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海的尽头》我妈三天没打我了

147、樱花岛8

　　栀子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寂静黑暗，曾经鲜活的世界仿佛随着薄荷的死被封印，只余下一片冰冷死寂。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啊，栀子。”
　　栀子头也没回：“我不好，谢谢。”
　　她语气冷淡：“你是万年前的我吧？现在是来接手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身后的女声噗嗤笑了一声：“真聪明，不愧是我。不过不是接手，是借用。这具身体最后会还给你，因为我不属于未来。”
　　在栀子看不见的地方，她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一定会把所有人全须全尾地带回真正的未来，不论是死着或活着。”
　　栀子的语气有了些许波动：“真的吗？”
　　“真的。”
　　她拍了拍栀子脑袋：“安心地睡一觉吧，睡醒之后，真正的未来便会在你面前。”
　　栀子只感觉本来就黑的眼前再一黑，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双含着笑的黄色眸子。
　　屏幕上，那趴窝的进度条悄然爬到终点，栀子在此刻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宛若暖阳的双眼变成了如海的蔚蓝，与薄荷那双蔚蓝海般的眼睛一模一样。
　　这是薄荷强行修补灵魂她的灵魂带来的症状，只要薄荷强行塞入她灵魂内的那部分没有剔除，这双眼睛会永远如海蔚蓝。
　　“很痛吧？毕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强行撕下大半灵魂。”
　　她摸着胸前那颗泪滴状的蓝宝石想。
　　山丹看着栀子变色的眼睛：“还好吧？”
　　栀子笑着回答：“除了有点难过外，其它都很好。”
　　她来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却顿住了脚步。
　　因为这房间里到处都是薄荷的痕迹。门边淡蓝色的拖鞋，贴在换衣镜边框的线条小狗贴纸，床头柜上雪白的骷髅头灯，还有床上那乱成一团的两张被子。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薄荷留下了这么多痕迹，就像薄荷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平时毫无存在感，直到留下痕迹的人离开，这些痕迹陡然鲜明起来，像滚落在尘埃中的珍珠被拂去浮尘，重新流光溢彩起来。
　　栀子默默关上房门，扭头打开了薄荷的房间。
　　不出她所料，薄荷的房间崭新到不可思议，唯一一丝她曾在这里呆过的痕迹是壁炉中木材的灰烬。
　　栀子竟然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薄荷便一直睡在她房间。
　　在万年前，她以为她们会同生共死，从未想到分别，于是当分别到来的这一天，那个黑发蓝眸的少女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成了剜入她心脏的刀子。
　　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瘫倒在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上薄荷亲手装上去的栀子花吊灯，脸上忽然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栀子捂住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独自苟活的，为什么还要撕裂灵魂来救我呢？”
　　如果薄荷没有撕裂灵魂帮她补全灵魂和缺失的时间轴，那么在薄荷死亡的那一刻，她也会随着薄荷的死亡而死。
　　薄荷本身就残损的灵魂无法完全补全栀子缺失的时间轴，只能给栀子一个独立的时间点，让她依靠这个时间点活着。
　　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薄荷死亡的那瞬。
　　她把头埋进蓬松柔软带着淡淡草莓香味的枕头里：“罢了，现在无限未来的一切规则全都失效，重新修补的封印困不了长江和巴德兰兹多久，我就最后一次替你收拾一下尾巴。”
　　“我也向那个小女孩承诺过了，我会把所有人都带回本该属于他们的未来。”
　　栀子合上眼，陷入梦乡。
　　梦中是成片攀满绿植浸满鲜血的废墟，远处是喷涌而起的蘑菇云，面前是奄奄一息的挚友。
　　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少年强撑着开口：“薄荷，栀子，能不能别忘记我啊？我知道我只是你们漫长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但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别忘记我啊……”
　　一旁黑发蓝眸的少女往这少年身体里源源不断灌输能量，想救下眼前这残破不堪的少年，但少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缓缓闭了眼。
　　她扭头看向身旁黑发蓝眸的少女：“没用的，薄荷，你知道的，我们救不回来他。”
　　长风拂过少年冰冷的躯体，人类最后的火星在此熄灭，人类的时代宣告终结。
　　黑发蓝眸的少女忽然起身：“栀子，我想任性一次，就一次。”
　　“薄荷，你……”
　　梦境倏然破碎，栀子猛地睁眼，汗水打湿了她的后背。
　　她起身出门：“果然一刻也拖不得，睡个觉都不安生。”
　　栀子刚好撞见也要出门的南知：“栀子，你要去哪？”
　　栀子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系统的控制中心。”
　　“换成人话来说就是，去屠神。”
　　南知听见这两句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拉住栀子：“冷静点！薄荷肯定不想你去送死！”
　　栀子语气像冰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打不过他们两个？我是宇宙曾经最宠爱的孩子，我会打不过两个地球生物？”
　　南知被栀子用这语气反问也不恼：“那薄荷为什么要以身祭阵？”
　　栀子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用这种语气对南知说话，放缓了语气：“因为她身上背了数以亿计的因果，从醒来那一刻就注定要以身祭阵。”
　　“南知，再见，清明节记得替我向你那个叫南枝的先祖问声好。”
　　话音落下，栀子消失在原地。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南知没能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栀子消失的几秒后了。
　　另一边，栀子正站在一片她熟悉至极的废墟上，面露嫌恶地看着不远处两道颀长的身影。
　　长江面带微笑：“午安，沉暮小姐，你是来加入我们的么？”
　　栀子嗤笑一声：“不是，我来这的目的想必你和巴德兰兹也很清楚，”
　　腹部穿了个大洞的男人嗓音沙哑：“核心还没死，你真敢对我们动手？”
　　栀子瞥了一眼巴德兰兹腹部的大洞：“我当然敢，毕竟这具躯体可是完全的人类躯体，核心不会对这具躯体做什么，她向来偏袒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