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小捕头》昨露今霜

15、功亏一篑

　　往往缘分就是这样在惊鸿一瞥中决定了。萧楚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异样的感觉，他的心开始萌动了。
　　这个女子看到萧楚云痴痴看着她，不禁有些娇羞起来。虽然低下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两片红云爬上了她的脸颊。她放下茶水之后，匆匆退了回去。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萧楚云不禁在想这女孩子为什么会害羞，是不是也对他有一丝的感觉。
　　袁三郎轻咳嗽了几声，把萧楚云拉回了现实之中。萧楚云自觉有些失态，连忙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袁三郎肯定在一旁瞧了一个明白，然而他却只字不提这个女子。萧楚云也是羞于开口问这个女子的情况。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心神不宁的萧楚云告辞而去。
　　一路上，萧楚云心里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他以前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些慌，有些乱，有期待，又有些害怕失望。
　　几天之后，萧楚云带着一队人悄悄从栖云州出发了。他们都是寻常客旅之人的打扮，没有骑马，一路拉开了百十来丈，松散而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林雾村，目标是那个姓麻的络腮胡，也就是匪帮兴义帮的二首领。
　　这伙人的核心，是一个少年，看上去稚气未脱。他是栖云州官府中年纪最小的衙役，比萧楚云还小三岁，长了一张惹人喜欢的娃娃脸。
　　萧楚云改变了妆容，老气了不少。他走在最后边，时刻留意周围的情况。他计划便是用这个年轻的衙役，引诱那个络腮胡现身。他相信那个络腮胡一定还会物色年轻貌美的男子的，只要那个络腮胡现身，萧楚云有把握一举拿下他。萧楚云的底气从何而来？那便是孟钰赠送给他的那份手稿。这些日子以来，萧楚云每天晚上都在研习其中的武功心法。萧楚云本来基础扎实，悟性也高，现在他的功夫，比之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首次见面时，他和那个络腮胡勉强打了一个平手，现在他急于验证一下，自己的功夫比之前精进了多少。
　　白天萧楚云这些人走走停停，中午睡了一大觉，到了晚上，他们赶路到了深夜才休息。在到达林雾村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别说那个络腮胡了，就连一个土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萧楚云不着急，按照第二套方案继续行动。他们这伙人在林雾村分散安顿下来，那个年轻的衙役作为诱饵整天在林雾村抛头露面，和另一个同伴在各个酒肆出没，扮成轻浮子弟四处潇洒。其他人包括萧楚云在内则分散在诱饵的周围，暗中保护观察。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萧楚云就察觉到他的计划起到了作用，已经有人盯上了这个年轻的衙役。到了晚上，开始有人主动凑上前和这个诱饵搭话试探。萧楚云知道，那伙土匪现在已经注意上了这个诱饵，那些接近之人很可能就是络腮□□来试探的。看来络腮胡很快就要现身了。
　　这天深夜，林雾村已经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沉寂中。夜色中，几个人悄悄接近了一家客栈。到了客栈跟前后，几个人毫不费力地越墙而入。隐藏在不远处的萧楚云看了个明白，这几个人像是那帮土匪中人，但其中没有那个络腮胡的身影。
　　“头儿，我们现在冲进去吗？”李二在萧楚云耳边请示道。萧楚云摇了摇头。络腮胡不在其中，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过了没多久，几个人又从客栈之内翻墙跳了出来，接着一路小跑，朝村子外跑去。几个人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很大的麻布袋。萧楚云的心被揪了一下，他只希望布袋之中的人能平安无事。等这几个人跑出一段距离之后，萧楚云才一挥手，带着手下暗中跟上。
　　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快跑到村外时，放开丫子跑得更快了。一直跑到村外五里路之后，前面出现了火光，那几个人向火光奔去。萧楚云一边跑一边眯着眼睛望去，只见几个人举着一个火把在等待接应。萧楚云不禁暗中加快了步伐，将手下远远落下。这时那几个人已经抬着布袋跑到了那几个人的跟前。借着火光萧楚云看清楚了，其中一人正是那姓麻的络腮胡。这个家伙眼巴巴地盯着那个麻袋，一脸的痴相。萧楚云心里一紧，施展绝顶的轻功，全速朝这些人冲去。
　　那些土匪也算是机警，听到后面有动静传来，马上四散而逃。那个络腮胡舍不得刚刚抢到的人，亲自扛起布袋，就朝来人的反方向飞奔而逃。别看他扛着一个装着人的布袋，跑起来那可是不慢，比那几个喽啰还要快得多。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萧楚云，没一阵功夫，他还是被萧楚云追到了。
　　萧楚云本来就担心那络腮胡和那布袋分散开，他两头难以顾及。没想到这络腮胡不甘心放弃抢到手的人，居然扛着布袋而逃，这倒是省却了萧楚云的一番担心。他一边追一边悠然喊道：“你是逃不掉的！”
　　那络腮胡眼看自己就要被人追上，把布袋往地上一扔，拉开架势面对来人。当他看清追赶他的只有一个人时，不禁松了一口气，放声大呼，招呼四散奔逃的手下回来。月光依稀，萧楚云又乔装打扮过，络腮胡没有认出来，他喘着粗气问道：“朋友，你为何追我？”
　　萧楚云冷笑了一下，也不答话，一步步向络腮胡逼近。
　　络腮胡本是骄横惯了的人，见此人来意不善，立刻挥动双拳朝萧楚云扑来。萧楚云和络腮胡交上手之后，一是自己功夫有了长足进步，二来他之前和这个家伙交过手，熟悉这家伙的路数，因而应付起来十分轻松。
　　很快络腮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向后跳了半丈来远，有些慌乱地问道：“朋友，你是哪位？我们是不是认识？”
　　这时络腮胡的手下也都已聚拢过来，萧楚云担心布袋之中的弟兄，跳到了那布袋的跟前，解开查看里面的那个年轻的衙役。只见这个年轻的小家伙嘴里塞着一块布，已昏了过去。萧楚云连忙唤醒了这个小弟兄。原来这个小兄弟只是因为憋闷和颠簸昏了过去，并未受到其他的伤害。
　　萧楚云放下心来，对络腮胡说道：“你这家伙真是胆大妄为！你得罪了我们家的少爷，现在必须跟我走一趟。识相的话，你把你的手下遣散了，乖乖跟我走，免得受苦。”
　　络腮胡心想这家伙虽然武功很高，但毕竟是孤身一人而已。络腮胡招呼自己人掏出家伙，一起上，围攻此人。那些喽啰各个振作精神，和那络腮胡一起向萧楚云发起了攻击。好一个萧楚云，一边护着自己的小兄弟，一边应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刀剑和拳头。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但萧楚云丝毫不落下风，顷刻之间，已经打倒了三五个人。这时其余的衙役李二等人也赶到了。络腮胡等人看到对方又来了帮手，顿时阵脚大乱，也顾不得别的了，马上四散落荒而逃。萧楚云大喊一声，让众人护住这个小兄弟，他自己飞身去追那个络腮胡。络腮胡慌不择路，居然被一个树桩绊倒了。等他再想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萧楚云踩在了脚下。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知错了，我现在就去给贵少爷赔礼道歉。”络腮胡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马上求饶示弱。
　　“好！不过之后你还得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络腮胡惊恐地看着萧楚云。
　　“哈哈，也没什么，我们需要你帮点小忙。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络腮胡半信半疑，“真的？”
　　萧楚云笑了，“怎么，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说着话萧楚云松开脚，让络腮胡站起来往回走。他也不怕络腮胡逃跑，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回到原处，众衙役正押着几个受伤没有逃走的匪徒等着萧楚云。萧楚云飞快地检点了一下手下，确定无人受伤之后，便放走了那几个喽啰。他和手下带着络腮胡连夜往栖云州方向赶去。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后来雨越下越大，变成了瓢泼大雨。这雨可真是大啊，几丈之外不见景色。“哗哗哗”的雨声澎湃，摄人心魄。萧楚云带着手下，到路旁的一片树林之中躲避。等了许久，不见雨势减小。
　　大雨丝毫不影响萧楚云愉快的心情。他的计划完美实现了，顺利捉住了络腮胡。等把这个家伙秘密抓回衙门之后，便可问出海宁府公差遇害的线索，另外也可以掌握这伙所谓兴义帮的情况，为日后彻底剿灭这伙土匪做准备。
　　一直等到快中午，雨势才渐渐小了起来。萧楚云正准备叫手下继续上路的时候，突然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支箭矢带着破空的声音飞了过来，直奔那个络腮胡而去。萧楚云的神经比意识更先一步，他也向络腮胡飞去。然而萧楚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尽管络腮胡尽力闪躲，腿上还是中了一箭。其余的箭矢或钉入树木的树干，或深深插入泥土之中，所幸没有伤到他人。箭尾的翎毛还在簌簌地抖动。
　　是什么人在暗中放箭？萧楚云回过身，朝箭矢飞来的方向奔去。然而他只看到原处几个模糊的身影四散而去。萧楚云有心去追那些人，而且他又信心能抓住其中的一人。但是萧楚云又放心不下中箭的络腮胡，于是放弃了追赶，又飞身赶了回来。
　　萧楚云见这箭矢没有伤到络腮胡的要害，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细看那络腮胡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从那络腮胡的伤口处，渗出了黑色的血水。络腮胡还不以为意，连说这是皮外伤，不碍事。然而很快，络腮胡的脸有些僵，紧接着，僵直的感觉扩展到了全身，络腮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渐渐失去生气的络腮胡，萧楚云眉毛拧在了一起。到最后，络腮胡终于没有了呼吸，仰面朝天，整个身体僵硬得犹如木棍一般。
　　眼看马上到手的线索就这样没有了，萧楚云懊恼万分。早知这样的话，刚抓住络腮胡时他就该问个清楚关于那两个公差的事情。
　　是谁杀死了络腮胡？为什么要杀死他？是不是也和那两个死掉的公差有关呢？萧楚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直到后来李二凑到萧楚云跟前，“头儿，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死了，咱们先回去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萧楚云默默点了点头。他吩咐手下把死去的络腮胡用衣服包裹起来，带回栖云州。他觉得虽然络腮胡已经死了，但是有必要把他所中之毒弄清楚。萧楚云又小心地从树上拔下一枚箭矢，小心地收好。一行人昼伏夜行，悄悄赶回了栖云州。
　　萧楚云的心情可谓跌到了谷底。面见州府大人蒋丞涵汇报整个事情的经过时，萧楚云不无自责，怪自己不够谨慎，导致功亏一篑。蒋丞涵则勉励了他一番，告诉他越接近真相时，遇到的困难越多。最后蒋丞涵让萧楚云好好休息几天，恢复恢复心情。
　　萧楚云不想听什么鼓励的话语，他只知道，络腮胡一死，那两个被杀公差的线索就断了。正当萧楚云把自己关在房内闭门思过时，有人前来禀报说袁三郎请他到府上一叙。
　　一提到袁三郎，萧楚云马上想起了那日在袁府所见的那个女子。没有任何的迟疑，萧楚云往袁府而去。
　　见到袁三郎之后，袁三郎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楚云有些不对劲，情绪低落得很。袁三郎追问原因，萧楚云只说是公事，不愿告诉袁三郎。袁三郎也很识趣，不再追问了。他笑着问萧楚云“萧兄弟，今日还想不想再喝醉人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