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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璃月港作为提瓦特大陆最繁茂的城市,商贾小贩谁人不知时间的宝贵,是以天不过擦亮,有铺子的扫洒前堂、卸门开户,没铺子的挑担推车、走街圈摊,单是日出时分,便将吃虎岩和绯云坡装点得人声鼎沸。
      连接绯云坡和吃虎岩的通达之处向来是商家必争的绝佳地段,没几分本事恐怕不足以在坊间立稳脚跟。在这点上,解翠行的老板石头对自家生意还是十万个满意的。
      玉为璃月一绝。多少游客来璃月港一遭,富庶的大都往明星斋订购玉器,来不及预订、囊中羞涩,或是纯粹图个新鲜,就会来他这儿买块璞玉试试手气。虽说解玉界有“十赌九输”的说法,一来他要价不高,二来他家璞玉那是堂堂正正出自层岩巨渊的货色,说破天也说不出个不是来,石头骗啊不是卖得倒也心安理得。
      今儿他就见着了这么位爷,棕发棕眼,穿着打扮估摸着像是蒙德枫丹一带,气质文雅饱含好学精神,顶顶重要的是——他一眼就对上了自己摆在铺子外头的半解璞石!
      深谙无吆喝不生意的道理,石头当即热情地扬声招呼,“这位客官?嗳,就叫您呢!怎么着,对玉感兴趣?那您可来对喽!本行璞石皆来自层岩巨渊,几代以来的老字号了,保证正品,童叟无欺!”
      “啊您不知道?您别看这石头黑不溜秋,麻麻赖赖,毫不显眼,它们内藏乾坤,切开内里可都是金灿灿的玉珀——要不您亲自上手试一把?”
      “你是说,这些……璞石,中心有别的东西?”青年视线扫过地上堆放凌乱的石块,语调沉稳中夹着丝学者见到新事物特有的不自知的好奇。
      “这位兄台所言不算错,但其中心之物或许与你料想略有区别。”
      棕发棕瞳的青年循声望去。
      那也是一名青年。褐发齐整地在脑后梳成一束,用玉石缚之,只在发尾晕开一抹金芒。瞳色初看灿若黄金,再细究却陷入云深雾缠间,温厚如玉,寻之不近。飞入鬓角的那线胭脂色放在寻常男性身上也许过于娇媚,搁他眉眼上,偏生柔化了他过于锋利的目形,添了分自在婉约的亲善。通身衣饰以岩棕为主色,辅以各类金银玉器点缀,当得上“讲究”二字。
      如此气派,让跋涉而来的青年学者缓了缓神,不太肯定般问出声,“……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在下名为钟离,时任绯云坡往生堂的客卿。观兄台似乎对石珀颇感兴趣,不才在下恰好粗晓皮毛,若不嫌弃,愿为你介绍一二。”金瞳的青年向他微微点头,左手引到地面的石料间。
      “不会太过麻烦您吗?啊,还未自我介绍,我是蓝染惣右介,来自蒙德的炼金术士。”青年学者露出略微得救的表情,“我的旅伴正在冒险家协会办理璃月地区的冒险证明,丢我一个人到处闲逛。初来乍到,店主盛情难却,得钟离先生这样的行家讲解真是再好不过了。”
      “哪里,‘行家’不敢当,我也只是略窥一斑罢了。”
      往生堂客卿慢条斯理地摆一摆手,眸光落入无光处,倒又极像润泽的琥珀,平增一斛暖色,“古语云,石径曲折,石壁竦峭,石色苍润,石骨奥巧*,玉外裹石,由此得名‘珀’,玉珀之贵重便在此间。石色的深浅花纹、形态变化,石质的疏密程度对‘珀’来说尤为重要。蓝染兄所见的这批玉珀已是半解状态,可直观其玉来判断,以色透、音清、形正为上品,触之微凉,俄而温若肤感。可惜此处非辨赏之地,我们还是莫要贸然上手为宜。”
      “哎——钟离先生此言差矣!”一见看得好好的二人临末了却都不准备上手,店主石头扭着壮硕的身体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挤到他们中间,“买东西哪有不上手的道理?客官您瞧瞧,这一水儿的亮眼货色,这光泽、这形状,除了层岩巨渊哪儿还能出产,内里保准都是好料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买才是损失呐!”
      钟离一手负于身后,垂眼瞥了瞥殷勤揽客的店主,神情殊无变化。
      发色相近,气度也三分相似的学者青年耐心听完店主又一通天花乱坠的吹嘘,转头面色温容地疑问,“钟离先生还有什么指教么?”
      “算不得指教,层岩巨渊采石历史久远,现下虽产量锐减,按例每一次所采石料也应上报总务司核准公示。”
      年轻的客卿语气不紧不慢,“我听总务司的小雨小姐聊起,解翠行几日前申报石料中有一批的采集地写着不明,不由心下好奇,想着这几日寻得机会,便是要来石头老板处一观的。”
      “唔,”蓝染惣右介听罢,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就没有钟离先生那样的雅兴,但作为炼金术士,倒是对这批石珀内藏之物升起些微不足道的求知欲,也算和钟离先生的目的殊途同归吧。”
      两位年轻人站在解翠行的摊位前,形姿旖丽,本身就像一道吸引人的风景,老板石头起初还暗自窃喜省下不少广告费,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他不便言说的小九九就被扒了个八九不离十。
      “哎呦我的祖宗——!”他着急忙慌地怪叫起来,伸手就想去捂年轻学者的嘴,可一撞上短发青年状似恬淡的眸光,动作先于想法地缩回了手。
      片刻后才觉出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老板这回却不敢再动手。他拉长脖子环顾摊前——幸好,顾客不多——然后弓着身子一边作揖一边把两名年轻人请到摊位旁边,压低了音量,“客官您早说您认得岩元素的什么什么流向呀!我也犯不着拿这些货色污了您的眼不是?钟离先生我就更要埋汰您了,想看新石料您但凡吱一声,我老石怎么说也得给您留场子请您单独掌眼呐!”
      “实话给您二位吧,现在铺子里这批货,是在琉璃峰那一带被老石我捡到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就先到者得了嘛……也、也算层岩巨渊出品,大差不离的……”
      车轱辘了一堆,中心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别向总务司和千岩军告发他虚假宣传,为此石头肉痛地表示愿意让两人各自在摊上挑一块璞石——不要钱!
      “老板不必如此,玉确是好玉,该何等价值就是何等价值。”
      “那您这是……?”
      正当老板石头以为事情搞定,嘴咧了一半,钟离又施施然启腔,“我见不得珠玉蒙尘,这样吧,老板在琉璃峰捡到的这批璞玉——我全要了,想必老板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是么?”
      ——都说了是捡来的哪有什么“合理的价格”?!
      石头拧着眉,一脸苦相,“钟、钟离先生,这……这我…这!您这也……”
      此时另一位顾客像是终于看懂了这场主客交锋,笑了笑,蹲下身随意在地上掂了块灰漆漆的石料,“那我可得趁钟离先生没买下所有璞石前挑好老板允诺的免费璞石。”
      “客官您怎么也跟着闹呢?!”
      两面都从容不迫地等着他定价,石头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哼哧半晌终究认命,“……十二、十一万摩拉,钟离先生您别嫌贵,我这来去一趟,路费就要这么些。”
      “长途跋涉,老板开价合理。”钟离微一颔首,随即旋身,“有劳结账了,旅者。”
      “真是的,钟离又不带钱上街。”
      身后,白色的漂浮物和寡言的旅行者动作一致地双手叉腰,吐槽地毫不留情。
      “此行确实本无花销的打算,不过这批璞石奇货可居,旅者买下也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种好事当着新朋友的面说出来合适吗?”旅行者空上前帮钟离付清价钱,派蒙飘在空中,摸下巴继续打趣。
      “关于这个问题,”新朋友咳嗽一声,“钟离先生眼力绝佳,大概猜出我初到璃月,身上没有携带那么多摩拉吧。”
      ……
      被两双同样坦然而自若的眼睛注视着,派蒙忍不住硬了,拳头硬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啦?钟离你的新朋友难不成也和你一样——”
      “——小派蒙不可心急,待旅者归来,寻个角落,我与你们讲明原委。”
      虽是截断了他人的话,青年的音调仍随性清雅,仿佛万事不重于心,“若蓝染兄无事,不妨一同前往。”

      “屑金”此物,不知自何时起,经何人手,低调且迅猛地流向了提瓦特各处。璃月可谓是最早觉察其危险性,并严令禁止贩售的国家。七星与千岩军严防死守,奈何香饵之下必有悬鱼,总有部分趋利的人冒着风险将“屑金”包装成各型物资,运往璃月境内。
      常年驻扎在层岩巨渊的千岩军平嵁团就于不久前发现了这样一批“屑金”。商人将玉珀中心掏空,灌入“屑金”液体又封口,伪装成原石输入璃月港,借出口石料的名义贩卖到提瓦特各地。
      “也就是说,钟离你让我们买下的那批‘玉珀’……其实全是‘屑金’?”
      旅行者空,派蒙,钟离,蓝染惣右介一行四人远离解翠行,任意找了家茶摊坐下来。
      钟离拿茶水沾了沾唇,向另外三人娓娓道来,“正是,石老板应当不知情,他所做的仅是把落在野外的货品带入璃月港。”
      他扭头朝向炼金术士,“蓝染兄大约也是感受到石珀来路不正,方才对它们另眼相待。”
      “钟离先生高看我了。如果说你是厘清了事件始末出手矫正,那么我只能算乱入其中,有幸凭此结识钟离先生这样的……按璃月话说该叫‘能人异士’吧,”蓝染惣右介轻啜一口茶水,忽而想到什么,慌忙抬头,“既然那些石珀内都藏有屑金,我拿的那块……”
      “呵呵,蓝染兄拿到的那块璞石倒是无恙——浑然天成,内蕴雷霆,你拿着便好,说不定蓝染兄实际……”言语在此刻转过一个弯,看似年轻的客卿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以茶代酒举杯一敬,“……颇得仙缘呢。”
      小小的派蒙没去管两人间的哑谜,双手抱胸试图努力思考,“现在我们要拿这些‘屑金’怎么办?毁掉吗?”
      “不,旅者在大陆上行走,盛名在外,由你统一买下送交总务司是最稳妥的方法,七星多半不会吝啬给旅者一笔不菲的赏金。”
      “哦~所以钟离才会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派蒙聪慧。”钟离语带赞赏,也算一语敲定了这批石珀的最终去处。

      短暂会晤后,几人相继起身告辞。
      往生堂客卿转出茶摊,优哉游哉往田铁嘴茶馆方向走的脚步微顿。
      快他几步离开的炼金术士背对着他,正与某个墨发黑瞳的少女交谈。
      仅是一刹的视线被注意到。少女停止交谈,仰首望来的目光先是惊讶,然后变作明亮的欣喜,“钟离先生!”
      于是他也浅浅一笑,缓步走近,眼角的薄红晕入眉峰,显出分明的脉脉温情来,“是你啊,观小友神态自如,想是伐难已平。”
      “华月?你认识这位先生?”蓝染惣右介这会儿是真诧异。可要说成“巧合”……你猜他信不信。
      少女眨一眨眼,面不改色开始(胡)说(八)道,“惣右介你也经历过璃月港冒险家协会的排队盛况,轮到我的时候,任务已经所剩无几,凯瑟琳小姐推荐我接下往生堂的委托。她告诉我往生堂有位客卿,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属于在人群里一眼便知的类型,果真不假。”
      “……原来如此。”蓝染惣右介状似理解地……微哂,目光却沉郁地盯住了华月。
      现在的他和黑崎一护在某种程度上感同身受——都有拎着面前的小鬼狠狠教训一顿的念想。
      “哈哈,华月你也莫要为难蓝染兄。”这回开口的反倒是一直进退有据,亲疏有礼的年轻客卿。
      他用指节轻敲了下少女的后脑勺,行为举止好像家长式的熟络,“华月当算得我家中晚辈,不过久未谋面,今日方有缘相见。此行路上蒙蓝染兄照顾她,感激不尽。”
      ……晚辈?这是装都不装,大方承认自己是璃月仙人了?!
      蓝染惣右介简直要被一唱一和的两人气笑了。
      “咦?等一下,钟离先生和惣右介又是怎么认识的?”华月忽然从钟离的话中觉出不妙的预感。
      钟离简单概括,“我和蓝染兄一同发现了解翠行石珀的不妥,就此相识,一见如故。”
      华月:……
      华月默默看向另一位当事人。
      “……诚如钟离先生所说,他带我认识了石珀,”蓝染惣右介把手中的石块转了圈,“这块原石勉强可以当作获赠自钟离先生。”
      那是——
      如露似电,精诚至兴,浮生一刹……
      少女豁然扭头去看身侧的人,“……帝、钟离先生?!”
      “我倒确凿起了收取故人遗物的心思,奈何仙缘福泽不由我。蓝染兄选择了那块原石,时也命也,当真妙不可言。”钟离无奈轻笑。
      华月一时不确定是该佩服解翠行老板福大命大,还是替栽到帝君手里的前虚夜宫大佬点根蜡烛。
      思来想去,少女唯有大叹一口气,“惣右介,你知道吗,璃月有个俗语,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以为在石头(星核)上被坑过一次会让蓝染惣右介多点谨慎。
      两人的机锋略有些超纲,换算到提瓦特应当属于稻妻的青年虚心下问,“华月的意思是?”
      “所谓的惊喜……”帝君镇场加上本性暴露,越发胆儿肥心肝黑的少女把爪子搭上蓝染惣右介的肩头,强装严肃的表情还是没崩住,变为一个爱莫能助的怜悯眼神,“还是由你自己发现的好,为人莫作亏心事哟~”
      你问听了这番话的蓝染惣右介什么表情?
      帝君曰,不可说.jpg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手帝君一手蓝染,给大家~拜个晚年~~
    *“石径曲折,石壁竦峭,石色苍润,石骨奥巧”摘自袁宏道的文章
    为什么事件发生在解翠行?因为过年这几天我的日常每天都有“点石成……什么?”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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