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霓》百叶风笙

16、师徒下山去

　　燕清风，燕轻纱和陈然三人起初端坐在青灯观等白潇潇回来，等太久没等到，陈然开始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敲打木桌，问：“师尊怎么还不回来？菜都要冷了。”
　　燕清风看着陈然无聊的样子，无奈地笑了：“放心吧，我用结界保温着。”
　　陈然来了劲，夸赞：“还是师兄细心。”
　　燕轻纱一直沉默不语，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也打开了话茬子：“今天山下元宵灯会，你们去不去？”
　　元宵灯会当属穹苍山管辖的水悦城举办的最为热闹有名。水悦城一直保持着特色的节日习俗，所以元宵节众多人会不远千里前往彼方，只为亲身体验元宵节喜气洋洋的氛围。
　　陈然一拍大腿：“当然要去啊！前几年都没去成，这次说什么也要去弥补遗憾。”
　　燕清风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他眉头紧锁，不自然地小心翼翼地瞄了陈然，发现陈然一脸平静，心下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换上惜容，叹气道：“可惜师尊不去。”
　　“谁说我不去？我们一起去。”
　　门外突然想起沉稳的声音。屋内的人一听，皆是喜出望外：“师尊？”
　　正是白潇潇带着云牵尘回来了。
　　两人踏过门槛，齐坐在饭桌上，师徒五人聚齐。
　　白潇潇揭开蒸笼，里面装着六个小巧精致的小笼包。她把青菜瘦肉粥端给云牵尘，递给他一双筷子，自己夹了一个小笼包。
　　小笼□□薄馅多，白潇潇吃地开心，心里嘀咕道：比学校早餐好吃多了。
　　云牵尘看她喜上眉梢，自己也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瘦肉粥，葱花香，瘦肉劲道，青菜爽脆，味道上好。
　　两人津津有味地用早膳，陈然耐不住性子，急着问：“师尊刚刚说什么？真的要陪我们去？”
　　白潇潇笑着看向他，示意他稍安勿躁，她放下筷子，说：“不能说陪，主要是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这话除了白潇潇自己，谁都不信。就连云牵尘心里也暗自起疑：白潇潇不是爱热闹的人。
　　显然，陈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撇了一眼云牵尘，心里不舒服，情不自禁地阴阳怪气：“不会是云师弟想去吧？”
　　云牵尘没有怼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夹了个煎饺喂进嘴里。煎饺金黄酥脆，玉米馅儿香甜，肉感紧实。
　　穹苍山不修辟谷道，所以厨子都是请的上好的。主厨做湘菜那是鼎鼎有名。而早膳是东吴人做的。云牵尘老家也是东吴，所以一口就吃出了家乡的味道。
　　陈然见云牵尘不搭理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云牵尘暗自摇头，他理解这种感觉。陈然好比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被宠到大。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个从来没见过的弟弟，什么都得让着他，父母的宠爱也要分一半，甚至这弟弟的地位隐隐约约超过自己，这滋味换谁都不好受。
　　白潇潇也没有生气，反而略带宠溺道：“没有。我还没问过牵尘意见。只是以前从来没和你们一起过节，今年想补上。而且为师打算，从今以后每一个节日我们都要一起度过。”
　　话音刚落，白潇潇突然被陈然来了个熊抱。这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白潇潇的板凳都没有坐稳，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往身后倒去。
　　云牵尘坐在她旁边，眼疾手快扶稳她。燕清风也反应过来，立马把陈然拉到一边。
　　陈然看着大家手忙脚乱，一时间尴尬地羞红了脸，同时心里呐喊道：完了，师尊要骂死我。
　　结果，下一刻，白潇潇忍俊不禁，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潇潇是想起了小时候和金媛媛喜欢把腿搁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晃动椅子。结果就是摔了个“四脚朝天”。陈然刚才那一扑，她差点再现当年情景，不由得笑出声来。
　　但她反应过来后，却发现没有人笑，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坐立不安地看着自己。
　　白潇潇不得不承认，她不是白晓。没有那高不可攀的面具，没有那处变不惊的心性，没有那严肃正经的性格。所以身边的人都不适应。
　　他们好像在等着白晓回来。
　　白潇潇心里咯噔一下，在考虑到底是装成白晓的性子，让他们心平气和地继续和自己相处，还是改变书中的悲惨命运，让所有人都换一种人生？
　　就在气氛诡异地沉默了须臾，燕轻纱突然轻笑了，引得所有人流盼。
　　只见燕轻纱笑得流泪：“从来没见师尊发自内心的笑过。师尊要多笑笑。”她边说边讪笑得抹去泪水，哽咽道，“我在干嘛？这么好的日子……”
　　白潇潇就在那一瞬间下定决心，她要活出自己的模样，然后让身边人都开心一点。
　　“那牵尘呢？你想不想去水悦城？”白潇潇问云牵尘。
　　云牵尘笑地开怀：“当然要去。我想和师尊还有师兄师姐一起去。”他说完，眼里似乎是流光溢彩地看着周围的人，睫毛眨了眨，笑得可爱。
　　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开心。他其实只要和白晓待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陈然被云牵尘看了一眼，心里嘀咕：怪不得师尊喜欢他。他这么乖巧可爱，谁不喜欢？白嫩的脸像水蜜桃，眼睛又像紫葡萄。好像挺好吃？
　　燕清风则欣慰地想：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天真烂漫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陈然对于玩可是最积极的。计划一决定，他第一个动身，牵出了“宝马雕车”，拴在玄鸟山石碑上，对着不远处的燕清风等人招手：“师兄！你们坐马车！我驾车！我有经验！”
　　只见云牵尘头上戴着白潇穹送给他的蓝色蝴蝶发扣，上面系着穹苍山内门弟子独有的黑白链。
　　云牵尘双眼似如星河灿烂，穹苍山的校服有点长，这套衣服袖子是宽袖。穿在他身上，显得笨拙却可爱，他手腕的银色护腕闪闪发光，脚底的白靴如雪，人靠衣装马靠鞍，云牵尘这么一打扮，就跟世家公子别无二致，一改白潇穹初次见他的狼狈。
　　白潇潇正一边徐步走向马车一边摆弄着黑白链。她随便甩了几下玉链，就听见耳边传来林潇玄温文尔雅的声音：“九师弟？有事吗？”
　　白潇潇一边内心感叹这黑白链跟微信语音一样，一边口中道：“掌门，我带着弟子去水悦城逛花灯会去了，今晚可能回不来。”
　　林潇玄嘴边的笑意僵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黑白链那端有另一些声音传来。
　　“你去逛花灯会？呵，真清闲。”
　　“九师弟，千万别忘记服药。还有你徒弟也是，别忘记上药！”
　　“九师弟去玩为什么不叫上我啊？我也想去。”
　　“白晓！你这么个怕冷的人跑那么远干什么？还嫌自己身体不够差是吧？”
　　这个声音是所有声音当中嗓门最大的，此声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捂耳。这声音刚落下，又传来空灵的笑声，只听那声音的主人道：“九师弟想玩是好事，阿星，我们也去玩玩？”
　　那嗓门大的毫无疑问就是付潇星，只听他刚开始还不同意白潇潇下山，下一秒立马变了态度：“切！让她去！我才不去。我要趁这个时候好好修炼。”
　　白潇潇无语，这就是卷王吧，放假了还卷。
　　白潇潇刚想开口怼回去，就听见一个温柔御姐音：“好不容易师徒下山游玩，挺好的。玩的开心啊。”
　　白潇潇蓦然心颤，这声音……
　　林潇玄被三言两语打乱思绪，只得无奈叹气：“要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一声轻笑。几人没反应过来，就听白潇潇憋笑道：“大师兄好像为我们操碎心的老父亲……”
　　她没有说完，因为憋笑辛苦。
　　但是有人替她笑。林潇玄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无语地苦笑；付潇星笑得放肆，而且声音很大；虞潇蘩显然憋得辛苦。
　　言笑晏晏之间，白潇潇已经和徒弟们上了马车。马车在阵法启动后出现在穹苍山山麓。
　　“不说了。各位。”白潇潇说完，原本发光的黑白链光亮消失。
　　林潇玄正坐在宝座上，座位旁边的灵珠显现出白潇潇下山的画面。他微笑道：“还真下山了。”
　　燕轻纱坐在马车里，新奇道：“每年看师尊坐马车下山，原来是这种感觉。二师弟——”
　　她唤着：“你慢点。”
　　陈然却道：“水悦城离这可是有些距离，要是不快点天黑了都赶不到。”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一个鬼点子，狡黠地一笑：“师尊，要不你施法让马车飞过去？”
　　白潇潇刚要点头，内心却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少用灵力。
　　她还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却看见在她面前听话乖巧，在师弟面前平易近人的燕轻纱突然板着脸，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陈然，少用这些事麻烦师尊。”
　　这话白潇潇听着都有些不顺耳，陈然噎住，却没有反驳：“嗯，我快点便是。”虽是如此，白潇潇还是听出了陈然的情绪陡然低落了。
　　她还没弄清楚为什么，燕轻纱就对她笑得人畜无害：“师尊，二师弟他不懂事，您不要生气。”
　　那笑，白潇潇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犯错了的孩子讨好的笑。
　　而云牵尘却完全不这么想，因为这个招术他经常用，这种笑容的往往表达的含义是：我不想让你知道事情真相，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神晦暗地盯着燕轻纱的背影，又立刻看向白潇潇。
　　不知道是白潇潇太好懂，还是云牵尘太会察言观色，他看穿了白潇潇看似平静实则有些疑惑的神情。很明显，白潇潇不知道燕轻纱为什么突然那么严肃。
　　而且，不光是白潇潇。云牵尘可以断定，在场的人除了燕轻纱，没人知道原因。
　　云牵尘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对燕轻纱的眼神带上几分探究之意。
　　师徒五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