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海的尽头》我妈三天没打我了

146、樱花岛7

　　薄荷看着栀子眼中泛起的泪光，很缓慢地眨了下眼，泪水缓缓流出：“我们没有退路了，我必须这么做。”
　　薄荷忽然把手指捅进眼眶，剜下了她的左眼，那颗沾血的眼球在她的手心里变成了一条细金链穿着蓝宝石的项链。
　　她亲手将这条项链戴在栀子雪白的脖颈上，随后摸摸栀子的头，转身向着那已经被染红大半的封印阵走去。
　　四下是死一般的寂静，因为薄荷封住了栀子南知的嘴。她想回头再看一眼栀子，却始终没敢回头，她怕这一回头，她便无法再按住这如同被刀一片片剜下的心。
　　她走到阵法边缘，在踏进去的前一刻，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蓦然回首。夕阳暖黄的光打在她墨色的长发上，她蓝色的瞳孔里有光，她笑着，一步一步走入阵法。
　　自薄荷踏进去开始，那几乎被完全染红的阵法倏然开始褪色，薄荷的身体也逐渐透明。
　　薄荷每踏一步，那种撕裂灵魂磨骨蚀皮的痛感便强烈一分，但她依旧面带笑容，自言自语：“反派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最后一刻哭丧着脸像什么？当然要笑。”
　　“我可是薄荷。”
　　自诞生起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最后一幕定格在某个下雪的寒冬，她靠在栀子怀中，差点脱口而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
　　只是当时错过了，此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夕阳穿过薄荷站在阵心逐渐透明的身体，拉出一条暗淡的影子。
　　我很高兴，能伴你走过这十余载的悲喜，与你共同见证时间轮转，四季更替，若有来生，我愿以山海为誓，用生命来爱你。
　　我未曾走过山海，但我曾伴她走过她生命中的山与海。
　　我爱你，直到山与海的尽头。
　　薄荷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想。
　　被染红的阵法完全褪回白色，原本暗淡的光芒也强盛起来，象征着作恶多端的恶神再次被封印。
　　薄荷留下的禁锢终于解开，然而栀子依然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带着哭腔：“南知，告诉我这是假的，告诉我这是假的……”
　　南知红着眼眶，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栀子……”
　　栀子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泛着白光的阵法哭得几近昏厥，南知也呆望着那个阵法，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荷沐叶的死亡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他们心中，转瞬间生根发芽，刻骨蚀心。
　　南知刚想开口，却不料地面忽然开始震颤，紧接着他们眼前一黑，被踹出了吉祥中学这个副本。
　　再睁眼，他站在系统大厅里，旁边是昏迷的栀子，四周有几个和他们一样刚被传送到系统大厅的玩家。
　　这一趟下来，原本的二十几亿玩家数量锐减，原本人群熙攘的系统大厅冷清下来，像被抽走了生机。
　　大厅中央高悬着的总排名榜单上前十名的头像除了第一外都被打了一个猩红的大叉，昭告整个无限未来还活着的玩家，他们死了。
　　南知看了眼灰了一大片的总排名榜单，抱起身旁昏迷的薄荷，传送回了公会的别墅。
　　别墅里，枫茄，山丹，蓝桉和耐冬坐在沙发上，就连塔罗也被连着罐子一起搬到了沙发旁边，满心焦急地等待着薄荷一行人归来。
　　大门被推开，蓝桉起身伸头望去，却只看见抱着栀子的南知，薄荷沐叶不见踪影。
　　蓝桉看着南知红了眼眶：“小沐叶和小薄荷呢？”
　　南知哑着嗓音：“……她们……死了。”
　　听到南知这句话，众人心下一沉，面色极其难看。
　　南知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我们当时被总榜前十追杀，沐叶在薄荷栀子重伤后为了保护我们主动吞下了那颗药丸，技能暴走而死。”
　　他把手里昏迷的栀子交给山丹：“薄荷则是为了拯救全人类，献祭躯体镇压了为非作歹的恶神。”
　　整个客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山丹抹了把脸，带着栀子去了她的实验室。
　　实验罐里，栀子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若不是实验罐反馈回来的数据告诉山丹栀子没有生命危险，她都要以为栀子快死了。
　　忽然，数据面板一跳，在一堆文件上面浮现出一个进度条，进度条上标着灵魂修补进度六个大字。
　　山丹懵圈：“这个灵魂修补进度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数据面板上龟爬一样的进度条，正想着这进度条不知道要爬到哪年哪月去，只见那进度条突然一个猪突猛进，短短几秒钟爬完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
　　这进度条不知道是不是猪突猛进完累了，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那趴窝不动了。
　　山丹：？
　　与此同时的栀子正站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面前是她刚献祭于封印阵法镇压恶神的挚友。
　　栀子红着眼眶质问薄荷：“你是不是从核电站回来之后就知道你会死了？”
　　薄荷的虚影叹了口气：“是，这是我注定的结局。”
　　薄荷的虚影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栀子，在结束这虚假的未来后，代我看看这世界吧，看那高耸入云的山，那一望无际的海，我想知道，山与海的尽头是什么。”
　　栀子点点头，含泪带着哭腔应了句好。
　　她摸了摸栀子的脸颊：“记得去给哥哥和妈妈扫墓，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妹妹和女儿。”
　　“他们会承认我吗？”
　　“会，因为我承认你了，他们爱我，所以也会爱你。”
　　她看了眼自己所剩无几的能量，脸上的笑含了遗憾，摸摸栀子的脑袋，整个人闪烁几下。
　　薄荷的虚影缓缓消散：“再见，我的守护者，愿我们在崭新的未来中重逢，到那时，我会告诉你一件我从未曾告诉你的事情。”
　　栀子想抱住薄荷，却扑了个空，只看见一捧蓝色的光尘在自己怀里缓缓消散，最后彻底湮灭于黑暗。
　　栀子喊得撕心裂肺：“薄荷！”
　　但那个黑发蓝眸的少女再也没出现。
　　她死在了那如血的残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