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独角戏[be]》自矜

3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早会上，周平通知说，有个同学单枪匹马的去打架，事态恶劣，学校给了休学处分，一直到下个学期。

　　他真的说到做到。

　　“不要再联系。”

　　珍妮低着头，握着笔在草稿本上画着乱糟糟的线条，她把她整颗心，整个人也都缠了进去。

　　下课后，几个同学在后排议论，“切，我还以为学校会偏袒好学生呢。”
　　“这怎么不是一种保护呢，你是不知道陈知慧伤得有多重，手腕都快被咬断了。”
　　“她爸可厉害了，惹不起惹不起。”

　　零星的几个火花，像是要灼烧一片荒原。

　　珍妮下意识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凳子却被人狠狠了一踹，手中的铅笔险些被折断。

　　她回头，是面无表情的张天升。

　　“丁珍妮，”他咬着牙，声音压得很低，“我警告你，什么都不要说。”

　　“可是……”

　　“受人之托，”张天升淡淡道，“他让我转告你，什么都不要说。”

　　血液凝固了。
　　张天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回到了座位上。

　　她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人，更不甘愿被隐瞒在保护层，她下意识走向张天升，想要问清他什么意思，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会说那样的话，他们过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有哪些是她不知道的。为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
　　他是去打架了吗？为什么咬伤陈知慧的是她，但被处分的，却是他和陈知慧那群人。

　　那么多为什么，能否为她解答。

　　如果都不行，那能不能只回答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要做朋友。

　　中途被陈丹如拦住了，陈丹如告诉她，周平让她去趟办公室。

　　珍妮跟着陈丹如下了楼。

　　刚推开门，坐在对面位置上的安瑶冲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打招呼。办公室里还有三个女生，都是她的室友。

　　珍妮微微一顿，主动在周平面前站定，“老师您找我？”

　　“嗯。”周平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了敲，进来的三个女生互相对视，都是一愣。

　　周平放下茶杯，镇定开口，“人来齐了，学校要查内部，你们宿舍的打分一直不好，今天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考虑到女生宿舍的特殊性，周平不好上楼，就托陈丹如和刚好在办公室里改试卷的王雪梅帮忙。

　　出发前，周平和王雪梅说了几句悄悄话。
　　珍妮和安瑶跟在队伍最后，他们两人和宿舍的关系都很一般，剩下六人三三抱团。

　　安瑶用肩膀撞了撞珍妮，“喂，有点奇怪。”

　　“怪什么？”珍妮不是很想搭理她。

　　安瑶开了句玩笑，“你啊。怪搞笑的，怎么看起来像失恋一样？”

　　昨晚珍妮是等熄灯后才回宿舍的，因为不想被人看见满身狼狈。
　　但在楼梯拐角，遇到了晚归的安瑶。

　　安瑶被她吓了一跳，但什么都没说，轻车熟路地翻出了消毒水、创可贴和消肿药膏，甚至还借给她一件能遮住脖子伤口的高领毛衣。

　　安瑶没多问，她也没多解释。
　　只是意外，她会帮忙。

　　珍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安瑶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你不常回宿舍，听说了吗，最近女寝这边有个小偷，很多宿舍都丢东西了。”

　　“关我什么事？”珍妮说道。

　　安瑶依旧在笑，“本来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但现在……”

　　那六个人已经到楼上了，白兰不耐烦地催促“能不能快点？”

　　“催什么，我腿短。”安瑶接了句。

　　珍妮瞥了眼明明是全班女生中最高的安瑶，哼了声，一步跨过两个台阶，绕过了她。

　　安瑶笑了声，无奈摇头，“现在，可就是我们的事了啊丁珍妮。”

　　“开始吧，”白兰叉着腰，“把东西都拿出来，我们互相查。”

　　“互相查？”安瑶靠在门口，“好啊，”她说着就转身看向王雪梅，“不过王老师，我们用不用把褥子也掀了，鞋垫什么的也都拿出来？检查嘛，就查个彻底好了。”

　　“安瑶！你在阴阳怪气什么？”王雪梅还没开口，白兰就先发话了。

　　白兰从高一起就是寝室长，另外两个女生也一直和她同宿舍，可谓是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眼见白兰开口，另外两个也不甘示弱的接上，言语皆在讽刺安瑶心虚。

　　安瑶觉得好笑，“我心虚什么，不是你们说要来宿舍查东西？那就来啊，我还不够配合？”

　　“好了，”到底不是自己班的，王雪梅开口打圆场，“都是一个宿舍的，不要闹那么僵，只是翻翻东西。”

　　珍妮默默旁观着，某一瞬间，觉得好像看懂了安瑶的眼神，翻柜子的手一顿，镇定转身，“老师，我钱丢了。”

　　这一句落地，宿舍瞬间静了下来。

　　“什么？”白兰瞪大眼，“你也丢钱了。”

　　珍妮侧开身，她的柜子几乎是一览无遗，只放着几本书，刚换下的衣服洗了，在窗外晒着，回家还要继续穿。

　　“嗯，丢了十块，就在书下面放着。”

　　白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丹如则是拿着本子飞快地做着记录。

　　珍妮松了一口气，果然猜对了。

　　而王雪梅则皱了皱眉，有点不敢相信，“十块？”

　　“嗯，虽然很少，”珍妮低下头，语气哽咽，“但我只有十块，这是我的生活费。”

　　“你……”王雪梅还是难以置信。

　　“珍妮在餐厅打工啊老师，”安瑶开口解围，“在学校吃饭不怎么花钱，哦，现在要了，但是有饭卡不是吗？她平时为了多看点书，只晚上回宿舍。带十块钱，也是为了应急吧？”

　　王雪梅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了头。

　　“还要继续查吗？”珍妮问道。

　　安瑶抱着手臂，瞥了眼白兰一眼，“还要瞒着吗，直说算了。我们宿舍有人丢钱了，现在看谁都像小偷，这才提出要回来搜寝室。”

　　另外三个惊呼一声，“不止珍妮丢钱了？还有谁啊？”

　　白兰恨恨地说道：“我，我丢了两百，还有小郭一百五，周周一百三。”

　　“我无所谓搜东西，”安瑶主动开口，“但我不赞同只查没丢东西的人。”

　　最后一经商议，决定让王雪梅去搜查。几个人的口袋也由陈丹如检查了一遍。教务处有老师跟过来帮忙做记录，问他们前一天都干了什么。

　　白兰三人在小卖部买完东西就回去洗漱了，三人一直在一起，另外三个也都有人证明不同时间段的去向。

　　两个独行侠一起落了单。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珍妮和安瑶身上，安瑶轻笑一声，先开口，“昨晚晚自习我和珍妮在活动室帮小杜老师选照片，小杜老师可以证明。晚自习还没下课时，珍妮来了姨妈，但没带卫生巾，一放学我就去帮她买了，小卖部有监控，裤子上有血，我们等到很晚才回去。看门的阿姨还差点把门关上。”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回头瞥了眼珍妮，珍妮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但还是接了句，“嗯，多亏了你。”

　　王雪梅被搅得心烦，每年学校都要出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学生，他们班也有宿舍丢了很多东西，但也只有这几个，会那么笃定地冲到班主任办公室，说一定是丁珍妮偷了他们的钱。

　　王雪梅当时在改试卷，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愣了一下。
　　毕竟是教过的学生，虽然不喜欢，但印象还不算差，怎么也不像是能偷东西的人，那么胆小。

　　调查的事一直延续到中午，王雪梅和教务处查完物品就离开了，丢东西这事很常见，有人骂上几天，有人自认倒霉，学校也不会一直查下去，能不能过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有一个女生趴在床上哭了，白兰他们在安慰。

　　安瑶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拉着珍妮离开了。

　　正是午饭时间，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谁也不提吃东西，索性直接回教室刷题。

　　同学们都去吃饭了，硕大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珍妮知道安瑶有话对她说，应该和她想问的问题差不多，于是沉默着等她先开口。

　　“你也没我想的那么乖嘛。真丢钱了？”安瑶果真开口了。

　　“没，”珍妮不想多说，“因为怕麻烦。”

　　因为知道，他们怀疑的一定是她。
　　虽然这个方法很笨。

　　“果然，”安瑶笑了，“那现在，只有我和你还有真正的小偷知道那十块钱的踪迹。”

　　珍妮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她，“那你为什么帮我呢？”

　　安瑶摇摇头，“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丁珍妮，我在拿你做挡箭牌。”

　　“可是小偷不是你。”珍妮执着地说道。

　　“这么相信我啊？”

　　“不是相信，我知道不是你。”

　　“嗯，”安瑶似乎开心极了，“我也知道。不过和我相信你不冲突哦，我知道你是乖乖女。”

　　珍妮一阵恶寒，扭头趴在桌上写作业，不再理她。

　　安瑶看了她两眼，默默叹气，也拿起了快要看吐了的练习册。只看了两眼，便随手放下。

　　“你还想说什么？”珍妮被她烦得注意力也有些不集中。

　　“我撒谎了。”安瑶没头没脑地开口。

　　珍妮用眼神寻问她撒了什么谎，如果她说她是那个小偷，她是一定不会包庇的。

　　“我说复读的原因，我其实不是为了上一个好学校。”

　　珍妮静静的想要听她说完，安瑶却耸耸肩，表示到此为止。

　　珍妮自讨没趣，继续和数学题较劲。

　　还有一个月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二十天的寒假后，他们就能在学校相遇。

　　她不会让自己太糟糕。

　　他要回来看。
　　他会回来看。

　　期末考珍妮拿到了年级第一。
　　是在没有他的学期里。

　　安瑶像模像样地夸，“哎呀丁珍妮你好厉害。”
　　珍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也会被人说是小偷，和她预测的大差不差。
　　反正怀疑和讨厌一个人一样，不需要一点理由和成本。

　　那个冬天好冷好冷啊。很多个夜晚，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却一次次梦到她站在柜子前，冷着脸撒谎，说丢了十块钱。

　　那时她表面镇定，其实心跳到完全失控。

　　我撒谎了。
　　我为了不被怀疑，也伪装成了受害人。

　　我太失望了，对坏境失望，对学校也失望。

　　可最后，她在梦里小声啜泣着，茫然地问自己，那我还是我吗。我这样做对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本被她快要翻烂的书，却无法再给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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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是很重要的转折啦，（乖乖闭上试图剧透的嘴）