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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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纪年830年8月4日
科罗威尔逊
“柠柠？柠柠？”
有人在叫她……应该是在叫她吧？声音很近，但是叫着一个没听过的词语。名字……她没有名字，阿瑞斯平时叫她都是叫“你”……柠柠，柠柠？
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关切的、陌生的人脸。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生机研究所的入口处，但是她已经出去了才对，她在星空下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她看见了一只飘着的猫猫球，那只猫猫球的眼睛里突然射出强光，刺激得她紧闭上双眼。
强光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了影像，眼前的黑暗中有一道黄色的圆环在缓慢消散，大脑一瞬间空白无比。
被强光闪过不少次的卡尔看着都感觉眼睛幻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好狠。”
她听见有声音在她耳边说：“四年前，你在白鲸镇因为好奇解开了莫莉女士的泳衣系带，导致……”
导致她被妈妈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啦！不要提她的黑历史啊！
“别说了别说了！”冉柠一跃而起，捂住了Kiki的嘴巴。
当然Kiki的嘴巴只是为了美观，即使被捂住了它还能说话就是了。
“冉柠，”Kiki的语气很严肃，可惜它圆润的真身实在和严肃搭不上什么边，“不要让不属于你的记忆改变你的认知。”
这突兀出现的记忆来自于被冉柠占据身份位置的008，她刚才一直认为自己就是008。强光刺激让她一瞬间忘记了这些，然后黑历史拉回了她的认知。
“这叫「认知扭曲」。”卡尔安抚性地顺了顺冉柠的毛，“可以说是时空异常内部唯一一种危害，不致命，但防不胜防。本来这个应该提前告诉你的，但这部分太抽象了，我觉得还是让你亲自体验一下比较好理解。”
冉柠心有余悸，听了这话简直匪夷所思：“你就不怕我回不来了？”
“这不是有Kiki在嘛。”
Kiki也在一旁帮腔作势：“初期的认知扭曲只需要简单的言语干预即可恢复，危害不大，我赞同卡尔先生的做法。”
冉柠由惧转怒，狠狠在Kiki圆润的身体上捏了几把，然后对着罪魁祸首拳打脚踢。
卡尔也没抵挡，这点力道在他看来还不如按摩。他领着气哼哼的冉柠转过拐角，空间突然开阔起来，整齐排列的玻璃房内有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超……”卡尔惊叹一声。偌大的研究所里陈列着不下于上百个玻璃房，有的空着，更多的则是关着好几个孩子，他们年龄形态或许不同，但脸都很相似。玻璃房的入口处展示着被克隆人的资料。
卡尔在互相扎堆的人群里扫视了几眼，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他很兴奋地跑到对应的玻璃房外，掏出手机对着里面的孩子们咔咔一顿拍照，然后招呼冉柠过来：“快来看你哥小时候。”
玻璃房里坐着两个看起来像是青年时期的临宸克隆体，还有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临宸。冉柠和那个小孩对视了几眼，很是不屑地说：“没我哥小时候可爱。”
这三个人她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卡尔拍了不少照片，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然后找到了小维克多，又是咔咔一顿拍。小维克多看见陌生人后飞快跑过来，然后咚地一声撞在玻璃上。
卡尔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傻还是撞傻的。”
冉柠在人堆里找到了装卡尔克隆体的那个玻璃房。卡尔对此兴致缺缺，学着冉柠刚才的语气不屑地说：“没我小时候帅气。”
冉柠逮住机会阴阳怪气：“可是人家感觉他比你好看耶。”
八成是还在生气自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推出去涉险。卡尔在心底笑了几声，没反驳，很是好脾气地顺着冉柠的话头说：“嗯。”
这下给冉柠噎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研究所的顶灯突然全部亮起，入口拐角处站着一个医生，看着两个闯入者愣在了当场，手还搭在墙壁上的开关处。
卡尔反应迅速，飞过去一个过肩摔把医生掼在了地上。常年坐办公室的文弱医生确实不是卡尔的对手，那个医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卡尔把医生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然后拿膝盖抵住医生的背，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冉柠看着这个医生感觉他有点眼熟：“你……”不是，他叫什么？
阿瑞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冉柠，突然勾起唇由衷地笑了起来。
生机研究所里的人除了阿瑞斯都不知道008有超忆症，对他们来说一个宛如一张白纸的克隆体出逃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只是很敷衍地训斥了一下阿瑞斯，然后告诫其他人以后进出玻璃房要记得锁门，这件事就过去了。
毕竟那晚阿瑞斯在开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阿瑞斯在开完会后火急火燎地赶向地下一层，结果如他所料，他和008之间还真是没什么默契。
他开车在城市里面转了一夜也没找到008，直到天蒙蒙亮才放弃了搜索。他满怀心事地补了个觉，再进市医院时，没想到看见了换了衣服治好了伤、光鲜亮丽的008……和她身边的劳拉。
那一瞬间阿瑞斯心里有无数情绪爆裂开，最响亮的那道声音在他心底质问008：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选择劳拉？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这个授意将她造出来、然后为了自己活命可以随时剥夺她生命的人？
他深呼吸几下，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在周围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劳拉对008很好，难道——劳拉不知道008的由来？
阿瑞斯拦住了给008治伤的医生，向他打听了一下008的情况。对方说她是劳拉女士从城外带回来的，很可怜的小姑娘，可能在城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失忆了。
阿瑞斯听完有点无语，又气得想笑。008可真是能耐，难怪他在城内找不到，原来是跑去城外了！害的他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还失忆，还装失忆！
不过008大概率不知道失忆是什么，估计是她一问三不知，劳拉就以为她失忆了。阿瑞斯在心底对劳拉有了改观，劳拉不认识008，说明她和其他被克隆人不一样，没接触过生机研究所。毕竟她是“希望的英雄”，她活着，是很多人的心理寄托，即使她不想，她也需要活着。
被劳拉收养对008来说是件好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他的忙……所以他找了个时间和008重逢了。
可是他没想到008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超忆症真的会失忆吗？阿瑞斯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总之这个小姑娘不负众望，来抓他了。
巨大的铁丝网横亘在希望城与阿尔文之间，破洞与塌陷随处可见，偶尔能在少有的仍然矗立着的铁丝网上看见黄色的警示牌，上面画着被圆环包围在内的三片尖锐扇叶，图案下则是“辐射危险”四个字。这里离阿尔文核电站两百公里远，再接近，就会受核辐射影响了。
劳拉在车上睡得不错，她起身睁眼，看见维克多和临宸在悄无声息地玩牌。抽乌龟，很孩子气的玩法，劳拉轻轻笑了一声，维克多见劳拉醒了，把牌一丢，不玩了。
这游戏简直对他太不公平了！维克多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偏偏临宸永远都是一张冷脸，玩了这么多把就没有他不是乌龟的！临宸八成也是觉得一直赢没什么意思，他将散落的扑克牌收好，放进了副驾驶前的储物盒里。
劳拉都不记得这盒扑克牌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这些年她甚少和人接触，娱乐活动也砍了大半，更何况这种需要朋友的游戏。
临宸递给她一套轻薄的衣服，是射线防护服，阿尔文周围的辐射强度还没降到对人体无害的程度。三人穿戴整齐后，开车越过铁丝网继续出发。
荒野逐渐热闹起来，四处分布着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巨大骸骨，偶尔会从阴影中钻出一些变异得面目全非的野兽，在车后面追逐一阵，吃了一嘴飞尘后放缓脚步，重新找个角落隐藏起来。
维克多拽了拽身上的射线防护服，很异想天开地问道：“你说我把这层衣服脱了，能不能让尾巴长长一点？”
“说不定能再长出一个脑袋，给你补补脑子。”
“啊？”维克多想象了一下两个头的自己，嗯……不是很美观，于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那还是算了吧。”
逐渐强烈的辐射干扰了电子产品的电路，临宸的手机稍微有点失灵。他正在查看十三年前那场行动的相关资料，划了几下屏幕手机都没有反应，索性直接问当事人
“劳拉，能讲讲十三年前你在阿尔文内的具体行动吗？”
是怎么在数量激增的野兽群的狩猎中成功抵达阿尔文核电站的，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或许有帮助。
十三年前——她在昨天下午刚刚梦见过了，往事在她的回忆下逐渐清晰起来，她开始讲述——
十三年前野兽的分布还没有现在这么广，大部分都集中在阿尔文核电站附近，于是他们在进入阿尔文时并未受到很大的阻力。但越是接近核电站，整个队伍的进度就越拖沓，最后在接近核电站三十公里远，也是辐射影响最严重的边界线处，停下来暂时休整。
那是一个巨大的商场，玻璃幕墙外射进来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变得花花绿绿的，将附近绚丽的广告牌照得五彩缤纷。没有灯具的照射，商场中心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所有人都在静悄悄地休息，他们没有精力高谈阔论或者四处走动。休整了没一会，安静的环境中骤然响起的脚步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他们分出一小队士兵前往黑暗处查看，几声枪响过后是一个女人的哭声。他们将一对母女带了回来。
这简直不可思议。如此高强度的辐射中有人类毫无防护措施地安然生活了两年，劳拉感觉这是在挑战她的职业认知。随队的军医给她们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除了辐射量超标外，她们很健康。
奇迹。
这对母女了解到他们的任务后，自告奋勇要做他们的向导。她们对这里很熟悉，总能在成群的野兽堆里找到危险最小的那条路。队伍损耗严重，但比起预期的全军覆没已经好太多了，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幸存的最后一名工程师劳拉，顺利完成了任务。
回程的路上人手不足，即使是少量的野兽他们也疲于应对。最后那位母亲和大部分人选择突围，将生机留给劳拉和那个小女孩，她们也顺利离开了阿尔文，在离希望城不远的地方被拦下来检查。
“那个小女孩呢？在城里面没听说过啊。”维克多不懂就问，他也没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对这座城市知之甚少。
劳拉心里一紧，叹口气后回道：“她在辐射中待了很长时间，自己也成了辐射源。她被……处理了。”
甚至尸体也被抛在远离希望城的荒野里。梦中的景象根本不存在。
一般来说戳到了他人的痛处当事人是要道歉的，可惜维克多没什么眼力见，临宸也不是那种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于是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最后还是劳拉整理好了情绪，打破沉默：“抱歉，我的经历可能对这次行动没什么帮助。”
临宸很直接：“确实。”
劳拉：“……”
劳拉发现这位城主的性格实在是不太讨人喜欢，真是……没礼貌。
不过他的业务能力还不错，希望城交给他还算是一个好选择。
维克多，嗯……挺可爱的。
劳拉被自己的想法逗地轻笑几声。她对孩子们寄予了厚望，她是“希望的英雄”，那他们就是“希望的希望”。
隔着挡风玻璃，阿尔文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