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家开农家乐》对酒以歌

4、第 4 章

　　顾文上学的时候读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了大厂做程序员。

　　这些年，大厂盛行996，恨不得一个比一个卷。好像不加班，就不配被称做互联网公司似的。这不，都周六了，顾文还在办公室里加班。

　　“哎，哥几个，听说了吗？好象，公司又要裁员了。”同事王宁左右看看，然后低声说。

　　大家伙一听，都把目光射了过来，有几个还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王宁，你听谁说的？”张思浩就问了。

　　“就刚才，人事的吴立，她说的。”

　　“那就是真的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几年经济好像不太好，大厂裁员也成了家长便饭，公司去年已经裁过一波人，今年这是又开始了。大家都不是三岁孩子，成年人了，都要养家，甚至大部分身上都背着房贷。被裁掉的话，如果下家找不好的话，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裁员标准出来了吗？”有人就问了。

　　“嗐，人事那边，不就是说看平时业绩，资历，年龄，工作表现什么的，就那一套呗。”

　　“对，对，对！没错，吴立就是这么说的。”王宁猛点头。

　　“你就没问问他这次裁多少？”

　　“听说咱们公司裁员三千。我问了，咱们部门裁不裁，他没说。”

　　王宁说说完，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明白，如果不用裁人，可能人事就说了，他们部门不裁。既然不说，那多半就是要裁掉一些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座的好多人都是有可能被裁员的。

　　顾文心情倒还好，他在想，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回老家。老婆难产没了后，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带孩子，只得托付给老家的父母。如今，儿子都三岁了，虽说经常视频联系，但老是见不到面，终于不是个事儿。儿子终究是要慢慢长大，孩子已经没有妈妈了，爸爸的陪伴就更加重要。

　　这次要是被裁的话，可以拿一笔补偿金。房子买了有几年了，现在也有些溢价，也可以赚上一笔，这样算上房价，也是一大笔钱。都拿回家的话，要是省着花的话，怎么着回老家养活家人也够了。

　　顾文正暗里琢磨着，手机响了。一看，他妈打来的。

　　顾文有些纳闷，平时他都是和家里晚上或者周日的视频，今天怎么白天，他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想到这，顾文脸上就有些不好，赶紧拿起来按了接听。

　　“妈。”

　　“儿子，你现在说话方便不方便？”

　　顾文一听心下更不好了，直接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走廊的尽头，“妈，您说。”

　　顾文妈拿着手机站在家里的客厅里，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好几个大爷大妈正站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机。

　　刘大爷吃瓜心切，耳朵都快趴在门上了，好在被人拉住了，不然很可能整个身体都会撞进来。

　　“儿子，你最近是不是被人碰瓷了？”

　　顾文一头雾水，“没有啊。妈，怎么回事儿？”

　　听儿子这么说，顾文妈也糊涂了，“就今天吧，省台有个记者，找到咱们家里来了。”

　　“什么？”顾文一听也不淡定了。“什么节目，记者叫什么名字？”

　　“节目名字记不太清了，我平时也不怎么看—”顾文妈话还没说完，刘大爷在外面比划了“有事金红叶帮您办。有事金红叶帮您办。”

　　顾文妈点点头，“有事金红叶帮您办，记者就叫金红叶。今天我带着淘淘在家里。正好我闹肚子去了厕所，然后她就来了，后来我从厕所出来，两人已经走了。”

　　顾文一听，立刻拿手机搜索金红叶这三个字，立刻出来好多条视频。

　　顾文随手打开一个，标题写着“女人抛夫弃子三十年，想回来找儿子养老。”

　　里面一个长相有些潦草的中年妇女拿着凌云TV的话筒站在一个老年妇女和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旁边，“咱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生恩大于于，你们这一世能有母子缘份，绝对是天上修来的，以前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随风飘散吧，咱们就大度一点，把亲娘接回来吧。”

　　中年男子愤怒不已，：“我一岁多她就走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这可是头一回！这些年，也没见过她的抚养费，也没见她找人捎回来过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认她？”

　　老年妇女立刻眼泪掉下来了，“我以前也不容易………”眼泪是说来就来。顾文都惊呆了，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大妈，演艺可真厉害，谁见了不得说一句，这位没成为演员，简直是中国文艺界的一大损失啊。

　　“行了，大娘，别哭了，如今好了，见着儿子了，也算苦尽甘来了，母子团聚，多好的事儿啊。”中年妇女还装模作样地帮大娘抹了抹眼泪。

　　“对，对，对！”老年妇女点点头，“多谢主持人了。”

　　中年男子都要崩溃了，“谁说要认她了？我不认！”

　　“这位大哥，大度点，这可是你亲娘！”

　　……………

　　看到这里，顾文关了视频。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主持人，简直是出来恶心人的吧？要是在他跟前，没准他都有想把对方臭揍一顿的想法。

　　他倒是知道，现在社会上还专门有一种视频博主，以调解员的身份，到处要求别人大度，对恶人主打一个原谅，必须原谅恶人的恶行不算，还要答应对方一些不合理要求，以严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观，违背千百年来的公序良俗的方式，以此来博取一些流量。被他们缠上的人，有时候被纠缠得没办法了，为了让生活早日回归正常，不得不答应他们的一些恶心的要求。

　　其实，他有时候也怀疑，这样的审丑流量有没有人看，还是有人就故意买这样的流量。不过，一般这种脏话都是网红们干啊。怎么电视台也有这样的节目啊。

　　还有，这种事，按理说应该是恶人诉求解决不了的时候才找调解员的吧？怎么他都没见到人怎么调解员就直接去他家了？

　　他再次回想了一下，嗯，没错，最近工作比较忙，家里，公司，差不多快过成两点一线了，他还真没遇到什么事儿。

　　“妈。我最近是真没遇到什么事儿。这样，您仔细回想一下，这个调解员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等下，我看下咱家的摄像头。”

　　顾文拿出手机，点开了家里的摄像头，粗略翻了下上午的视频。

　　果然，视频里，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进了他家，女的拿着凌云TV的话筒，能分辩出来，确实是那个金红叶。

　　两人到了院子里，一看没人开始喊：“家里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然后就是他家的两只勇猛的大白鹅就冲了出来，呼着翅膀向两人啄去，吓得两人拔腿就跑。

　　后来大白鹅回来了，他妈从厕所里出来，抱着他家儿子出去了，最后是一堆街坊跟了进来。

　　顾文想了想，应该也不是他爸被人碰瓷了，如果是他爸，他妈肯定会知道，那么就不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被人碰瓷了。最起码从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爸是没被人碰过瓷的，甚至没有和街坊邻居有什么大的矛盾。

　　而且一般街坊邻居的，就是有矛盾，都是直接上门，说自己的需求，双方协商不成，还有街坊和村里调停，不至于就弄到要找记者的份上。

　　“妈，咱们没做亏心事，怕啥，有什么事，等他们再次上门再说吧。”顾文只得先安抚家人。

　　“哦，好，好。”顾文妈有些忐忑地挂断了电话。望了望窗外那一双双嗷嗷待哺的眼睛，特别是刘大爷差点贴到玻璃上的大脸盘子：“阿文说，最近没遇到什么事。”

　　大家一听，都有些惊讶。

　　“这，不对呀，这一般的，不是当事人想达到什么要求，然后别人不同意才找记者吗？这怎么差了一步呢？”

　　“是啊，这金红叶，不就是办别人差不成的事儿，来显示她的能耐，这，正主儿都没来提要求，她就当了马前卒，不嫌掉价啊？这不是不花钱的打手，奴才嘛。”

　　“是啊，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你们说，是不是老顾被人碰瓷了？”

　　“不可能，要是村里谁被碰瓷，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再说了，老顾要被碰瓷，回家还能不说。阿文妈也不至于打电话问儿子。”

　　“这倒是。”大家还是能认同这个推理。

　　刘大爷眼珠转了转，“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说明啥？说明幕后黑手大有来头，对方不是冲着赔偿来的，是冲着恶心人来的。”

　　刘大爷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齐刷刷扫过来，“老刘，这话怎么说的？”

　　“很明显啊，这幕后黑手，有指挥得了这个金红叶的能力啊，这个大家相信吧。”说完一一扫过众人。

　　大家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指挥不动，金红叶也来不到他们桃花村啊。

　　“我猜，对方的目的不是赔偿，他们不在乎能不能拿到赔偿，不在乎金红叶说了算不算，就是单纯想恶心恶心人的。”

　　刘大爷说完，看看一脸担忧的顾文妈，“阿文妈，你也别太担心了，其实他们也知道，他们不那么讲理，不然就不至于是金红叶来了，而是别的正经的主持人来了。我觉得吧，肯定是别人不肯接这种脏活，没办法，只能找金红叶了。就是观众们，也明白，金红叶支持的不占理。”

　　顾文妈一想，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估计，最快下午，或者明天后天的，这金红叶还得来第二趟，这第一趟没办成事，她肯定得还来啊。”

　　“放心，挺一挺就过去了。”

　　“只要金红叶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咱们呐。这事说起来，还蛮尴尬的。”王大妈说着，反手把金红叶被大鹅追着跑的视频发到了村里的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