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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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的身体久病难支，说了一下午的话乏得厉害，逐渐在轮椅上昏睡了过去。尧乐和王旭柏合力将林信抱到床上，动作放得极轻，两人默契的一言不发。
等从病房出去，尧乐才从屏息的状态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懊恼，“我是不是打扰他太久了，应该早点让他休息的。”
“没关系。”王旭柏转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为了方便医护人员随时观察情况，病房门是不关的，房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隐约可以看到床上林信安然沉睡的轮廓。
王旭柏轻声说：“每次跟人聊池野，他都很高兴，这回是说得尽兴了，才会睡着。”
尧乐想起交谈中林信眼底的笑意，有些羡慕的喃喃道，“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这么爱的人可真好啊。”
王旭柏的喉结抖了一下，开口说话时有些哑：“如果要像他们一样结局惨烈，还是从没遇见过更好吧。”
似乎没想到王旭柏会这么说，尧乐愣了一下，很仔细想了想才回答，“可能是我说得太轻率了，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他看起来很认真的反省了一下，又说，“只是，能遇到一个不管经过多少事，过了多少年，想起来眼睛都还会发光的人，我个人是非常羡慕的。”
王旭柏没接话，尧乐偷偷看他，心想自己这算不算出言不逊，大佬不会生气吧。
王旭柏的表情还算平静，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看不出有没有生气，他沉默了片刻，直接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尧乐一怔，不是吧，对方难道一气之下决定丢下自己先走？那这荒郊野岭的能打到车吗……
“还不走？”
就在尧乐内心雪花飘摇的背诵郭冀东的号码时，王旭柏出声了，还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尧乐一眼，表情疑惑。尧乐如获大赦，连忙颠颠得赶上去，“来了！”
王旭柏问：“你刚才在想什么？”表情竟然能这么丰富。
尧乐略有些尴尬，“额我在想……王导特意带我来一趟，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请王导吃点什么好！”
嗯，晚上吃什么，人生终极难题，很完美的回答，尧乐说完就一点都不尴尬了。
肯定不是。
王旭柏心想，但他没深究，顺着尧乐的话转过话题，“说好的开机宴怎么能让你请，这次就我们两个人，不算正式的，我先代表全剧组，欢迎你的加入。”
尧乐眼睛一亮，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我的荣幸！”
两人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助理已经先回去了。离开时王旭柏开车载着尧乐，两人沿着夜幕低垂的高速公路驶回市中心，车载音乐正好放到池野单飞后的第一张专辑，《安》。
《安》的主打歌却是一首跟专辑名十分不搭的重金属摇滚，池野极具穿透力的歌声破开沸反盈天的伴乐鸣奏，仿佛要撕开这沿路的浓重夜色，劈出一线天光。
——我必须离开这座巢穴，扯断牵绊的丝线。
这首歌尧乐太熟悉了，情不自禁跟着哼了两句，想到下午和林信的会面，有许多情绪涌上心头，不自觉的越唱越投入。
——我信生来死去，唯真爱不可守恒……
王旭柏突然关掉了车载音响，没了原唱垫底，尧乐的真爱两字一下破音，凭着惯性七弯八拐的唱完这一句，尴尬的向王旭看去：“对不起王导，我唱得太大声了是吧，我不是有意要玷污这首歌的……”
王旭柏踩了刹车，肩膀轻微的耸动了几下。
“王导？”
“咳，嗯，”王旭柏侧过身，脸上还带着不及掩饰好的笑意：“到地方了，下车吧。”
“哦……”唱得太投入，都没注意进市区了。
王旭柏订的地方，是座闹中取静的庭院式私房菜，老板跟王旭柏是熟人，热情的给他们送到一处半开放的包厢，一侧临窗，外面是假山流水的微观布景，十分清雅。
店里没有菜单，据说看老板每天买了什么菜随机做了上来。
老板给两人倒了茶，跟第一次来的尧乐解释：“就是看什么新鲜就做什么，你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尽管说。”
“感觉好像在吃omakase，”第一次跟王旭柏单独相处，尧乐还有些拘谨，礼貌的回答：”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
王旭柏喝了口茶：“需要像omakase一样，找个人给你介绍菜色吗？”
老板显得有些为难：“啊，菜色只有厨师最清楚，要不我让他每做好一道就顺便端过来介绍一下，但上菜速度可能……”
“不用不用！”尧乐连忙打断，“我其实不喜欢吃omakase……不对，我喜欢不用自己想菜那种惊喜，但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一直有人围着我。”
王旭柏点了点头：“哦，需要我出去吗？”
尧乐睁大了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王导！”
老板先绷不住乐了：“好了好了，再逗下去就欺负人了啊，旭柏你这哪找来的小朋友，这么好玩。”
王旭柏也笑了笑，“自己撞上来的。”他放下茶杯，问尧乐，“有什么忌口和口味偏好就说，他们家的厨师手艺很好，可别浪费了。”
“哦……”尧乐眨眨眼，“其实我挺能吃辣的，不太喜欢吃鱼，还有姜。”
老板点头：“好，我记下了。”说着又对尧乐挤了下眼：“不用太拘谨，你可别被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骗了，其实这人私下里没那么严肃。”
尧乐笑了：“是，我知道王导人很好。”
老板：“那也不是，他人焉坏的。”
王旭柏挥苍蝇一样挥挥手，“客人还饿着肚子呢，别闲聊了。”
等老板退出去，包厢门关上，尧乐已经不再担心两人单独相处会尴尬，很自然的问王旭柏：“王导，你跟老板很熟啊。”
“嗯，他还没开店前就认识。”王旭柏将桌上的茶点推过去，“他以前是卖茶的，做的茶点很有名，试试看。”
尧乐拿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点心甜而不腻，烘得十分酥脆，附着的细碎杏仁片香香脆脆，并着奶味儿在嘴里弥漫开，“嗯！好好吃……”
看尧乐鼓着嘴吃得像个小松鼠，王旭柏自然地帮他将茶杯添满，“配茶更好吃。”
“咳……王导不用管我……”
“慢点别噎到了。”
尧乐灌了两口茶把点心顺下去，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和老板有些着急的声音。
——里面真的有人，你别进去，这样我很为难，哎！苏琰！
苏琰？
包厢门被人一把推开，尧乐顶着一嘴的点心渣子往门边看去，见到了一张经常在电视与大荧幕上出现的清俊面容，如今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一线影帝，苏琰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身边的王旭柏。
尧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王旭柏的表情倒十分平静，甚至堪称礼貌的向苏琰点了下头，像遇到了不熟的同事：“这里我先预定了。”
除了一脸抱歉的老板，苏琰身边还跟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尧乐看他有点眼熟，估计也是个演员，就是忘了在那部剧见过。小年轻往屋里扫了一眼，看王旭柏时目光还有些畏缩，对苏琰轻声劝道：“苏哥，我们换个地方好了，我没关系……”
苏琰将他的手扫开，“不需要，难得跟王导遇上，一起吃不就好了，正好我们也很久没聚了。”说着径直走了过来，准备拉开王旭柏另一边的椅子，但他刚有动作，王旭柏的手已经牢牢按在椅背上，沉下目光和苏琰对视，“我和朋友有事要谈，不太方便。”
苏琰好像这才被提醒了还有尧乐这号人，直起身向尧乐看了过来。
尧乐下意识擦了把嘴边的点心渣，王旭柏抽了张桌上的纸递给他：“拿这个擦。”
“……”大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尧乐顶着苏琰如有实质的目光，硬着头皮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在十分诡异的氛围中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天不从人愿，苏琰仔仔细细的打量过他以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王旭柏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小苏琰吗，后生可畏那个。”
王旭柏皱了下眉：“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特意找的人？”苏琰露出嘲讽的笑容：“也是，你一向对这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哪怕主角是我。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这么大个圈子，我刚腾了位置没多久，就又找到一个这么像的……王导的口味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痴情得让人感动啊。”
王旭柏第一次展现出不加掩饰的怒意：“苏琰，好好说话。”
“我说得不对吗？你明明……”
“那个，打断一下。”
争吵中，尧乐的声音突然插入，像给沸腾的空气泼进一瓢东西，是油还是冷水暂不可知，苏琰和王旭柏同时侧头看他
尧乐像小学生提问一样举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咳了一声，“如果你们争论的对象的内容包括我，是不是能听我先说两句。”
王旭柏神色有些歉疚：“抱歉。”
苏琰神色冷淡，没有说话。
尧乐慢慢站了起来：“苏先生，虽然你看起来不介意，我对你和王导的私事呢……是非常尊重的，这里就留给你们慢慢聊吧，我一个外人不便久留。”说完向王旭柏点了下头：“王导，我们改天再约。”
对于这种没给片酬突然开拍的狗血剧，尧乐表示拒绝参演。也没再多看王旭柏和苏琰的表情，脚步飞快的略过门口不尴不尬的老板和年轻男人，迅速离开了。
老板连忙借着坡往外追，“等等我送你！”
年轻男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局促的看着苏琰：“苏哥……”
苏琰蹙眉向尧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先走吧，我改天联系你。”
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屈辱，但目光在苏琰和王旭柏身上来回递了两圈，还是垂下头乖巧的应了一声：“好的，改天见。”说完就拉上了包厢门，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王旭柏的手已经没按在椅背上，苏琰顺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出精致的烟匣，从里面倒了一支烟点上，“你新找的小情人倒是挺识趣的。”
“他不是我的情人，你没听懂他刚才的意思，他说，对我和你的私事没有兴趣，”王旭柏把尧乐留有余地的‘非常尊重’破译了一下，怒气倒是平息下来，只是淡淡道，“苏琰，你现在这个做派，真的很不入流。”
苏琰像被戳中了痛处，一下语气激烈起来：“我是为了他好！王旭柏，你说我不入流，是谁让我变成这样？我只是不想他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王旭柏有些疲惫，类似的争吵在他们分手之前已经反复过太多次，他以为已经结束了，“苏琰，在一起这些年，可能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自问认真对待过这段感情，就算最后结局不好，也不至于让你变成受害者。”
“认真对待？”苏琰吸了口烟，凑得近了一些，烟雾漫上王旭柏的脸，看到他下意识皱眉，苏琰尖刻的笑了：“认真对待你千挑万选的，池野的替身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