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亚伯罕之家04 ...
-
噩梦从来不缺席降谷零的生活。
换种有趣的说法就是：为了不让金发青年忘记自己，噩梦基本上每周都会来访一次，频率最高的时候有三次之多。
刚开始的时候，内容是关于永波耶斗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会像看连续剧一样，重温自己和唯身上发生过的相关事宜。
长大些后，替换前面梦境内容的是太多冤魂向他哀求控诉，有时还会再现自己现场处决一些叛徒的零碎景象。
步入成年时，噩梦似乎也玩不出新花样，不外乎就是重复播放之前的东西，时间久了他似乎忘记该如何恐惧。
可即便麻木，这些梦境的频繁出现让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因而有时会依靠降谷离研发的新型安眠药，让噩梦带给自己的影响尽量降低。
掐指一算，降谷零估摸今晚又会是个和噩梦斗智斗勇的夜晚后，早早服用安眠药便躺上床塌开始休息。
接着情况便出乎他的意料：
好消息，噩梦今晚如约而至，他没有算错。
坏消息，梦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入眼便是没有尽头的老式楼梯和莫名其妙的焦虑。
梦境的构建源于人类的记忆，同时它又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因而要想摆脱这个新场景醒过来，‘满足自己’是唯一的办法。
噩梦亦是同理。
待缕清思路后，降谷零开始一阶一阶往上爬。
大楼有四层高，属于老式房屋，而且这样的构造多被用作某企业的生产车间，因而楼梯款式是Z型层层向上，并攀附于大楼的一侧。
说来也奇怪，这栋建筑降谷零很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但没由来的熟悉感，让他身为情报贩子的职业灵感在脑中嗡嗡作响。
难道这个地方曾有自己遗漏的东西吗？
抱着类似的疑问，第一层他为此花费了比以往爬一层楼梯更多的时间用来探索，只为获得能勾起回忆的线索。
然后下一秒降谷零整个人无大语。
他现在深处梦境并非现实，谈何获取线索？因为记不清楚的地方自然是模糊的。
拍拍脑壳收拾好自己那因职业条件而反射的心思后，降谷零选择小跑模式继续爬楼。
可越往上走，他发觉内心越发不平静，明明身处梦境，却好似没有障碍地听到心脏正高速跳动的咚咚声。
等爬到第三层的时，他已经因心跳过快而单膝跪地，胸闷头晕的感觉太过真切，他还发现自己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可即便如此狼狈，降谷零却依然想着：我必须搞清楚楼顶到底有什么东西。
噩梦缠身那么多年，与其说忘记了恐惧，倒不如说每次自己都在直面它，剖析它，重温它……久而久之，也算某种意义上解决这项情绪，变得麻木。
这次当然也是如此。
深呼吸好几次等到心跳稍稍平稳些后，降谷零一手拉着护栏，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深一浅地继续向上走着。
等快到通往楼顶的铁门前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天空。
骤然间，降谷零瞪大双眼，绛紫瞳孔失去高光，这如雷贯耳的声响好似把他呼吸的能力也一并夺走了。
望着没有关闭的大门，他无法动弹，只能躲在阴影笼罩着的楼道里像座精致的石像。
给我动起来啊……我怎么可能会被枪声吓得腿软？阳台外面到底有什么？？
良久，脑中盘旋着各种控诉与问题的金发青年，终于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颤抖着伸手扒住门框，左一步右一脚，慢慢地将自己移动到了大门口。
月光向来是柔和的，可等降谷零立定后想立刻看清天台的情形时，他却仿佛被晃了眼般抬臂遮挡了一下。
等到适应光线重新抬眼望去时，他再一次化作无言的雕塑。
诸伏景光死了。
墙上的血迹绽放着，飞溅于黝黑水泥墙上的鲜血正缓缓滴落，勾勒出了有几分弧度的红线，最后浸没于尸体背后的布料。
此番诡异的构图，神似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叶彼岸花，何等耀眼夺目，就好像它不愿放过任何一丝能凝视自己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降谷零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hiro……怎么可能？”
在这瞬间，他以为是迟来的报应终于应验：
亡于手上的冤魂今晚被替换成诸伏景光的模样，似乎在告诫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害得幼驯染命丧黄泉。
然后下一秒，降谷零紧抿嘴唇，硬生生地把涌上心头的那股悲痛压了回去。
他记得，人在深陷梦魇时，在现实中很容易大喊大叫，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容易泄露一些消息。
永波耶斗的眼线从来都是只增不少。
以前自己虽然借机干掉几个，可算来就过了一天太平日子，那监视的视线便很快重返他的生活，后面他甚至还被那个人叫去身边盘根问底。
如今阿离身上的系统重启，停滞多年的计划总算有进展空间，即便现在还不能完全弄明白那项高科技的运作原理，但比起永波耶斗来说，都能算作可接受的不定因素。
总而言之，降谷零的任何行为都不能成为计划实现的绊脚石。
然而巨大的悲伤从来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平息，因为压抑太过，降谷零隐约发现嘴角有湿热的东西流出。
还没等他抬手擦拭干净时，耳旁忽然传来审判意味的问话：
“面对叛徒，就必须要用制裁来回敬，没错吧？■■。”
听到旁人这般说幼驯染，降谷零第一反应竟是不乐意，甚至下意识地回怼道：“而我更期待看到你会有这样的一天……”
接着话音突然停顿，因为降谷零发现自己叫不出问话者的名字。
然后他意识到，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他不曾见过模样，更记不得名字，何故会条件反射的如此回答？
可不等他想清楚其中怪异的原因，瞬间黑暗笼罩了眼前的一切，接着他感觉自己在空中坠落，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意识被全部吞没。
梦境破碎了。
*
“阿离，真的不可以给零尼送药吗？”狼尾青年问这话的同时，绯红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正敲键盘的金发少年。
明明这人已经拿了瓶安眠药并站在安全屋门口，可偏就固执地等待着答复。
被盯得感觉后背快起鸡皮疙瘩的降谷离，决心拿出杀手锏：“唯哥，且不提到时候组织问起强闯警校的缘由，你要怎么跟零桑解释‘噩梦’的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唯哥你要冷静啊！我们不能让零桑气的发疯啊！！
因为他深知某位大家长一旦怒气值达到巅峰，那战斗力是呈现几何倍数增长的，再对上武力值一直高不可攀的百利甜……
并不想在医务室见到自己任何一个长辈的降谷离心中如是呐喊道。
接着他敲击一番键盘，在幕布上映射出能转移最强杀手注意力的事情：“我们还是想想为什么零尼会喊Rye的名字吧？已经调出这个新人的资料了。”
赫然一张记载生平的电子信息word呈现于两人面前，图片与文字非常清晰，走近看甚至还能瞧见个人照边缘的几格像素。
因为纸张是白色为底有些晃眼的缘故，再考虑到降谷唯复明不久估计受不了强光，降谷离准备把屏幕亮度调小一些。
狼尾青年抬手按住金发少年的肩头，轻微点头表示明白这份好意……可降谷离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决，不让调光就不准备展示资料。
两人对视好一会后，终是降谷唯叹了口气作为结束。
调整好的屏幕缓缓亮起，红色眼眸倒映着密密麻麻的资料，大约三分钟过后，降谷唯转头直接问道：“明天的宴会，FBI其他人出现的概率有多少？”
面对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降谷离深知行动组的某新人已经上了狼尾青年的特殊名单，马上理智分析道：“假设Rye沉得住气的话，应当是0。”
话刚说完降谷离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向来不会给出很绝对的答案，因为一件事发生与否是多种因素影响的，他更喜欢用比例形式进行相关推导。
但在面对Rye是否会积极联系FBI这件事上，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完全否决？
降谷离只觉脑中警铃大作，随即把word文档中关于FBI的信息做了重点标记：不对劲儿……我必须尽快摸清楚Rye的底细，绝不能让他影响我们后续的计划。
而自从问完话就默默观察金发青年相关反应的降谷唯，到后期越发确定这位行动组的新人危险至极，已经在琢磨如何把人从琴酒手上抢过了。
但是两个代号成员免不了一场切磋，这样的事闹大估摸会影响到其他人。
尤其他的两个亲人面对Rye的反应都如此剧烈，若非资料上写着加入组织不过三年，他都怀疑Rye是用另外的身份谋算了降谷零和降谷离。
他降谷唯所拥有的东西，谁也不能夺去，就算那位先生来了他也是这个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亚伯罕之家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