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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可以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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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倪月早早起身梳洗,画扇去坊里买朝食。
坊门不远处依旧是卖包子豆浆的李二哥、摊小饼的赵大娘、卖豆腐的苏夫人这几位老熟人。
画扇照常上前问李二哥要了俩豆腐包子,问:“李二哥最近可又发明了什么新馅料的包子?”
李二哥将包子装在粗麻纸袋里递给画扇,笑道:“上回请倪小姐尝的水果包子不太成功,这次我专找南村老农妇学的野菇包子,保准好吃!等着小姐过来给我提提意见呢!”
画扇笑着应“我这就回去告诉小姐,她指定高兴,等不及就要来了。”
她打开袋子咬一口,嗯~还是这么香。
一旁往小饼上娴熟撒葱花的赵大娘打趣李二哥,朝画扇使眼色道“扇子,你听他吹,这是上回包子做的不如意,找面子呢”李二哥直笑“这回肯定成,这野菇包子香的很!”
倪月煮好了豆浆,还不见画扇回来,正要出门寻人,抬眼就看见她抱着怀里的包子跨进门,嘴巴不停。
“这哪里的小馋嘴,还没进门先吃上了”倪月戳戳这丫头的侧脸。
“没事小姐,路上没碰到外人。小姐快趁热吃~”
“没说这个”倪月失笑。画扇又讲包子铺老板说他新学会的野菇包子滋味鲜美,叫倪月去吃。
“改天,我改良好了秘密夹馍就去和李二哥切磋切磋,看看是他的野菇包子还是我的秘密夹馍更胜一筹!”
清晨阳光明媚,给院里的花草镶上金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忽又飞起,带起一片簌簌响声。
诸京署大门。此时阳光还未攀过院墙,不甚清醒的差役打着哈欠在墙根阴影下拔草。
倪月和画扇见大堂里的典事正和一挑着扁担的农户交谈,旁边站着一位颐指气使的大汉大声嚷嚷着:“这小人卖予我的东西掺烂货,这个,这个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休要继续胡搅蛮缠,乡亲们忍你许久,怎料你变本加厉,李贺刘柯,把他关起来……”
典事忙完,抬头看见倪月二人在门前等候,快步到侧堂在推成山的公文堆里找出批文出来。
“姑娘,这是您的。”画扇接过批文。
“有劳大人。”不等倪月说完,人已经又去找方才说话的差役去了。
……
倪月昨日就定下了今天要吃烤肉。新开张的烤肉铺子生意很红火,不到正午已经快坐满了人。
她在院子里找位子坐下。桌子上放着一只绿釉陶烤炉。不远处的的伙计在大炉上一手转动烤串一手有条不紊地刷酱,撒粉,手腕一转,料便均匀地包裹在串上。肥肉呲呲冒油,滴入碳火引起火苗,他抄起两把,互相拍打,翻转后继续炙烤。
老板端来处理好的木炭倒进陶炉,又取了新鲜出炉的各样肉菜端来架上,稍等便可以开吃了。
倪月不想糊手,问店家要了一截粗纸抓着签子。从签头上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块肉,香料在肉上薄薄一层,丰富的汁水沁出,混合着表皮的焦香,鲜香辛辣的佐料让人食欲大增。
大堂和后院被老板打通,站在门前既能瞧见大堂里的饮酒聊天的客人,也能瞭见院子里自己动手烤肉的食客们红火,勾得人直犯馋。这是老板吸引食客的妙招。
倪月她们吃的很香,在门前等她们的小厮阿昌可馋坏了。
纪江行前月接任大理寺少卿就碰上一桩大案,涉及京城及周边多府。圣上十分重视,定要追本穷源,刑部定案后仍需大理寺再次细致复核。大理寺卿要纪江行尽快熟悉差事,于是将这案子交给他,令原少卿顾大人助纪江行了结此事后再行归乡。
旬月之间,纪江行常通宵达旦,饭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
原先的家厨饭菜不合口味,李管家见这几日纪江行寝不安席,食不遑味,担忧他身子扛不住,认为抓紧找个新厨子很有必要。
管家连着相看了很多位都不太满意,有会的菜样丰富的,可博而不精,有色味俱佳的,会的菜品又历历可数,在阿昌面前连着念叨了好几日。
今早阿昌办事路过重华坊,见纪江行夸过不错的内家馆子挂着歇业的牌子,听邻人说老板娘要扩店,关了这处的铺子,在坊市东门另开了一家。
阿昌知道李管家最近要寻个新厨子,若是这家的厨子,大人肯定能满意,于是便问了地址寻了过来。只是人还没寻到。但怕晚了错过机会,想着多等等看。
对面烤肉铺子的伙计端着盘子进进出出,阿昌想到自己肚中空空,快步跑到柜台要了几串肉并小饼,不忘一直张望着宅院附近。
不一会儿,伙计从后院端来吃食:“拿好您嘞!”阿昌接过正要往出走,迎面看见倪月主仆出来。倪月感觉自己也被掩入了味,要先回去换衣裳。
“画扇姑娘。”阿昌叫住付过钱的画扇问道“姑娘最近可忙?”
“小哥是?”画扇拿起掌柜找给她的铜钱,回过头问阿昌。
阿昌说:“小的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家丁,听闻姑娘主家最近歇业,不知贵店的大厨近日可空闲?”
画扇:“倒是有的,只是——”
阿昌见有戏,走近一步说:“府上大人想请位家厨,知道贵店手艺好,特来相请。”
“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的事,我做不了主,需得问过家主。”画扇见阿昌穿着干净利落,手里还提着热乎乎的吃食。“这样吧,这两日你根据你家大人的喜好。忌口,有哪些病痛之类的写个单子”又补充到“还有烧饭在哪儿,一日几餐之类的,尽量详细些。我们也好看看自己的饭食大概能否和您家大人胃口,小哥说呢?”
“好嘞。”阿昌回去就和管家商量,等纪江行回府时报予他定夺。
“满月楼?您觉得好就让来先试几日,合适的话就定下”纪江行在纸上写下几样不太吃的东西和偏好的口味交给李伯。
李伯原是还在本家时,纪江行父亲雇下的长工,一干就是几十年。纪江行从小就是李伯照顾,陪在身边。双亲故去后内段难捱的日子也是李伯一直陪在身边。孝期一过,纪江行就带着李伯离了本家,来长安应考,后进了大理寺,直至现今官居大理寺少卿。纪江行对自己狠得下心,多亏了李伯在旁,他才不至搞垮了自己的身体。
正因此,纪江行真将李伯看作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内群双亲一去就谋划纪父家产的小人。
纪江行看着桌边找出剪子剪掉灯芯的老人:“您早点休息,我看完这页就睡。”
纪江行不是工作狂,做官并没有为名留青史的追求,也不是为了多么高尚的信仰,科考最开始仅仅是因为想有个结论。
纪江行父亲严厉,从小他听得最多无非是让他好好读书,去长安做大官,才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切,就不。
小时候的纪江行捣蛋得很,爱和父亲对着干。可读书是自己喜欢的,做不做官尚且不论,崇文馆的课业一天也没落下。对于自己喜欢的,纪江行从来都很主动。
到十六岁这年,变故横生,双亲逝世,纪江行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料到这样的局面,料到他百般付出换来的如此亲情。
纪江行喜欢读书,来了长安以后应试得了头名,做了个小官。刚开始,纪江行就是想看看这长安的官是什么样的,当了是不是就能所谓的光宗耀祖。
事实证明,祖宗高不高兴不知道,但有人想让他不高兴。
本家来了人,说接他回家。纪江行不语,径直报官,冷眼旁观衙役抓人。
来的是顾长风,前二叔。叫嚷着我是堂堂大理寺少卿的叔叔,给爷放开。
纪江行拽了他的头发朝后扯,顾长风疼地脑袋一个劲后仰。见纪江行真有将他送官的架势,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却被打断:“现在走,滚的远远的,我还能不计较你们拿去的东西,否则全吐干净不算,还要刮掉你几层皮。”衙役见纪江行松口,放开钳制。顾长风跌在地上,腰间的玉佩在地上四分五裂也不看,爬起就往出跑。
就这样吧。
内个家的一切就到这里,以后我只是纪江行。
后来,一日日应卯,散值,日子这样过没什么特别的好,也没什么不好,习惯了,就没有特意改变的必要。
他物欲不高,除了书房里的几架子书,最值钱的也不过是自己和身边这几个人。这样平淡的日子也不错。
李伯放回灯罩,转身出门。
隔了一日倪月就收到了契约初稿。除过早饭,一日两餐,提前一个时辰会遣小厮来告知需不需要送往大理寺。算算时间,应付的来。
倪月抖抖纸折起收好:“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