是尸首移动的痕迹，他断定这里绝不是案发现场。不过这衣服实在是让人不太明白，凶手为何要将衣服抛在这里呢？按常理来说，凶手都害怕暴露，尽量隐藏自己的罪行。但现在这凶手却扒下齐老大身上的衣服，抛在了易于发现之处，这是为何呢？但如果凶手是齐老三的话，事情却好像似乎有点说得通了。一个人喝酒之后做的事情，总会有些让常人匪夷所思的。萧楚云让人找来了李二，问他寻找齐老大下落的情况。李二说他带着手下以发现血衣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的地方都找遍了，所住的人家也都问遍了，没有什么线索，齐老大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从血衣的刀痕和血迹来判断，齐老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去齐家兄弟喝酒的酒馆调查的公差也循迹赶到了这里报告情况。从酒馆里的人描述的，齐家兄弟二人确实昨晚在酒馆之内喝了挺长时间的酒。不过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挺好的，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后来二人都喝多了，最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酒馆。
　　萧楚云沉吟了片刻，让手下人收队，明日再继续追查齐老大的下落。
　　回到官府之后，萧楚云反复思考这个案子，最后，他觉得这个案子最可疑之人是齐老二。首先，齐老大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在外面过个夜什么的很正常，齐老二为什么在第二天的早晨便断定自己的哥哥失踪了呢？其次，虽说发现齐老大血衣的地方据他家不远，但能那么巧正好被他找到吗？若不是有所准备，这事情恐怕很难说得通。
　　想到这里，萧楚云马上派人去齐家缉捕齐老二。他特地交代，在抓捕齐老二的过程中千万不能惊动了齐老爷子，免得老人家发生什么意外。不多时，齐老二便被抓到官府羁押起来了。萧楚云松了一口气，他准备明天就从齐老二身上找到突破口。
　　然而这天夜里，有人来找萧楚云。官府的门人把人带到萧楚云之处的时，萧楚云有些奇怪，他不认识此人。此人说他是海爷的人，奉海爷之命，来请萧楚云到海爷之处商量事情。
　　这个海爷倒是架子不小，都这么晚了，说请就请官府之人，这是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嘛！不过海爷这反常的举动还是另萧楚云很好奇，海爷找他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是前捕头胡成思有了什么踪迹线索？
　　胡成思的离奇失踪也是萧楚云的心结，他顾不得多想，马上跟随来人赶往海爷所在之处。二人穿大街过小巷，从灯火阑珊的都市走到了脏臭阴暗的贫民窟。还是和第一次萧楚云来这里一样，一路之上有数不清的狰狞汉子虎视眈眈盯着萧楚云。不过这一次他们对萧楚云没有半点的为难。
　　最后萧楚云来到了那个不点灯的黑暗屋子跟前。何先生在门外笑着迎接萧楚云。萧楚云朝他点头示意。何先生也没说什么，把萧楚云引入了这件屋子之内。
　　阴影之中，坐在其中的黑影说道：“萧捕头，我们又见面了。这些日子，萧捕头的名声响彻了栖云州啊！我也有所耳闻。萧捕头连破奇案，真是让人佩服。”
　　海爷这番示好的话并没有打动萧楚云。萧楚云冷冷地说道：“你深夜把我叫来这里，不是就为了说这个的吧？”
　　那个黑暗中的阴影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萧捕头对我隔阂还是很深。也罢，也罢！何先生，接下来就由你说吧！”
　　何先生朝黑暗中点了点头，对萧楚云说道：“萧捕头，昨晚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却没有醉。他鬼鬼祟祟走到一个小巷之中，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刀子戳了数十个口子，然后拿出一个葫芦，把其中装的不知是什么血洒在了衣服上。他以为自己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他不知道他异常的举动早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
　　萧楚云大吃一惊，何先生所说的此人，不就是齐老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