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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压抑着不耐的声线唤回云栀的思绪,她忽地轻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给我定罪不必这么麻烦。只是你身为公门之人,不思为民伸冤为民请命,反倒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对喊冤的百姓装聋作哑,还要冠冕堂皇地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见审问者勃然色变,云栀唇边的弧度愈发冷冽讥诮,“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含冤还是罪有应得,全在大人一念之间。只是这桩罪名实在可笑,残杀兄长,谋财害命?”

      最后一个字落下,云栀顿了顿,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那双凤目分明是澄澈的,却让人恍惚间觉得眼角有泪珠渗出,“周大人,我是人,不是畜生。”

      “畜生”二字被她咬得极轻,似是恨极,痛极,又似是刹那间失了力气,含在唇齿间的两个字竟带上几分绵绵的恨意与痛楚。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士仁面皮陡然间涨得发紫,他噌地起身,将杯盏砸落一地,“孟静姝,本官谅你年幼,本不欲对你动刑,既然你不肯老实交待,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来人,给她上刑!”

      沾满血污的刑具横七竖八摆了一地,枷锁、绳套、木椅、短刀,还有比她手腕更粗的刑杖,杖上浸透了斑斑血迹,只一眼就令人胆寒不已。周士仁灌了口冷茶,“呸”地一口将茶叶沫吐在她的脚下,只等对方露出惊慌神色,却不料听见一声愉快的笑。

      “你笑什么?”周士仁颜面扫地,怫然不悦,“你真以为本官不敢动你?”

      铁链收紧,重若千钧的刑杖“啪”的一声落下,几乎将她的大腿打得皮开肉绽,云栀额上渗着冷汗,面上血色倏然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笑的,自然是所谓的“怜香惜玉”。

      果然是时移世异,女尊国的怜香惜玉指的可都是男人。十年储君,三年皇帝,往云栀床上送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各个衣衫不整,伤风败俗,她如今一见到男人,尤其是袒露着脖子和手腕的放浪男子,就忍不住当场窒息。

      男色误人,母亲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耽误人批奏折,耽误人做学问,整日拈酸吃醋要睡觉,还花枝招展要花钱,成何体统!

      陛下多年不近男色,一遭重生,竟要她和伤风败俗的坏男人面面相对,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云栀神色沉敛,怒极反笑,“我笑大人可笑,因小失大,愚不可及。”

      她的笑容透着讥嘲,兰城虽是边陲小城,但毗邻宗门林立的东洲大陆,地理位置何其优越,各方势力盘踞在此,却将城中搞得乌烟瘴气,窥一斑而知全豹,燕国何愁气数不绝?

      不过他的贪婪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见周士仁怒色更盛,云栀笑意微凉,想起“谋财害命”的罪名,她心里一动,“难道不可笑么?为我这样的小人物,竟连孟氏家财都可弃之不顾。”

      她声线冷淡,咬字模糊,却教周士仁瞳孔微缩,上身急切地前倾,“你前日不是说,孟家的万贯家财都被人瓜分殆尽,连个铜板都不剩?”

      “破船还有三斤钉,再是没落,总还剩下些珍玩异兽,藏书古董。蝼蚁尚且偷生,钱财于我不过身外之物,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与大人做笔交易。”被咬得血红的唇透出浓重的艳色,她的嗓音低而轻柔,透着蛊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闪失……”

      周士仁听得呼吸急促,涨红的面孔在灯下扭曲如厉鬼,“快说!若你能交代财物的去向,便可证明你不是贪财枉法之人,如实交代可免除一死!”

      【叮,恭喜玩家,来自当前攻略目标的气运值+1,当前气运值为1!】

      云栀眉梢微扬,只是此刻千钧一发,脑中这道古怪声响暂时被她抛到脑后,“孟氏家财是祖父留给孟家东山再起的根基,我信得过大人,却信不过旁人。”

      她缓缓抬眼,落了灰的长睫颤抖着扫过两名衙役,像是下一刻就有眼泪扑簌簌落下,“我孟静姝也是高门之后,我祖父为大燕披肝沥胆尽心竭诚,就是门庭败落了,也断然没有要我当众受辱的道理。大人要我出卖祖父,背叛亲族,难不成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留给我么?”

      她生得实在貌美,灰扑扑的囚衣掩不住艳色灼灼,周士仁鼻翼翕动,为贪欲所迷的同时,心底难免生出一股看明珠蒙尘的快意。

      【叮,恭喜玩家,来自当前攻略目标的气运值+1,当前气运值为2!】

      云栀循循善诱,“您莫不是在畏惧我?孟静姝身无寸铁,又为亲人所弃,除了大人还能仰仗谁呢?”

      “你们二人暂且退下。”周士仁不耐地摆手,呼吸都因兴奋而变得错乱,“我听闻孟氏族地藏有稀世之宝,若能得此宝物,便能改天换地,号令一方,秘宝藏在什么地方?”

      孟氏有稀世之宝?云栀心中一跳,眼底滑过一点恍然的神色。

      这就说得通了。自古财帛动人心,怪不得孟家的倒台像是被一只大手暗中操控,人脉、财富、姻亲、盟友一夜间尽数倒戈,如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孟家的根基,原来不过是为了“秘宝”二字。

      再多的交情和顾忌也敌不过人性中的“贪”字,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豪杰世家,但凡沾上一个“宝”,往往不得善终。

      云栀思量片刻,当机立断利用传闻,随口编造,“我幼时听祖父提起过,孟家祖上与佛门颇有渊源。兰城东行三百里,向北越过镜云山,有一处秘境,由孟氏族人世代把守,四周常有野兽山禽出没,想来秘宝就藏在其中。”

      周士仁听得入神,不由自主靠近几分,“你可曾见过所谓的秘宝?”

      “不曾见过。”云栀嗓音疏淡,娓娓道来,“秘宝与孟家的存亡息息相关,后人不得擅入秘境,我也只是听过传闻,无缘亲眼得见。”

      她补充道,“老祖曾途径东洲,救下一名僧人,僧人赠予老祖一件法宝以答谢救命之恩。听闻东洲有仙人出没,想来这件宝物不同凡响,怎会轻易示人。”

      很好,神秘感有了,历史和动机也有了,不信他不上钩。

      云栀撒下最后一把鱼饵,“若不是为了来寻秘宝,我何苦跟随兄长,千里迢迢赶往兰城?孟家在韶州总有几分根基和脸面,何必来投奔所谓的祖姑母?”

      料想到手握重宝、权倾一方的局面,周士仁双目赤红,心绪起伏,理智几乎荡然无存,“你若识相,立刻交出地图,本官做主保你一条命!”

      “没纸没笔,大人要听我口述?”她咳了声,“至少让我喝口水,润润喉咙。”

      她一副不喝水就不开口的架势,让周士仁眉毛都要飞起,索性上前将茶壶捅到她嘴边,“别磨蹭,快喝。”

      冰凉的茶水涌入喉咙,在粘腻的夏夜里仿若一场甘霖。云栀叹息,“劳烦大人行行好,手抬高些,解不了渴说不出话,急的人总不是我。”

      “你!”若非有所图谋,周士仁早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他压着怒气靠近了些,“你要是胆敢戏弄本官……”

      “官”字还未落定,下一瞬异变突生。

      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拉扯住他的耳朵,顷刻间撕开皮肉,鲜血淋漓。

      森冷铁链绞住他的脖颈,不知何时挣脱的手紧扣着他的喉咙,云栀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钥匙和短刀,染血的双唇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戏弄你怎么了?大人莫不是又要定我的罪?”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云栀五指收紧,神色骤然变得冰冷,“天变了。”

      伪装的脆弱眨眼间从她脸上褪去,清凌凌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杀气,如刀刃出鞘般锋利逼人。周士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僵硬,涌出的冷汗淋漓而下,他哆嗦着嗓子,音调倏然拔高,“贱婢,你敢如此放肆!”

      “嘘,我不爱听狗叫。”云栀还未适应这具身体,脚下绵软飘忽,险些栽个跟头,三日来粒米未进,血流不畅,要不是方才修炼出一丝气感,只怕她连站都站不稳。

      锐利刀锋滑过胸口,冷冰冰地贴在男人的皮肤上,在他身上划下一道鲜艳红痕。云栀以他为盾,步步后退,打量他的眼神像是打量砧板上的死鱼,“我胆子小,肚子饿,要是大人吓到我,害得我手轻轻一抖……”

      云栀猛地掐住他的喉咙,手指如同收割性命的镰刀,冷而无情。周士仁肺部剧痛,眼前发黑,一股热流顺着裤子涌了出来,惊惧之下不由连连求饶,“别,别,别杀我,我放你出去!”

      云栀:“让你的狗腿子滚远一点。”

      两名衙役跟着周士仁为非作歹多年,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两股战战慌了神,酸软着双膝跪倒在地,张口便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闭嘴!”

      外头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甚至已经听见低微的交谈声。云栀一拳锤昏了周士仁,见两名衙役转身要跑,两颗石子瞬时飞射而出,劲力十足地敲在后脑,将人击昏在地。

      她学过防身功夫,加上方才修炼出的一点粗浅修为,对付两个小喽啰不在话下。

      昏过去的前一瞬,周士仁暗骂孟金兰居心叵测。谁说孟静姝是个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她分明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女霸王!

      孟家人竟将这样的硬茬子送到他手上,是故意害他,还是设计陷害他背后的滦南王?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周士仁屈辱地想着,若是他能活着回去,定然饶不了几个姓孟的混账东西!

      也许是察觉到出了变故,外头的脚步声陡然急促起来,云栀把人捆到刑架上,目光落到他脸上,神情微凝。

      作为奴隶交易的关键一环,周士仁与拍卖行必定相熟,哪怕面孔被污泥遮了大半,也禁不住有心人推敲。

      逃走需要时间,没被认出还好,若是被人认出,她这条命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

      云栀心弦紧绷,眉头微蹙,恍惚中,她再次听到那道怪异的声响,【叮,玩家生命值已下降到危险数值,是否立刻抽卡?】

      透明面板浮现在她眼前,云栀呼吸一顿,不动声色道,“什么东西?”

      好一个峰回路转,被忽视许久的系统几乎喜极而泣,【玩家你好,我是抽卡系统小爱,全名是真爱游戏卡牌系统,能够帮助您攻略完美男人,走上完美人生……】

      云栀只听了个开头,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心中警惕,“你在朕的识海里?”

      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杀气掠过,系统忙不迭解释道,【系统与玩家已经绑定了共生契约,只要完成攻略任务,就能获得气运,赢取抽卡机会,系统是您攻略的好帮手,不会对您的生命造成任何危害!】

      云栀没空听人啰嗦,“你能怎么帮我?会易容吗?”

      【什么是易容?】

      “那你是会飞天遁地,飞檐走壁?”

      系统干巴巴道,【不会,但是……】

      云栀又问,“那你懂不懂隐身之法,迷惑人心,让朕蒙混出城?”

      系统险些被她的问题逼出眼泪,【请您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抽卡系统……】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云栀一面叹息,一面扯下布条裹住血肉模糊的手腕,“朕要你何用?”

      她目光清正,没被天上掉的馅饼冲昏头脑,“欺君罔上是大罪,如果朕还是皇帝,你这样的就得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随即她心念一转,神色恍然,“也对,朕不再是皇帝,你也没有头。”

      就连午门,也不再是她的午门了。

      担心这位疑似皇帝出身的玩家对它失去兴致,系统忍不住提高嗓门,【玩家当前生命垂危,系统为您提供新手特惠,初次抽卡只需要1点气运,抽取基础卡牌不需要消耗气运,掌握命运的机会摆在面前,您不想尝试一下吗?卡牌和灵魂绑定,是您最亲密的伙伴,您真的不想试试看吗?】

      云栀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掌握命运”几个字明显戳中了她的心。

      她曾在书中读到过,气运包罗万象,功德、善恶、因果,大到一生运势,小到一时输赢,都与气运脱不开干系。气运高者命途顺遂,诸事逢凶化吉,气运低的就会事倍功半,走个路都要摔跟头。

      系统贴心地附上相关介绍,以数值来计算,普通百姓的气运在20上下,达官显贵能达到30,但凡能修炼的,气运都在50以上,而她现在一共2点气运,堪称倒霉蛋的天花板,主角中的垫脚石。

      “也罢,富贵险中求,”云栀轻轻眨眼,“那就赌一把。”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股难以形容的玄妙之感骤然降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色漩涡中飞出三张半透明的卡牌,盘旋着漂浮停留在她的眼前。

      卡牌背面被勾勒出诡谲繁复的图纹,云栀抽了一张,将其翻转。

      【叮,恭喜您激活基础卡牌“皇帝卡”!】

      淡金色卡牌悬在云栀掌心,手握权杖、头戴金冠的皇帝高居王位之上,身着铠甲,面相威严,背面如波浪般浮起几行金色文字--

      【卡牌详情:您是天生帝王。您拥有至尊的血脉,是人间最璀璨的明珠。您生来受万众宠爱,万人追随,当您举起权杖,一切违抗命令者将会被处以极刑。】

      紧接着又是一声“叮”。

      【恭喜玩家解锁技能卡!】

      【技能1: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Lv1)】

      【判定条件:当卡牌持有者气运不低于对方,可判定对方为“臣”,主宰对方命运,反之则不成立。】

      【备注:救赎流女主必备!想要拯救黑化的恋人吗?想要和未来伴侣来个命运般的邂逅吗?想要给恋人来个意外之喜吗?恭喜你,本技能成功率百分之百!】

      皇帝卡下方留出大片空白,朦胧的流光闪烁着淡金色的波纹,云栀的目光滑过技能卡,原本平静的目光逐渐变得震惊起来。

      “爱卿,”她摩挲着卡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这皇帝,怎么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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